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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樓正是沈易佳初入鳳城時看到的那座高樓,其原是唐家花費重金建造的高閣觀景之地,唐家倒台後,又歸了戶部。
因着這場瘟疫,望月樓如同其他茶樓酒肆一樣再無人打理,可馬車到的時候,上面已經掛滿了各色燈籠。
沒讓三萬跟着,??沈易佳抱起宋璟辰直接上了樓。
這是一座四層高閣,頂樓除去廂房,還留了觀景台,站在觀景台上,可以將整個鳳城收入眼底。
到了觀景台,沈易佳將宋璟辰放到早已準備好的軟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下,好讓他的半個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確定這樣不會教宋璟辰不舒服,沈易佳又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張毯子給他蓋上。
看她這般處處妥帖,宋璟辰輕笑出聲。
沈易佳看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起我腿剛廢的那段時日,也是這般,走到哪都要你抱着。」
如今看來他這輩子都振不了夫綱了。
沈易佳瞪了他一眼道:「那會你寧願讓楊叔抱都不給我抱。」
「後面不是叫你抱了?」
「那不是因為楊叔外出了麼?」
說起這個,宋璟辰又想到楊叔剛走那會,他因為抹不開面子愣是憋了一日沒有如廁,結果還是沒能逃出這丫頭的魔掌……
「咳。」宋璟辰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你方才便是去準備這些了?」
「嗯吶。」沈易佳看向掛在觀景台四面的燈籠,眨了眨眼問:「好看嗎?」
宋璟辰扭頭看她,笑道:「好看。」
沈易佳撇嘴:「我讓你看燈,伱看我幹嘛?」
「你比燈好看。」
那些五顏六色,足以將這棟樓照得亮如白晝的燈,在他眼裏不過是模糊的光圈。
按照這個退化速度,他再不多看看這丫頭,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以前怎麼不見你說這麼好聽的話?」
不是不讓她幹這個,??就是不讓她干那個,都快把她憋死了。
宋璟辰看着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卻沒聽到她的聲音,只覺深深的無力。
「佳佳!」
沈易佳一頓,預感到宋璟辰接下去的話不會是自己想聽到的,忙道:「這些燈可花費了我……」
「佳佳!」宋璟辰再次開口。
「你要是覺得不好看,咱們就不看了……」
宋璟辰胸膛起伏,開始劇烈的咳嗽:「你聽我說……」
「好好好,你說,我聽着呢!」沈易佳忙去給他順氣。
似乎她的話起了作用,宋璟辰平復下來,他咽下到了喉間的腥甜,氣若遊絲道:「大夏局勢不穩,待我去後,你,你便不要再回大夏了,……」
沈易佳猛的收回手:「你不會死的,娘和浩哥兒,歡姐兒還在大夏等着我們,大夏的百姓還需你……」
她說了很多,可宋璟辰一個字都聽不到。
繞是心志堅定如宋璟辰,也不免慌亂了起來。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沈易佳的一片衣擺,??愧疚道:「對不起,??你想要的孩子,我一直沒能給你。你喜歡俊俏的,我瞧着軒轅國也有許多不錯的兒郎。到,到時候讓王爺給你物色一個……你不要怕,有王爺在,他定會護你……護你周全……」
沈易佳閉了閉眼:「不行,他們都沒有你好看。而且我這麼愛闖禍,大渣男也護不了我,我嫁給了你,你就不能推卸責任把我丟給別人……」
肩上突而一重。
沈易佳的心頭微顫:「你聽到沒有?」
身側人並未回應,沈易佳側頭看去,就見宋璟辰頭搭在她肩上,雙眼緊閉。
他的氣息微弱得幾乎擦覺不到,沈易佳拽住他衣袖的手死死收緊,眼睛赤紅滴血。
「相公?」她顫抖着聲音喚。
身側的人依舊沒有回應她。
吧嗒~一滴眼淚落下。
好似一個信號,幾日積攢下來的害怕全在這一刻爆發,眼淚像決了提,絕望從沈易佳的吼間溢出。
可她又生怕驚擾了宋璟辰,便死死咬着拳頭,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半晌,她擦掉眼淚,小心翼翼扶着宋璟辰在軟榻上躺下,又仔細給他蓋好毯子。
「我說了,你不會死的。」
她站起身,看着廂房的方向,冷冷道:「把人帶出來吧。」
她話音剛落下,廂房門打開,幽一手上抓着一根麻繩走出來,而後是軒轅葉,白芷,馬三,劉嬸子,甲全……
近百號人,他們的雙手被麻繩綁着,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你這個瘋子,你究竟想做什麼?」軒轅葉厲聲質問。
沈易佳看也不看她一眼,從腰間唰的拔出匕首:「你們不是想知道我的血究竟能不能治好瘟疫嗎?」
說着,她左手握住刀刃一划,鮮血瞬間從她掌心流出。
在大家震驚的目光下,她將還在不斷流血的手放到宋璟辰的唇邊,血滴順着他的唇流進他的口中,將他原本蒼白的唇瓣染紅。
加上他臉上猙獰的膿瘡,一切都變得詭異至極,看得在場的人大氣也不敢出。
良久,沈易佳收回手,拿出一塊帕子隨意包紮了一下傷口。
「看到了嗎?不可以!」沈易佳嘴角含笑:「不過你們的血倒是可以。」
軒轅葉瞳孔一縮:「你在胡說什麼?」
沈易佳依然不搭理她,拿着匕首一點點靠近人群。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跪下:「宋夫人,我們都知道錯了,求求你放了我們吧。」
有人帶頭,其餘人也一個接一個跪下,很快,站着的就只剩了軒轅葉。
然她也沒堅持多久,在沈易佳看過來之前,她咬牙不甘的跪了下去。
她不想死,經歷了這場瘟疫,她比誰都想活。
「宋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們吧。」
「宋夫人,求求您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還要我照顧,我不能死阿。」
「宋夫人,我們已經認識到錯了……」
「宋夫人……」
他們哭泣,磕頭,求饒。
字字句句鑽入沈易佳的耳里,讓她不由想起這些人衝進小院求她放血的時候。
好像也是這副嘴臉。
「你們不能死,你們的家人也不能死,那我就該死?我相公就該死嗎?」
她走上前,看向躲在後面的某個婦人:「劉嬸子,你的兒子,丈夫,應該還活着吧?」
劉嬸子瑟縮了一下不敢抬頭。
「可我的相公快死了。」
沈易佳居高臨下的將在場的所有人掃視了一遍:「你們所有人都是兇手。」
「可我們的血治不了宋大人阿。」
「是啊,我們就是普通人……」
終於有人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沈易佳嗜血一笑:「就算沒用也沒關係,就當……」
「給我相公陪葬了!」
所有人心頭一震。
不給他們再開口的機會,沈易佳一個閃身便衝進了人群之中。
眾人只覺眼前一晃,等反應過來,綁着他們的麻繩已經斷開。
同時,每個人右手手腕上多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不要錢似的從傷口處噴涌而出。
「啊……」有人尖叫出聲,忙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去捂,可根本沒用,那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滴滴嗒嗒的掉到地板上。
膽小的婦人更是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那是什麼?」有人眼尖的發現了地上奇怪的圖案。
並非畫出來的,更像是用什麼刻在那的。
圖案詭異得像是活物,將他們滴在地板上的血一點一點吞下,沿着溝壑,流向……
那位置,那位置正是軟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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