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讓我出去,你們讓我出去!」
「咚咚咚」的撞門聲連續響起,一個哭到嘶啞的嗓音還在不住地朝門外喊。
「哭什麼哭,給員外家的兒子做暖房哪裏委屈你了?以後不缺吃不缺穿,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我出去賺,我以後賺錢都給你,不要把我賣了。」
「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你就累死了也賺不了幾兩銀子。聽大嬸的話,大嬸是為你好,讓你去過好日子哩!」
「好日子?你有兩兒子,你怎麼不讓他們去過?」
外面大嬸不急不躁地說:
「青哥兒、冬哥兒能跟你一樣嗎?他們是要做家裏頂樑柱的,他們沒你的福氣,員外那兒子就看上了你。
還有你說話不要那麼難聽,什麼賣不賣的?哪叫彩禮!
員外那大兒子是真心喜歡你,你雖然只是個暖房的,但人家讓媒人正式上門提親,連喜服都是在鎮子上讓繡娘現做的,你看看給了你多大的排場!」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反正我彩禮收下了,已經跟人家訂好了日子,由不得你不同意。你要是聽話,我就好好的把你嫁出去。
你要是說什麼都不聽,非要死要活的,真死了我也把你穿好喜服送到他家去。
禮金既然收了,你生是員外家的人,死是他們家的鬼!」
門外的聲音說完後,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星沉已經到這小世界好一會了,正和大黃一人一貓支着耳朵聽門邊的對話。
他朝面前哭着晃門的纖瘦身板看了看,這娃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
「這位是原主嗎?」星沉問大黃。
【是的大人。】
「傳記憶吧。」
林星沉,桃寨村的一個普通村民,現在是個孤兒。
他還是個嬰兒時,爹媽說老家鬧饑荒,逃難來到了四面環山的桃寨村,後來就在村西頭搭個茅草屋住了下來。
兒時他過的很幸福,一家三口日子雖然清貧,但屋子裏總是歡聲笑語。
林星沉從來沒有走出過村子,家裏需要去鎮上買點什麼時,總是阿爹帶着個舊斗笠把東西買回來。
有時候阿爹還會給他帶回來一些藤條編的小動物,或者木頭刻的小鳥。
林星沉對山外的世界充滿了美好的幻想。
但每當他鬧着要跟阿爹一起去時,阿爹和阿娘總會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外面有很多壞人,會把星星抓走,星星一定不能出去。
他是個聽話的小孩,阿爹阿娘說外面有壞人,他也就認定了外面有壞人,後來就再也不鬧着要出去了。
阿爹身體強壯,經常能在山上林子裏獵到一些野味。
他們一家作為外來戶,多多少少會受到排擠,隔壁幾家大嬸經常到門前來陰陽怪氣地問這問那。
問阿爹家以前住哪,姓什麼家裏做什麼,還說阿爹阿娘看着年輕,不會是私奔出來的吧?哎呀,那可了不得,要浸豬籠的!
阿娘和善,總是笑着把問題答了,那些大嬸就癟着嘴不服氣地走了。
後面阿娘就偶爾給那幾家送點阿爹打的野味,阿爹還教幾位大伯怎麼打獵。
農忙時,自己家沒地就去給他們幫幫忙。
時日久了,那些大嬸終於不好再說什麼了,大家相處才漸漸和睦起來。
好日子只到林星沉6歲那年。
那一年早早就入了冬,陰沉的天空總是飄着雪花,天寒地凍的小動物都躲了起來。
阿爹在風雪中來去了兩個多月一無所獲。
更糟糕的是,快近年末時,阿爹還染上嚴重的風寒。
他臥床了好些日子,家裏靠打獵賣皮子買回來的米,眼看就見底了。
阿娘說能撐一撐,撐到過完年再上山。
但是阿爹不願一家子過年還忍飢挨餓,身體稍微好一些,就頂着風雪上山了。
這一去,回來時是被隔壁大伯背回來的一具冰冷屍體。
大伯抹着眼淚說他那天正好也上山,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有點收穫。
他走着走着就看見前面一個人影突然沒了,估計是雪深沒看見路摔下了山,他爬下山去救人時,才發現是阿爹。
漫天漫地的雪,被冰凍的血和人,那是林星沉對死亡最初的概念。
阿娘一邊哭,一邊感謝着大伯。
她像每一個孤獨無助的遺孀,在葬禮那天哭紅了雙眼。
但是葬禮結束關上門後,她立即把林星沉拉到面前,悄聲問:「星星不是說想去鎮上嗎?阿娘帶你去好不好?」
「阿娘不是說外面有壞人嗎?」
「沒關係,星星長大了,阿娘和星星一起把壞人打跑。」
「好。」
阿娘什麼都沒收拾,就把床底下藏得最深的鐵盒拿了出來,裏面紅布包着的竟然是一個粗重的金手鐲。
阿娘看了一眼後,把紅布包重新折好,貼身小心地放起來。
「這是你阿娘......這是阿娘將來要留給你媳婦的,可得收好了。」
然而,阿娘沒有撐過那一夜。
林星沉的記憶中那一夜變得十分模糊,畫面里全是呼嘯的北風和「噼啪」燃燒的烈焰,再也沒有出現阿娘的任何模樣。
應該是當時的畫面太慘烈,作為孩子的他產生了應激反應,身體想保護自己,所以忘記了那一幕。
林星沉再也不嚮往小鎮了。
後來,鄰居大伯大嬸一家就收留了他。
他小小年紀就知道自己給別人添了麻煩,於是處處搶着幹活。
剛剛七歲的他就每天站在小板凳上,扶着高高的灶台給一家人做飯,吃飯的時候儘量少夾菜,也從不添第二碗。
夏天最熱時,大嬸家的兩個兒子在門口池塘游泳,他坐在灶台燒火燒的滿頭滿臉的汗,卻從來沒有怨言。
冬天凍得一手瘡,他還是乖乖地坐在結冰的水邊敲打着一家人的衣服。
大伯大嬸見他勤快,一開始對他也是說說笑笑。
但是沒幾年,大伯脾氣越來越壞,有時候會連着好幾天在鎮上不回來。
大嬸心裏有氣,開始朝林星沉身上撒氣。
她用藤條把他身上抽的一道道血痕,一邊抽一邊說:「都怪你,都怪你!」
林星沉年紀小,不懂為什麼會都怪他。
打的次數多了,他就想可能是因為家裏多一個他,大伯看着不順眼,才不願意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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