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事,容後再說。你既不願投降,我也不逼你。」周徹手一擺:「許破奴和皇甫超逸的事,說清楚。」
許逐寇稍作思索,還是鬆口了。
這事,即便他不說,周徹要摸清也花不了太大的功夫。
聽完後,周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按道理,拿下郡城後,李氏塢堡將是他接下來的目標。
因為只要再拔除李氏,整個河東大後方便失去了能正面對抗自己的力量。
如此,所有李郭掌握的縣鄉,將望風而降。
郭鎮岳前線之軍,也會因失去後方而混亂。
可如今許破奴在,這一支機動兵力,萬一趁自己打李氏來摸屁股咋辦?
「先將他吃了!」
周徹定下主意後,才發現錢紅雪不見了。
「紅雪小姐去會熟人了。」左右告知。
「熟人?」
錢紅雪在河東,還有熟人?
「帶路。」
「是。」
片刻後,周徹來到一間屋子外。
「啊哦」
「啊啊!」
門裏傳出男人的哀嚎聲。
房樑上,正捆着一道人影,滿身是血。
赤紅色的鞭子閃爍堂中,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划過。
聽到有人進來,錢紅雪才停下動作。
啪!
長鞭拖在地上,帶出一道猩紅長痕。
「主人。」
錢紅雪迎了上來,一臉快意:「郭登高!」
「哦!」
周徹登時恍然。
他背着手走到郭登高下面,笑問道:「郭大公子,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
雖然對方戴着面具,但郭登高還是第一時間辨析出了周徹的聲音。
「唔唔——」
他拼命想喊,卻因斷舌無法發出完整的聲音,目光緊盯着周徹,當中滿是畏懼,以及懊悔!
「主人,能直接弄死他嗎?」錢紅雪扭着細腰走了過來。
周徹正想點頭,忽然想到許破奴的事,笑道:「先不急,這廢物還有點用。」
錢紅雪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頭:「好,我這就安排人給他上點藥,別失血死了。」
——李氏塢堡——
敗軍將消息帶回。
「郭登臨被斬!?」
李望松驚的麵皮一顫。
爹死了,老弟也死了,都死在了周角手裏。
原先,他心裏感激周角都來不及,謝謝他讓自己輕而易舉的掌握了李氏
可誰能想到,他連郭登臨也搞死了!?
李望柏死的蹊蹺,但他一貫浪的很,暗殺做掉他還是不難的。
李青雖說有些準備,但也只幾百人傍身,輸在沒想到對方狗膽包天可郭登臨可是明晃晃帶着軍隊去鎮壓的啊!
他看向李翠蘿,目光中湧出濃郁的不安。
「他輕敵了?」美人輕啟紅唇。
「也談不上輕敵。」那人搖頭,將交戰經過簡單描述一遍,最後道:「我等是助戰之軍,沒有靠的太近,但隱約得到消息,郭公子是在精銳對沖中輸掉的。」
李望松心一抽:「也就是說硬對硬沒碰過?!」
「廢物!」
李翠蘿俏臉一寒。
峰巒疊嶂猝然高拔後,她又吐息道:「兄長,此賊先殺父親與望柏,如今又做掉了郭登臨。」
「儼然膽大包天,是衝着吞掉整個河東來的。」
「李氏,就是他接下來目標所在!」
李望松覺得脖子上直冒寒氣,連連點頭:「我清楚、我清楚」
對方接下來要砍的人,必然是自己這個接位的李氏之主!
「那依您看,是將所有人收入塢堡固守,還是搬去郡城防守?」
「郡城之內,形勢複雜,人心不一,絕不可去。」
李翠蘿剛搖頭,有人急奔至門口:「郡城已失!」
撲通——
李望松一屁股坐了下去,面色煞白。
「兄長這是做什麼!?」
李翠蘿當即嬌斥,美目一凜:「那周角鬧得動靜再大,無非是趁虛而入,終究無法改變其賤種黔首的本質!」
「兄長身為李氏嫡長,難道還懼他不成?」
「速將族中心腹收入塢堡內固守還有,只要李姓族人,徒附一律逐出!」
被罵了一通,李望松一面擦汗、一面點頭:「明白,我明白!那幫子奴才吃裏扒外,這時候最容易反水。我家塢堡堅固,又倉庫豐厚,只要人心穩固,那賊人絕對破不了。」
見李望松振作,美少婦冷容稍緩:「不是說發現許破奴領軍向東來麼?差人向他求援,再去催促張伯玉。」
「即便這兩家不濟,依靠塢堡之堅,也足以守到郭公回軍。」
李望松連連點頭:「所言極是,我這就去辦!」
——郡城西,五十里外,蒼山林——
皇甫超逸一心想繞道以避開郡城,誰知因地形不熟,一頭撞入了此地,騎兵速度頓時緩了下來。
許破奴抓住機會,將兵兩分,急速推進,完成包抄。
兩個時辰內,皇甫超逸發動三次突圍。
全軍求生意志旺盛,縱然疲憊不堪,依舊爆發了極強的戰力。
短時間內,朝廷軍傷亡過千,而許破奴兵力減員則接近三倍。
地形不算險峻的丘陵之上,已環繞着一層血色。
「還能站起來嗎?」
皇甫超逸拍了拍一人的肩膀。
他仰起頭,看了皇甫超逸一眼,咬着牙想要起身,但最終失敗了,喪氣般搖頭。
皇甫超逸心中一嘆。
此人看上去並無多少外傷,但因一路逃竄,缺水少糧,狀態已經差到了極點。
實際上,全軍上下,包括他本人在內,都已淪為疲軍。
除傷亡人員外,剩下兩千人中,還能戰的不到一半
「將軍!」
有人快步走來:「賊軍在外面喊話!」
皇甫超逸沉默片刻,提起一杆包鐵大槊,向外走去。
「皇甫世家不愧世代將門,確實了不得,諸位將士也對得起精銳之名。」
「你們一路奔襲,鏖戰至此,早已力竭,忠心可鑑了。」
「如今,西邊的唐繼業和你們的大軍都已投降,你們又何必堅持呢?」
喊話的聲音傳入,使軍中稍有騷動。
他們之前已沿途得到一些消息:周漢兵敗,撇下大軍逃回,己方主力也淪為孤軍。
如今,主力已經投降了麼?
「肅靜!」
皇甫超逸輕喝了一聲,立在幾面支起的大盾下,回聲道:「少費心思了,不怕死儘管過來,我等奉陪到底!至於口水,還是省省吧!」
許破奴那兩撇粗眉一擰。
敵人的堅韌和朝廷精銳的善戰遠超他所想。
如果不是雙方狀態差距甚大,他這一萬人,還真未必能贏下對方手裏的三千。
即便已佔據了極大的優勢,真要死拼下去,自己部下只怕傷亡會更大
他壓着性子道:「足下便是皇甫超逸吧?西邊的狀況或許你不相信,但當日周漢讓你來繞襲北陽時,你們難道不明白他的意圖嗎?」
「你們對周家皇室忠心耿耿,可對他們而言,你們只是可有可無的犧牲品罷了!」
「足足三千精騎啊!說送便送了,嘖嘖真不愧是做皇子的人,這手筆我是望塵莫及。」
轟!
原先還被皇甫超逸勉力壓下去的眾人情緒,轟然爆開。
「他說的沒錯我們可以戰死,但我們不應該被別人丟進來白白送了性命!」
「不錯,我們昨日之勞苦、明日之身亡,都拜他所賜!」
「我家世代材官,對皇室忠心耿耿,皇族便是這樣對我的嗎?!」
「古人云『父不慈,子奔他鄉;君不正,臣投他國』,我等又何故白白送命?」
「住口!」皇甫超逸厲聲喝道:「想想你們的家人!」
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白搭,只有拿捏軟肋這一條路可走
「家人?呵!」有人冷笑,道:「若不是為了家人,我早便降了!左右是個死,讓將軍你一刀砍了是死,難道讓許破奴宰了不是死嗎?」
皇甫超逸暴怒,拔出佩劍:「那我現在就一刀砍了你!」
鏗——
在那人背後,竟有大片軍士手持刀槍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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