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冒險 78、車轔轔、馬蕭蕭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程鵬站在八公山巔的一棵大樹上，注視着遠方那隔着淝水對峙的大軍，嘴裏念着突然想起的一句唐詩。

    淝水東岸，東晉的七萬大軍鋪展開來，浩浩蕩蕩一大片，煞是壯觀。

    淝水西岸……鋪天蓋地，無邊無際，一直到視野盡頭的地平線上，全都是黑壓壓的前秦大軍。

    「我勒個去……不是說前秦在淝水之戰直接戰場上只有不到三十萬人嗎？為什麼看起來好像食人蟻群一樣，把整個大地都覆蓋了啊……」有玩家臉色發白地喃喃自語，「這陣勢太誇張了吧……都站在那裏讓人殺，也要殺到手軟啊！」

    「偵察員的統計結果說前秦這邊居然有九十萬大軍……系統大爺這開掛也開得太離譜了吧！」肖笑鬱悶地撥弄着弓弦，對於遊戲設計者們明晃晃給前秦開金手指的行為大加鄙視，「他們還嫌前秦的優勢不夠大嗎？二十多萬對七萬，這優勢已經很足夠了吧！」

    「其實兵力多也未必是好事，就同一個戰場而言，兵力越多，指揮起來就越困難，就我所知在冷兵器時代，一次戰鬥之中指揮十萬大軍是最為恰當的數目，再多的話……除非是那種強得如同開金手指的怪物們，否則只會嚴重降低指揮效率，得不償失。」程鵬笑了笑，不僅沒有緊張，反而覺得挺高興的，「當年韓信就說過，劉邦只能率領十萬人。而就歷史戰績來說，盲目調動大軍去碾壓敵人的，一旦敵人是訓練有素指揮得當的精銳部隊，十次裏面總有七八次反而是大軍那邊會輸……苻堅要是率領十萬精兵跟北府軍硬磕，贏面只怕反而高一些，但率領百萬大軍來戰，一個指揮不當就是全軍崩潰，勝算反而小了很多。」

    「真的？」身邊有玩家好奇地問。

    「理論上說是這樣，不過你懂的，理論而已。」程鵬並不諱言自己紙上談兵的事實，「理論並不總是能符合實踐的，否則當年長平之戰死的就該是白起而不是趙括。」

    「趙括不是指揮錯誤嗎？」

    「趙括的指揮一點也不錯，只是他把正確的戰術理論用在了錯誤的地方——趙軍主動出擊，但卻打不破秦軍的防線，最後才落得被團團包圍，全軍覆沒——要是雙方部隊的戰鬥力對等的話，敗的肯定是白起。趙括把現實的戰爭當成了理論上的戰棋推演，結果他就死了。」說起歷史，程鵬自然是信手拈來，「現在的問題就是，理論上說苻堅的大軍其實並不會給他帶來額外的優勢，可實際上……天曉得！中武世界的戰爭形態和低武世界完全不同啊！」

    程鵬的感慨自然是有因而發。上次目睹了洛澗之戰，他就發現世界升級之後的邊荒傳說裏面，戰爭形態和他印象裏面有了很大的分歧——這裏的士兵一個個強壯得過頭，能夠在激流裏面游得跟魚兒一樣快，能夠輕輕鬆鬆就攀上差不多十米高的寨牆，十來個人喊着號子，能夠扛着巨大的木柵欄健步如飛……

    在這種情況下，戰爭的效率被大大提升，攻擊和防禦之間的轉換，往往只是一兩分鐘的事情，就算是最厲害的將領，也未必能夠在錯綜複雜的戰場上準確地抓住這簡直轉瞬即逝的空隙，戰爭的不確定性被大大加強了！

    不僅如此，中武世界還有那些視刀山箭雨如無物的猛將們——劉牢之也好，何謙也罷，都只是喬喜所列九品榜上敬佩末座的人物，卻已經擁有在數萬人的大戰之中衝鋒陷陣，一舉攻入敵方要塞的武力，要是那些九品榜上排在前面的人物出手……就算是百萬大軍，只怕也未必擋得住他們！

    《破碎虛空》一書裏面，傳鷹隻身一人，在千軍萬馬之間斬上將如探囊取物，殺人之後破碎虛空揚長而去，那是何等的威武霸氣！

    這淝水之戰，究竟是會和歷史上一樣以大軍交鋒來決定戰局呢？還是會以一種超出程鵬預計的詭異方式來結束戰鬥呢？

    程鵬一點也不知道。

    他能做的只有——做好準備。

    是的，做好隨時參戰的準備。

    不管北府軍能否像歷史上那樣成功地壓制住前秦大軍，包括他在內的玩家們都會參加戰鬥，主動殺入前秦軍隊最精銳最強悍的地方，充當一把尖刀，將前秦軍的鋒芒硬生生打斷打折，把他們的氣焰打下去。

    這一點，負責聯絡的玩家們已經跟東晉那邊談妥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開出了什麼條件，但東晉那邊已經給這批玩家下發了旗號，貌似地位還不低呢——值此國難當頭的危急時刻，就算沉穩如謝安，心裏多少也是有些不安的，對於勇敢地站出來報效國家的志願軍，他自然不吝惜於榮譽和地位的賞賜。

    橫豎玩家隊伍只有千人，不過一個校尉的程度罷了，便是再怎麼越級提拔，也只是將軍裏面最低的那個等級，有什麼好擔心的？

    程鵬活動活動手腕，緊了緊身上的戰袍——金色的鎧甲之外，那微白色的披風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晉」字，這是作為軍徽的系統裝飾，和披風本身的性能毫無關係。

    他身邊的玩家們裝飾各不相同，有的人前心後背都有「晉」字，看起來頗像古代的士兵前心後背的「兵、勇」之類字樣；有的人裝束如故，只是背後多了一杆小旗，旗子上是晉軍的旗號和他自己的名號；還有人身邊浮着一個大大的「晉」字宛如魔法陣一般，真不知道這審美觀究竟是怎麼回事……

    毫無疑問，一旦他們踏入戰場，必定會給前秦軍留下深刻的印象。

    裝束五花八門，陣型亂七八糟，指揮——那是什麼，可以吃嗎？

    這群玩家軍隊老實說完全符合任何「烏合之眾」的標準，但他們卻有任何烏合之眾所不能比擬的優勢。

    他們很能打！

    他們比這個時代的任何軍隊都能打，不是能打一點點，是能打很多！

    清一色五星級高手組成的部隊，那是什麼概念？

    這等於說，這支千人隊的平均戰鬥力，已經差不多快要能夠摸到九品高手榜了！

    不……實際上如果以那個內九品高手榜最後一名為參照物的話，這一千人裏面至少有七百以上可以榮登九品榜……

    「你覺得這場戰鬥……咱們能贏嗎？」有玩家不確定地問，大約是被前秦的百萬大軍嚇住了。

    「如果只是東晉軍對前秦軍，那麼勝負很難說。」程鵬笑了，笑容之中滿是自信，「但東晉這邊加上我們的話，勝負就毫無疑問！」

    「此戰，我方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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