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國貿三期地標,81層的國貿大酒店高聳入雲。
頂層套房內,呂錦程裹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伴着嘩啦啦的水聲,望向窗外。
對面那座燈火通明的知名建築還亮着燈,儘管已經深夜,俗稱「大褲衩」的樓宇附近依然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沒辦法,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呂錦程一樣,財富自由功成名就,將超一線城市的工作壓力踩在腳下。
浴室的水聲停了。
呂錦程伸了個懶腰,無動於衷站在原地,完全沒有拉上窗簾的意思。
男人一屁股靠在沙發上,兩根手指自然地夾起一支雪茄,另一隻手熟練地拿起打火機,甩了個瀟灑的花式點火。
他手中這支gurkha雪茄,又被稱為「雪茄中的勞斯萊斯」,每支750美元。
「呂總~往對面看什麼呢?」
婉轉甜美如鶯啼般的聲音,從男人身後響起。
用浴帽裹着頭的女孩推開門,氤氳着一身霧氣,皮膚白皙細嫩的好像真能掐出水一樣。
她雙頰緋紅,笑眯眯地挪到沙發邊,一雙手主動環了上來。
「沒什麼,感嘆一下你的同行而已,這麼晚還在加班。」
呂錦程從頭到腳打量着面前的女孩,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光是年輕漂亮,可拿不到踏進呂總套房的入場券。
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她還有着遠超同齡人的上進心。
作為圈內數得着的老闆,身價擺在這裏,不是頂級的細糠根本上不了台面。
三十五歲的呂錦程商海浮沉,拼搏半生,正處於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期。
有錢,有閒,閱盡千帆,只是青春不再。
「誰叫他們不自由呢!」
女孩咯咯笑了起來,接過呂錦程的話頭。
她赤着雙足,塗着玫紅色指甲油的白嫩趾尖踩在柔軟地毯上,剛剛出浴的身子湊近,吐氣如蘭。
「自由是什麼?」
呂錦程眯着眼睛,深吸一口雪茄,一隻手肆意地挑起女孩精緻的下巴,問道。
「我也會自由的!會變成富婆的,哈哈......」
她雙手合十,做了個向天祈禱的姿勢,眸子裏的光芒亮晶晶。
「自由不是你想幹啥就幹啥,而是你想不幹啥就不幹啥。」
呂錦程長嘆一口氣,站起身,把手中的雪茄按滅。
「感謝呂總,今天想想,我上個周末過得真開心!」
跨階層的誘惑是致命的。
女孩微微抬起頭,想到來自成熟男人的規訓和饋贈,滿足感洋溢在她紅彤彤的小臉上。
明目張胆走雌競路線跨越階層的女孩,近幾年才比較受追捧。
但放在若干年前的輿論場,心機美人愛錢一度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
大環境終究是改變了,人們都解開了面紗。
呂錦程沒回話,鼻腔里輕哼一聲,一隻手探向浴袍的綁帶,另外一隻手拿起桌上的藍色小方片,熟練地就水吞服。
人們總會給漂亮的女生強加一些美好的品德。
要是在學生時期,她絕對是呂錦程可望不可及的女神,光是她那份談吐舉止,一股不可褻玩焉的氣質,就令人生不起心思。
這樣的女孩子,校園時代只有少數幾位六芒星投胎高手才配擁有。
此刻再看着下方的她,有種褻瀆年少白月光的感覺。
「轉過去。」
女孩咬着嘴唇,乖乖地貼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瞳孔里的期待早就化成了一汪春水。
「呂總,能不能拉窗簾......對面萬一還有人呢。」
「有就有唄。」
呂錦程無所謂地拍了拍女孩光潔潤滑的後背,舉着手機,滿不在乎。
「哎呀,被人看到怎麼辦?」
「世界那麼大,誰他媽知道你姓張還是姓李啊?」
呂錦程撇撇嘴,隨意抓起一把秀髮,手中發力,信馬由韁:「這點小事也怕被人看,哥勸你別在這行混,早點找個老實人嫁了。」
「求求你了呂總......被人看到我只能重開了。」
下方的嚶嚀聲由高到低,細如蚊鳴。
「重開?」
「老子才不信......」
呂錦程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剛想繼續開口,突然一陣暈眩上頭,直達天靈蓋。
怎麼回事?
他望向桌上的藥丸殘骸和空空如也的高腳杯,下一秒,徹底失去了意識。
......
「呂錦程,呂錦程,沒事兒吧?」
五感重新恢復的呂錦程眼前一片漆黑,迷迷糊糊地只覺得臉蛋火辣辣地疼。
「快來人啊!這裏有人暈倒了!」
什麼情況,誰暈倒了?
藥效太猛還是下手太重,她出事了?
深諳洞庭三十六技的資深玩家呂總一聽見這話,腦海里頓時警鈴大作。
他急忙睜開眼睛,迫切地想要弄清現狀。
黑暗被灼眼的陽光瞬間撕碎,金碧輝煌的國貿套房變成了藍天白雲和校園操場,呂錦程被一堆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圍在正中央,像是南柯一夢。
他媽的,這新藥是滇省出產的嗎?
怎麼還有迷幻效果......這幫人怎麼還穿着迷彩服呢?
不過這直指人心的夢境也太逼真了。
仿佛在提醒他,回憶中的青春不過是一場幻夢。
「好了!人家都睜開眼睛了,伱還拍臉幹嘛!」
呂錦程一臉茫然,看着面前試圖扇耳光叫醒他的迷彩服男孩,被一位高挑少女從身側拉開。
她的側臉讓呂錦程感到無比熟悉,但一下又有點想不起來,只能多盯着看上一會。
後世都說校花的標配是高馬尾,但如果光看輪廓,學校里會把馬尾辮刻意綁高的女孩,實際上不在少數。
真正讓女孩子出彩的地方,其實是柔順秀髮被束高后,展露出的白皙天鵝頸。
順着頎長的脖頸往上看,是她線條弧度堪稱完美的下頜線,搭配上挺翹高挑的鼻樑,整個側臉如同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就算跑到遊戲裏捏上一整晚的女主角,反覆打磨骨相,也捏不出這樣流暢的作品。
再向上看,一顆標誌性的美人痣映入眼帘。
美人痣,是上天賦予美人的獨特印記。
它的存在不僅讓整張臉更加生動、立體,還散發着一種無法言喻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五官漂亮的女孩子,往往會當彩妝技術如臻化境後,才會嘗試着在眼角點上一顆美人痣,試圖達到第三層看山還是山的境界。
可是哪怕最頂級的化妝師,也點不出她這份天生麗質的自然美。
操,我想起來她是誰了!
封塵許久的青澀記憶像不停頓的幻燈片,轟然湧入腦海。
看到標誌性的美人痣,呂錦程終於回憶起,面前的女孩叫做鍾瑞曦,是他高中母校當之無愧的校花。
眾所周知,大學是很少有校花這個說法的。
一方面是因為大學關係比較鬆散,不同班級和專業的同學彼此很難認識,根本做不到權威。
另一方面,當一所學校的學生來自天南海北,男女比又不均衡的情況下,多種類型的大小美女實在難分伯仲,評選校花更是眾口難調。
但高中有。
高壓又緊繃的學習環境下,你也許不認識鄰班的老師、低年級的同學。
但整個學校最好看的女孩子長什麼樣,只要上過幾次課間操,全校師生都能迅速達成統一共識。
呂錦程用力眨了眨眼睛,心裏感嘆着,好久沒有夢到鍾瑞曦了啊......
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做過關於大學的夢了。
他和大多數高中同學一樣,也曾經對鍾瑞曦萌生好感。
但呂錦程和那些追求者的區別在於,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執行力,忍到大學階段才開始動手追求。
作為北方人,他為了鍾瑞曦寧願放棄去京城讀書的機會,也要報考和她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來到江城這所名為南湖大學的一本院校。
只為相伴明月,近水樓台。
但很遺憾,一切都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呂錦程,舔到最後依然是一無所有。
這個道理直到他走向社會時才恍然大悟,女人不是靠追的,而是靠吸引。
青春時竭盡全力不可得之物,往往也為日後事業有成的肆意妄為點下了伏筆。
不然他怎麼會特意提醒身邊的女孩,化妝的時候要點上一顆美人痣呢?
再次見到這顆魂牽夢縈的美人痣,而且是十八歲顏值巔峰的原裝版本,呂錦程忍不住伸出手指,像是捧住對方臉龐般,拇指在鍾瑞曦眼角附近點了一點。
又轉了個圈。
嗯?
這是什麼仿真手感?
觸手的肌膚細膩光滑,妝感幾乎為零,轉圈的過程中連半點粉底都沒沾上。
啥情況?
現在的化妝技術,都能以假亂真了?
「真別說,你今天這顆痣點的好逼真啊......」
他話音剛落,只見到面前少女杏眼圓睜,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高馬尾下雪白的天鵝頸泛起一抹暈紅,直達耳根深處。
「呂錦程!你幹嘛啊!」
又羞又氣的鐘瑞曦握住男人剛剛作惡的拇指,用力朝着一邊掰了下去。
好痛!
怎麼迷幻狀態也能這麼痛??
怒氣沖沖的鐘瑞曦緊跟着下一句話,讓呂錦程大腦徹底一片空白,呆在原地。
「站軍姿中暑把腦子摔壞了?我這顆痣從小就有,你第一天見我嗎?」
......
風中帶着江城九月潮濕的熱浪,塑膠跑道被高溫暴曬的味道蔓延進鼻腔,正午陽光輕輕穿過繁密翠綠的柳葉,在地面上投下如碎鑽般熠熠生輝的光斑。
火辣辣的疼痛不是假的。
熟悉又陌生的同學不是假的。
自己身上的迷彩服不是假的。
百分百還原的校園軍訓操場也不是假的。
原本沉甸甸的彩虹迪不翼而飛,但呂錦程不用看手腕也知道,現在是2014年的夏天。
我......
我他媽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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