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道:「既享受樂趣,還能賺錢,真不錯,不像我做家教掙辛苦錢!」
「嗨,沒什麼,我從小喜歡足球,也有點兒天份,可惜老媽死活不同意我走職業這條路,只能玩玩。」
李棠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侯少輝心潮澎湃,談興極濃。
羅亞男覺着他的話分外刺耳,自吹自擂,蹙眉問:「方寒,你家不是有錢嗎?」
方寒道:「花光了。」
「這樣……」
「怎麼回事?」侯少輝忙問。
羅亞男不悅的瞥一眼他。
侯少輝莫名其妙,卻知趣的閉上嘴。
方寒笑道:「其實沒什麼,都過去了!」
他暗覺驚奇,羅亞男很強勢呀,她與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可是溫柔如水,沒這麼厲害!
他接着說道:「我父母是做生意的,當初也賺了一些錢,可惜後來出了車禍,花了不少錢搶救,最終人財兩空。」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侯少輝忙致歉,伸手拍拍他肩膀:「唉……,不過男子漢大丈夫,沒翻不過去的火焰山!」
方寒笑笑:「人生在世誰能長生不死,沒什麼。」
李棠沒好氣的瞪他,對情敵還這麼客氣,真是沒救了!
從前只覺得這侯少輝有點兒得瑟,輕浮,也不是沒一點兒長處,信心十足,很強勢很有男子氣概。
今天跟方寒坐一起,侯少輝的自信與強勢變成了虛張聲勢,顯得可笑,這回羅亞男真走眼嘍,丟珍珠撿玻璃球!
四人正說話,兩個精悍小伙子忽然過來:「方寒是吧,咱們雷爺有請!」
方寒早就察覺兩人,他們手腕有一小塊閃電刺青,應該是某幫派的標誌。
侯少輝沉聲道:「哪個雷爺?」
「一邊呆着去!」一個小伙子冷冷瞪着侯少輝。
侯少輝道:「我倒是認識一位雷爺,一塊兒喝過酒!」
「你與咱們雷爺有交情?」
「算是吧,李春雷雷爺吧?」
「恕咱們眼拙了!」兩個小伙子臉色緩和,看看方寒:「咱們雷爺請他過去一趟!」
「有什麼誤會吧?」侯少輝問,看他們神氣就不是什麼好事。
李春雷是海天一霸,一身厲害武藝,加上精湛的廚藝,領着一幫手下開飯店,混得風生水起。
他不算混**的,也不能算白,開飯店賺錢,有人敢欺負到他們頭上,那就是一頓好打。
他們行事有分寸,只守着自己的飯店,不主動惹事也不怕事,道上的人也很少招惹他們。
————
侯少輝道:「方寒,你哪裏得罪了雷爺?」
方寒道:「我不認得什麼雷爺。」
「連咱們雷爺也不知道,瞎了你的狗眼!」
「改天吧。」
「小子架子不小!……趁咱們好聲好氣的說,乖乖的隨咱們去,別敬酒不吃非吃罰酒!」
侯少輝忙道:「兩位兄弟,要不,我隨方寒一塊兒去……」
「哥們兒你是……?」
「侯少輝。」
一個小伙子掏出電話,低聲說了兩句,冷冷瞟侯少輝兩眼,哼道:「雷爺只請方寒!」
侯少輝心虛,他跟一個喜歡踢球的老闆去雷爺飯店吃過一次,雷爺過來敬一杯酒,自己認得雷爺,人家未必認得自己!
李棠猜出這幫人的來歷了,應該是上次被方寒打的那四個傢伙。
她事後想過,方寒提前兩站下車是為了隱藏身份,沒想到他們這麼快識破了!
方寒起身:「好吧,我去看看。」
李棠道:「我跟你一塊兒去!」
侯少輝站起來:「李棠,你和羅亞男回去,我跟方寒一塊去!」
方寒擺擺手:「人多了也沒用,不用報警!」
羅亞男凝視他,李棠緊抿厚軟紅唇:「我要去!」
方寒笑笑:「李棠,我不要緊的,你去了反而不方便。」
李棠搖頭,倔強的看着他。
「好了沒?趕緊走!」兩小伙子不耐煩。
方寒對羅亞男侯少輝道:「今天先到這兒吧,不用擔心。」
羅亞男蹙眉:「方寒……」
「少他媽廢話!」兩小伙子不耐煩的推方寒一把。
方寒轉頭淡淡看兩人一眼,他們動作不由的一頓,一股寒氣從尾骨躥上後腦勺,渾身汗毛一下豎起來。
方寒扭頭沖羅亞男笑笑:「真沒什麼大事,你們接着逛街吧!」
羅亞男蹙眉擔憂的看着他。
方寒轉頭對兩小伙子道:「請吧!」
兩小伙子不再囂張,一前一後出了甜品店,來到道旁一輛別克商務車前,拉開門讓他進去。
車停在一間飯店前,兩小伙子左右跟着他:「進去吧,雷爺在裏面!」
方寒打量四周,眼前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門面,古色古香,很有雅趣,上書「春雪居」三個俊拔的大字。
進門是寬闊的大堂,古色古香的屏風形成一個個隔間,飯店空蕩蕩的沒人。
「上樓吧!」兩小伙子哼道。
方寒上樓,一眼掃過二樓,東西兩側各四個包間,中央一座假山,流水潺潺,清幽宜人。
「雷爺,方寒到了!」兩小伙子快走兩步到了一間屋子。
「進來!」聲如洪鐘。
方寒緩步進屋。
屋子中央一張紫圓桌,正坐一短髮青年,中式短褂,搖着摺扇,沉着臉冷冷瞪着方寒。
兩邊各站六個青年,黑緞子練功服,橫眉冷目殺氣騰騰。
方寒打量這雷爺,三十來歲,相貌普通,瘦矮,不像能震懾一方的大人物。
「是他嗎?」雷爺摺扇一指方寒。
旁邊兩青年忙不迭點頭:「是他!是他!」
方寒掃一眼兩人:「偷窮困重病老人的救命錢,良心被狗吃了!」
兩人大聲叫道:「胡說八道,是你小子在美女跟前逞英雄多管閒事!」
雷爺擺擺手,冷冷看着方寒:「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方寒是吧?」
「我是方寒。」方寒抱拳靜靜看他。
雷爺用摺扇拍着掌心:「小偷小摸是不對,廢兩胳膊太過了!」
方寒冷冷道:「真被他們得手,老人性命難保。」
本就貧苦,又有病,救命的錢被偷,老人很可能禁受不住這打擊。
「很有正義感吶!」雷爺扇子拍打着手心,笑道:「聽說你武藝很好,倒要見識一下!」
「來吧。」
「咱們打架從不單打獨鬥!」雷爺「唰」甩開摺扇,笑眯眯說道。
「無妨。」
雷爺一擺手:「上!」
兩排十人衝過來,他們顯然經過訓練,圍攻有套路,人多而不亂。
方寒輕哼一聲迎上去,身如鬼魅,衝進人群如狼入羊群,幾下功夫十人躺下,呻吟慘叫。
兩個被他廢了的青年悄悄靠近,方寒好像後腦有眼,頭也不回的出拳,兩人被打飛到牆上。
「砰!」「砰!」
水晶燈晃了晃,灰塵飄落。
兩人軟綿綿從牆面滑落地上,一動不動,雷爺面不改色的一合摺扇:「好功夫!」
方寒拍拍手,靜靜看他。
雷爺掃一眼十人的傷勢,都是皮肉傷,一時半會動彈不了而已。
「果然好功夫,佩服佩服!」雷爺抱抱拳:「在下李春雷,今天開始,前面的帳一筆勾銷!」
方寒挑挑眉毛看着他。
這些混社會的個個心硬手黑,絕沒這麼容易說話。
雷爺笑道:「只要你今天能走出春雪居!」
方寒點點頭:「好!」
他不從窗戶跳,反而走正門,一步跨出包廂,外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兩層樓全是人,一百多個。
「打——!」有人高喝,眾人涌過來。
方寒踏前一步衝進人群,手快得看不到影子,對方剛要動就飛出去,挨不到他衣角。
「砰!砰!砰!砰!……」連綿不絕的悶響聲中,壯小伙子們像割倒的麥子,一片一片的倒下。
李棠站在對面的酒店一間房裏,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怦怦」跳得厲害,方寒好像面對一群螞蟻,一下被淹沒了,他武功再厲害怎麼能逃得掉!
她心幾乎跳出來,卻又落下去,但見他大步流星往前沖,每走一步倒下數人,一會兒功夫就來到樓梯口。
樓梯上擠滿了人,方寒一個橫掃腿,一群人滾下樓梯混亂不堪。
他接着沿樓梯往下,凡過處無一合之敵。
幾次呼吸功夫,方寒到了春雪居門口,停身扭頭看向二樓,李春雷倚欄杆笑着鼓掌。
方寒淡淡點頭,轉身疾奔到一條燈火輝煌的大道,攔一輛出租車回到學校。
他剛下車,身後一輛出租車停下,李棠跑出來,上前扶住他:「方寒,你不要緊吧?」
方寒渾身汗出如漿,衣衫貼身上露出勻稱的肌肉線條,臉色煞白,一點兒血色沒有。
「不要緊,歇會就好!」方寒搖搖頭:「你還是跟着去了!」
「反正他不認得我,我在遠處看着呢。」李棠拿出紙巾幫他拭汗:「你真不要緊?」
方寒苦笑:「累着了!」
自己體力還是不過關,打這麼幾個人就累成這樣,與夢中的自己天差地遠。
「我看你很輕鬆啊。」李棠輕柔的拭着他額頭的汗:「那麼多人都沾不到你的衣角!說出去都沒人信!」
要不是親眼見到,她不會信。
「僥倖!」方寒搖頭。
「我看再來一百人也沒用!」李棠笑道。
方寒嘆道:「他手下留情了!」
「一百個人還手下留情了?!」李棠撇撇嘴。
方寒道:「他們要拿着傢伙的話……」
「還不一樣?」李棠哼道:「反正他們打不着你!」
方寒出手太快,對方有沒武器結果一樣,方寒笑着搖搖頭,汗止住了,臉色仍煞白。
「你真不要緊?」李棠摸摸他額頭。
方寒笑道:「睡一覺就好了。」
李棠起身扶他,要攙着他走,卻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她沒想到方寒看着瘦,卻這麼重,好像一座山,一下就能把自己壓垮。
兩人進校門,經過小樹林時,羅亞男忽然從樹林陰影里出來,忙問:「方寒,怎麼了?」
李棠斜睨她:「你在這兒等咱們?」
「我也剛回來。」
「還真巧吶!」李棠哼道:「沒什麼,就是累的,歇一晚就好了,方寒,走吧!」
方寒道:「我先坐下歇一會。」
三人在樹林旁一張長椅坐下,他長出一口氣,樹枝遮掩路燈有些昏暗,顯得格外寧靜。
「我聽侯少輝說那雷爺不是省油的燈。」
「沒事兒。」方寒笑道:「虛驚一場。」
「你怎惹到那種人了?」
「一場誤會。」
「真的是誤會?」羅亞男目光灼亮,想看到他心底。
方寒笑道:「真是誤會。」
「你再不回來我想報警的!」羅亞男搖搖頭:「侯少輝說雷爺行事有分寸,看來他沒說謊。」
「嘿!」李棠冷笑一聲,姓侯的就是嘴皮子功夫。
方寒道:「快熄燈了,你們先回去,我自己坐一會兒。」
李棠皺眉:「我們先送你回去吧!」
東南大學與海天大學一牆之隔,但宿舍樓隔得遠,李棠擔心他現在的狀態走不回去。
方寒擺擺手:「真不用,我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不急!」李棠道。
方寒坐中央,李棠與羅亞男一左一右,可惜他一點兒沒有左擁右抱的綺念,一個是假的,一個移情別戀了。
「羅亞男,你是專門在校門口等他吧?」
「不是!」
「騙誰呢!」李棠扭頭看她:「還放不下方寒吧?」
羅亞男默然不語。
李棠哼道:「是不是後悔了?」
羅亞男沒好氣的道:「你少說兩句吧!」
李棠道:「羅亞男,要是你後悔了,我就把方寒讓給你,錯過今天,我可不讓啦!」
方寒皺眉:「李棠!」
「你別說話!」李棠白他一眼,哼道:「羅亞男,你想好了,錯過這村沒這店了,以後可不准你再有非分之想!」
羅亞男冷冷道:「我沒你那麼灑脫,男朋友讓來讓去!」
她說着匆匆離開,心下罵着自己,羅亞男,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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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羅亞男匆匆的背影,方寒搖頭:「李棠,何必呢!」
「就差點火候,再熬熬她就差不多了!」
「別浪費時間了,她的性格我知道,後悔了也不會回頭,算了!」
「我說方寒,你也太不男人了,半途而廢!……要是她真放下你了,對你沒感情了,今晚怎麼會等在這兒?!」
「即使是老同學,碰到這情況也難免擔心。」
「得了吧!」李棠擺擺手:「她的心思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方寒搖頭:「你們女人的心思我真看不出!」
「那你就聽我的,別動不動就撂挑子!」
「我怕才跳出一個坑,再跳進更大的坑!」
李棠白他一眼:「那你就別往下跳!」
兩人都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方寒搖搖頭,無奈的笑笑:「我看他們兩個挺好的,侯少輝對她也不錯。」
「他——?哼!」
「就這樣罷!」
李棠斜睨他:「嫌我礙眼了?」
「算是吧。」方寒點頭。
他對羅亞男有感情,不時會想她,但感情已經變了,愛中夾着恨,即使破鏡重圓也只會彼此折磨。
再這麼下去,頂多報復一下羅亞男,卻可能喜歡上李棠。
她剛才與羅亞男的一席話,徹底讓他清醒了,李棠對自己真的沒別的心思,與其越陷越深,不如斷然斬去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