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繼業死了。
「將軍!」
人群中,慟聲一片。
有親衛沖了上來,從蓋越手中將屍體奪過,不甘心的拍打着對方的面龐。
在得不到任何回應後,他們嚎啕大哭。
那些原本湧上來打算做掉周徹的死忠份子,在這一刻黯然低頭。
隨着成片的拔刀聲,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倒下。
那口追隨唐繼業多年,誅敵甚多的利刃,終究切開了他們自己的咽喉。
長風乍起,使血腥愈重。
軍中幾面錯落的『唐』字大旗在飄搖中倒地。
撲通——
丁斐最先反應過來,單膝着地,抱拳躬身:「步兵校尉丁斐拜見六殿下!」
嘩啦——
其餘人也反應了過來。
在唐繼業的屍體周圍,跪倒之聲一片。
由近至遠,由起而伏,宛如波斂,帶起滔聲:
「拜見六殿下!」
「拜見六殿下!」
山呼之中,周徹向前,撿起唐繼業的佩刀,將之交到丁斐手中:「可能持此刃?」
丁斐渾身一顫,雙手托劍一揖,聲音發抖:「願為殿下持此刃!」
「好!」
周徹大笑,轉身面對諸軍:「唐繼業已死,是罪是過,將來自有朝廷論之。」
「諸位將士,一心為國,若得破郭鎮岳,自是有功無過。」
諸軍俯首再拜,吼聲驚天:「願遵殿下之命!」
「校尉丁斐。」
「在!」
「你與皇甫超逸同持軍防守,全軍上下,不得任何人擅出,違者即斬!」
「喏!」
隨後,周徹又召皇甫超逸入,讓他領五百親兵,協同執掌這一路大軍。
唐繼業已死,丁斐這幫人除了跟着周徹,是沒有其他活路的。
只要他不是傻子,就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看他舉動,顯然不是。
至於周徹本人,則迅速回奔:「大軍還要多久抵達?」
「先頭部隊一日內!」身邊扈從回答。
「傳令,讓他們放下輜重,加急行軍!」
「是!」
——渡口戰場——
「殿下!我們要退了!」
血戰之中,曹彥卿衝到周漢身邊,喘着氣道:「我部折損厲害,除了五千老卒禁軍,河南尹送來的那些新兵根本不堪戰。」
「郭賊人多,我們再往裏沖,後路便會被抄斷,到時候有可能被困在這!」
噗!
周漢一刀揮出,切下一顆河東軍將領的腦袋,濃血噴的他滿身都是。
「唐繼業必不負我!」他如是道:「再等等」
「不必再等了!」曹彥卿面色發緊,語速更快:「殿下,天都亮了。」
周漢猛地轉頭,血糊的面龐中射出一雙駭人的光:「你在說什麼?」
「殿下,我方才去高點看過,郭賊後面全無交戰動靜!」曹彥卿頂着壓力開口:「要麼唐將軍遇到了麻煩,要麼他在欺騙」
周漢面色一僵,旋即喝道:「住口!」
他側頭看向東北面,那是唐繼業屯兵之所。
約定好的火號未曾出現
郭軍陣型穩固,也全無後方遭襲的樣子
完了!
唐繼業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周漢握刀的手猝然一抖,身上開始湧起一股寒意,力道退卻,使他渾身發軟。
片刻,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壓住這股恐懼感。
「殿下!」曹彥卿已急的不行:「郭賊已派人向我們側翼穿插,請速決斷!」
「退!」
周漢喝出了這個字。
曹彥卿渾身一松:「殿下先走,我來斷後。」
啪!
他話剛說完,手中刀刃已被周漢奪去。
周漢用刀指着渡口:「你帶人走。」
曹彥卿臉色一變:「殿下,這如何使得!」
「別廢話,你攔不住郭鎮岳!」
周漢怒斥,一腳將曹彥卿踹了出去。
曹彥卿踉蹌爬起,即刻帶着中後軍退去。
正在接戰的前軍一聽,也匆匆欲轉身。
周漢刀一橫,便將一人斬翻在地:「前軍留下!我尚在此,你們要走?」
眾人無話可說,只能留下一同斷後。
「主公!周漢的人退了!」
郭鎮岳身邊,身裹細甲的義女興奮道。
「瞧見了,哈哈哈!」郭鎮岳大笑,道:「周漢確實勇烈過人,奈何他高估了唐繼業的膽魄!」
「主公!」有人奔到他馬前:「周漢親自留下斷後。」
「那還等什麼呢?」郭鎮岳眼中神光一綻,以劍指前方,喝道:「左右弟兄還活着麼?」
「在!」
親衛扈從們齊聲應答。
「周漢在前,斬之!」
「喏!」
精銳撥開前方攔路的雜軍,撲向周漢。
周漢持雙刃,冷眼觀之,忽然冷聲發笑:「郭鎮岳看似囂狂,實則先失重將謀臣,後喪精銳,此賊亦將末路。」
「還敢將精銳傾注而出,是想要我這顆腦袋麼?」
「可惜,我周漢這顆腦袋不是那麼好摘的,徒添人命爾!」
他將雙刀一抖,臨血腥之風大喊:「周漢人頭在此,誰要來取!?」
撲上來的賊眾呼聲更壯。
刀光槍影中,亦有箭矢奪路飛出。
鏗!
周漢雙刀一合,將幾支箭盪開。
「左右,隨我吃掉郭鎮岳這部精銳,便無人敢追了。」
「是!」
留下斷後的前軍迅速向周漢本人靠攏。
下一刻,周漢入陣,揮雙刀亂斬,血光爆涌、碎肉如泥。
周漢手刃精銳數十,直穿郭軍前陣,斬人如麻草。
前撲之郭軍氣勢糜喪,爭相後退躲避。
「哈哈哈!烏合之眾!」
周漢大笑,將一口刀咬在嘴上,順手拔下鑲在自己身上、透了甲冑的三兩支箭:「退!」
郭鎮岳眉頭一凜,揮手:「換人,接着上!」
周漢趁此機會,招呼全軍後撤。
其人依舊持刀斷後,且戰且走。
等到他一躍上船時,身上傷口崩裂,甲衣里血水淌如溪水。
他這才將早已缺口的雙刀丟了,噗通一聲跌坐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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