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心頭一凜,穩住心神衝上駕駛位,車子快速掉頭時,他試探地問:「先生,既然看上了,要不我們把人帶着?」
祁珞凌厲的眼神掃了過去。
林庭猛地垂下了目光,不敢再提這個話了。
「但是您抑制劑不能再打了,本身就是最強效的抑制劑了,」林庭往後座被撕開的三個包裝袋又看了一眼,腳下油門踩到了底,「這樣短時間大頻次的注射,太傷身了。」
祁珞沒說話,倚靠在後座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眼前變成一片黑暗,他開始凝神將那黑暗變成白晝,然後靜靜地在那白晝里臨摹出了一幅畫。
畫好後,又緩緩地的將畫上了色。
這是他的醫生教給他的方法,在易感期來臨時,用來強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些年,他在腦海畫出的所有畫都線條簡單,色彩單一,就可以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但是今天,他的畫繁雜到充滿了眼前的所有空間,色彩繽紛到琳琅滿目,
這需要巨大的精神力。
而他現在需要把全部精神一絲不剩地集中在這裏,才能夠忘記星沉軟糯可愛的模樣,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不要一下子爆發出來。
車子衝進山林,跑上盤山公路時,幾乎完全沒有減速。
林庭全神貫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眉頭緊鎖。
林庭是個beta,正常來講的話他沒有腺體也感知不到信息素的存在,再濃烈的信息素味道在他聞來都淡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他可以成為祁珞司機最基本的要求之一。
甚至林庭比一般的beta對信息素還要遲鈍很多很多。
但是祁珞的信息素實在太特殊了。
他的信息素實際上沒有什麼具體的味道,像高山冰雪,沒有味道但能讓人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冷冽寒意。
五月的天氣,林庭穿着厚外套把空調開到了最高。
儘管那麼多針超強抑制劑打了下去,事實祁珞的信息素還是外溢了一點點。
就這一點點,在路上已經讓極度緊張、腎上腺素狂飆的林庭冷到睫毛上隱隱出了寒霜。
上山後,林庭把所有車窗全部打開來,山風撲面而來,渾身冰冷僵硬的感覺才好一點。
紅山小築是一座精緻的私家園林,坐落在帝都東山的山頂。
這裏地勢高聳,能俯瞰整個城市的壯麗景色。
山上種着漫山遍野的楓樹林,秋季來臨,楓葉漸次染上紅墨,就像一幅絢彩畫卷展現在天邊。
等整座山被大片紅墨徹底浸透,山峰起伏,火紅的色澤如同天邊燃燒的雲霞,美不勝收。
所以本地人又把東山叫做紅山。
紅山周邊的十五公里全部屬於管制區,周圍有攔網和巡邏禁止人們進入。
坐落在山頂的紅山小築,日常只有十位工作人員留守打掃,維持着園林的乾淨清爽。
祁珞到時,那十人已經提前接到命令從後山另一條路下山了。
林庭在敞開的大門口停下了車子。
「先生,到了。」
祁珞聽到聲音,慢慢睜開了眼睛。
眼前繁複美麗的畫卷緩緩消失不見,只剩下山間寂靜的燈光。
祁珞走下車獨自一人走進了大門。
林庭在他身後恭恭敬敬地鞠個躬後,快速上了車,油門一踩朝山下飛馳而去。
他走到半山腰時,天空中開始飄起了雪花。
一直到了山下的安全距離後,林庭才下車回頭看向山頂。
以山頂為中心,他的身後已經大雪紛飛。
星沉被林庭送到樓下時,對林庭低了低頭表示感謝,就自己上了樓梯。
他剛剛走過樓梯拐角,林庭就匆匆離開了。
星沉邁上樓梯的腳步又退了回來。
他朝林庭往回奔跑的身影看了看,腦海里突然滑過一個念頭。
不會他倆在車子裏互吃口水把祁珞的易感期給吃來了吧?
完蛋,怪不得祁珞臉色那麼難看,還捨得坐在車裏不送他。
星沉之前一直猜測他會死皮賴臉的跟到門口認認門的。
所以吃什麼口水啊,一點解不了饞,還把饞蟲都勾出來了。
不知道祁珞的易感期是不是比普通alpha更難受。
看着林庭如臨大敵的樣子消失在視線里,星沉在樓梯中間站了站,到底不放心。
雖然已經打算好了多吊祁珞幾天,畢竟夜裏才第一次見面,這要是天還沒亮兩人就一起滾床上去了,真的會顯得自己太廉價。
但是現在情況特殊,祁珞要是真難受的厲害,別說廉價,星沉就是倒貼錢被干那也是該貼還得貼。
誰叫那是親老公呢。
想到這星沉也趕緊跑下了樓梯,順着來的路又跑了回去。
只是等他跑到停車的地點,那輛黑色的轎車已經開走了。
星沉嘆口氣,不死心地往兩邊路頭都看了看,還是沒有看到半個車影子。
他輕輕嘆了口氣。
「那你今夜先打抑制劑忍一忍,我已經當着你面說明天會去醫院了,你明天肯定會過去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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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明天把我抓走吧,怪我遲鈍了,一下子沒想起來易感期這個事。
明天隨你怎麼罰,想怎麼弄就怎麼弄,我都受着。」
星沉站在路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又站了一會,這才心事重重地又走了回去。
他滿心以為自己第二天就會在醫院看到祁珞。
但是,當他到了醫院後,病房裏只有宋知安一個人在。
「我怕你來了嫌人多,已經把我家人都鬧回去了。他們看我那麼能折騰,已經認同醫生康復的說法了。
現在只要我在這住一周就行,他們不在這守着了。星沉,我貼不貼心?」
星沉:「?」
貼心?你是把你小舅一起攆走了?
哦,不對。
祁珞要是想等他,宋知安怎麼可能攆得走?
所以說,還是祁珞根本就沒來。
又被事情絆住了?
一天天的忙成這樣?
老婆也不要了?
「對了,」宋知安朝門邊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小聲問:「星沉,昨天小舅說要去謝謝你,他沒嚇到你吧?」
「為什麼這麼問?」
「我小舅說話一向算數,他說了不會傷你就一定不會再動手,但是他那人氣場太強了,我怕他說什麼嚇到你。」
星沉搖搖頭:「他沒有說什麼嚇人的話。」
「真的?」
「真的。」
宋知安鬆了一口,「那我就放心了。」
星沉裝作不經意地問:「他後來沒回來嗎?」
「沒有啊,他比較忙,大半夜來一趟已經不容易了。」
宋知安把果盤端到手裏,拈起一顆葡萄送到星沉嘴邊。
「吃吃看,這葡萄不錯,甜度很高。」
星沉趕緊從他手裏把葡萄接了過來。
「謝謝,我自己來。」
宋知安眼裏有些失望。
他能察覺到,星沉一直在跟他保持着安全距離。
宋知安把手裏的果盤遞給他,看着星沉接過去,挑着裏面的甜葡萄吃,眼睛有些移不開。
「星沉。」
「嗯。」
「你有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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