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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洛雲奕一聲不吭,他跟夏寧瓔分立左右,都是微微垂首,目光低垂的姿態。
洛雲奕的目光落在地面三寸,毫不介意他人打量探究的目光,兀自站立,紋絲不動。
夏寧瓔眼角微挑,看着洛雲奕,洛雲奕拖着重傷的身子還來上朝,還不是昨夜被發現還活着,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乾脆出來穩定人心,穩定洛家嫡系爪牙的心。
夏棨看着兩人,心頭砰砰直跳,這兩人鬧得夏都風風雨雨,這會兒是幹什麼?好在朝堂之上,一切安穩,洛雲奕沒有發表任何演說,夏寧瓔也沒有。
退朝之後,夏棨請洛雲奕和夏寧瓔去了御書房,洛雲奕直截了當開口道:「皇上,夏寧瓔扣留了我洛家的人,讓他給我送回來,我先告退了。」
洛雲奕柳青之色的衣擺拖過御書房高大的門檻,走的瀟灑自然,夏寧瓔側身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皺眉,他明明傷的那麼重,不可能跟個沒事人似得,有沒有可能再殺他一次?
夏棨道:「老八,洛雲奕除了臉色白了一點外,看起來不像受重傷的樣子?」
夏寧瓔一大早就進宮,父子兩關於洛家已經溝通完畢,對洛家的情況都各自有底,至於那些暗中的勢力他們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掌握?
「我親眼見洛飛帆刺穿他的胸口,血流不止,真是命大!他絕非表面上這般若無其事。」夏寧瓔肯定地道,「父皇,我們賭一把,在他出宮之前再伏擊他一次?」
夏棨臉色一變,他浸淫權力場多年,自然也是知道夏寧瓔暗中挑唆利用他其他兒子,搞得他們一個個沒命,他心裏自然也是不痛快的,但是此時此刻,他們父子在一條船上,不得不互相提點,他立刻反駁道:「他敢來,定然早有安排,貿然下手怕會後患無窮。」
夏寧瓔心裏也沒底,只得悻悻收了心思,聽夏棨道:「你抓了洛家什麼人,這個時候還招惹洛家做什麼?」
夏寧瓔冷哼道:「她又不是洛家的人。」
夏棨拍桌子道:「不管是不是,你立刻把人給我放了!」
夏寧瓔挑眉:「不放。」
父子兩在御書房又是拍桌子又是吵的,嚇得守門的太監戰戰兢兢,連忙去找了冉妃娘娘勸架。
御書房內父子吵的厲害,那邊,洛雲奕臉色越來越白,額頭有細密的汗水,他朝着皇宮外走去,感覺到自己胸口的傷口開裂,站了那麼久那麼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洛雲奕身後跟着冥澤,他不放心,貼了人皮面具跟他進了內宮,此刻聽着他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看着他的後背有一抹殷紅溢出,他立刻把搭在手上的黑色披風蓋在他的身上,面對迎面走來的太監詫異地目光,低聲道:「主子,大夫說你傷心過度,傷及心肺,一定不能着涼,雖然已是六月,到底還是有點涼意。」
洛雲奕很是合作嗯了一聲,繼續朝前走去,走的平穩且步伐穩健,他不能倒下,更不能被人看出來,就算昨夜沒被夏寧瓔的人發現,他也打算今日上朝。
朝中人心惶惶,他的嫡系猶如驚弓之鳥,他必須安撫,必須讓他們知道他還活着,即便雨打風吹洛家還在。
強大的人往往具有強悍的意志力,他忍着鑽心刺痛,用力一咬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要昏也要進了馬車再昏。
轉彎處,冥澤看不過去,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腕脈,企圖為他輸送真氣,洛雲奕手一甩避開,掃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這是警告他不要節外生枝,冥澤也知道皇宮內都是耳目,只得住手,可他怕等會血流成河,一路蜿蜒出去也很美觀,不知道才怪?他跟在他後面,一直注意觀察地面。
直到洛雲奕走出皇宮大門,也不見地面上有血跡,他挑了挑眉,看着洛雲奕平穩的上了洛家碩大無比的馬車,他也跟了上去。
馬車門一關,坐在馬車內的洛雲奕立刻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冥澤連忙伸手去扶他。
白巫醫從車頂跳了下來,冷哼道:「還沒死吧!」她動作迅速剝掉洛雲奕的衣服,看到傷口已經完全裂開,咕咕往外冒血,立刻從腰間掏出進藥粉灑了下去。
洛雲奕悶哼一聲,立刻暈了過去。
「母親,他沒事吧!」冥澤看着昏在自己懷裏的洛雲奕,有些微的擔心,英雄惜英雄。
白巫醫有條不紊包紮傷口,風風涼涼地道:「放心,死不了的,大不了留下點病根唄。」
馬車咕嚕嚕朝着洛家大宅駛去,等他們到達洛府門廳的時候,朝中大小官員齊聚。冥澤推開馬車門跳了馬車,伸手抱拳道:「各位大人,恪守其職即可。我家主子另有要事,不便招呼各位。」
有人弱弱提出異議道:「主子沒什麼事吧!」
冥澤咧嘴一笑道:「各位是想說,坊間傳聞我家主子已死之事吧,各位在朝堂上沒看清楚嗎?我家主子思念雙親過甚,憂鬱傷肝,身子略有不適罷了,稍作靜養便可康復。」
洛雲奕是何人,這般吵鬧即便陷入昏迷也立刻驚醒,他伸手把馬車門分開至兩邊,馬車門上的珠簾被他有意劃了下來,他沉聲道:「今日是我父母百日忌,你們覺得我該心情很好嗎?」
冥澤聞言側身看他,這男人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噹噹,是他今天有任何不同,都可以推到痛失親人上。難怪,白巫醫建議他再等等,他堅持今日上朝。
「洛大少,我們回去做事了。」有人怯怯應了一聲,頓時人群散去溜得飛快,只剩下四個人站在那裏不動,等所有人都出了門。
洛府的大門轟然緊閉,他們才搶了上來道,「主子,你怎麼樣?」
洛雲奕疼的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兒一顆顆滴落,哪裏還有力氣回復他們,眼睛一翻又暈了過去。
白巫醫在馬車裏咋呼道:「又暈了,趕緊給他搬房間裏去。」
四人立刻搶着上馬車,有女聲傳來道:「我來吧。」
四人立刻停了下來,轉身很是恭敬地道:「青璃姑娘。」
青璃點了點頭,上了馬車,小心翼翼暴起洛雲奕,眼中淚光閃爍,這個男人,倔強的讓人心疼,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冥澤揚了揚眉,還真不知道洛家有一號人物喚青璃,看起來還很有地位的樣子。
皇宮那邊,父子吵完,各自生悶氣。
冉妃來的很急,在門外沒聽見吵鬧聲,便問了太監總管袁陽,才知道原來是為了女人。
女人?!
她是知道夏寧瓔的隱疾的,她怎麼可能為了女人跟夏寧瓔過不去?他到底有什麼理由呢?
她突然想起明玉,微微嘆息,夏寧瓔似乎對她十分特別,可是那女人明明跟另一個人男人是一對,這又跟洛家有什麼關係?她有點亂,乾脆推門而入看着父子兩臉紅脖子粗,微微搖頭道:「你們兩父子有什麼好吵的!」
夏棨冷哼一聲,指着夏寧瓔道:「這個不孝子,女人多如牛毛,為了一個女人跟洛雲奕爭,沒出息。」
夏寧瓔也沒好臉色,這種隱疾小時候他不懂,長大之後自然不會讓夏棨知道,他好不容易身體對女人有反應,活了這麼多年,唯一的一個人,他為什麼要放手?他也想要兒子的。
冉妃勸了夏棨幾句,夏棨依然氣得不行,揮袖子道:「冉妃,你帶他出去,朕看到他就頭疼,從小到大就數他難教,朕遲早被他氣死。」
冉妃伸手撫了撫夏棨起起伏伏的胸口,吩咐袁陽好好照顧皇上,便帶着夏寧瓔出了御書房,母子兩去了御花園。
御花園滿園錦簇,花紅柳綠,蝶飛雀鳴,低垂的柳枝隨風輕擺,斜斜飛起,冉妃站在一株三色山茶花前,伸手撫了撫一朵白色花瓣,低聲道:「皇兒,若讓你用皇權來換她,你可願意?」
夏寧瓔目光微閃,皇權換明玉?他自然是不願的,眼皮低低垂下,心思急轉,洛雲奕真有那個本事覆了朝堂嗎?
他不相信。
這一場權利之爭,生死之斗,他不相信洛雲奕還有所保留,洛家也已經傷了根本。
冉妃低低嘆了一聲道:「皇兒,你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所以很想要她是嗎?」
夏寧瓔不語,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樣的?若說愛上明玉,也不像,他不會為她不顧生死,更不能拿皇權去換她?救不救她,他考慮最多的還是於他有無利益。
只是,他這麼多年,唯一遇上一個能讓他產生點**的女子,那是他的救贖,即便他蹬上皇位,若無子嗣,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冉妃抓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勸道:「皇兒,你素來知輕重,大局為重!」
夏寧抬頭看着冉妃,低低重複了她的話「大局為重」,他目光一亮,笑得比山茶花還要艷上三分:「母妃,兒臣知道怎麼做了?」冉妃滿意地點點頭,淺淺一笑起駕回了她的寢宮,她以為自己勸服了夏寧瓔,哪只夏寧瓔跟她的想法根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