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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妄走進人聲鼎沸的大廳,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紳士的講:「林小姐,今晚能有幸請你跳支舞嗎?」
是羅氏生物醫藥行業老闆的長子,羅岡。
羅岡前兩年海外留學回來,現剛接手家裏的生意不久。在業界風評不錯,算是個比較有想法且正派的富二代。
林妄看着他,禮貌的講:「抱歉羅先生,我不會跳舞。」
「真的嗎?」
「我應該要會跳舞?」
「不是不是。」羅岡連忙解釋:「我是看昨晚林小姐彈得一手好琴,理所當然的以為你會跳舞。」
林妄見他這麼誠實,不覺反感,也如實的講:「彈琴是我唯一會的高雅的東西。」
這是事實,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羅岡笑着講:「只有喜歡與不喜歡的區別,談不上什麼高雅不高雅。」
「還是有區別的。」林妄看精心打扮,珠光寶氣的貴婦和千金小姐們。「羅先生,你父親是個偉大的人,但他仍舊不會同意你娶一個毫無背景的鄉下人。所以,我們還是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羅岡意外她的坦誠,又驚訝她的自嘲,不由對她更加好奇。
他停下來,打量極其漂亮惹眼的女孩,疑惑的問:「那林小姐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為了追回江三少爺?」
看來他沒少聽自己的傳言。
林妄搖頭。「我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羅岡怕自己的直接冒犯到她,解釋的講:「你要拒絕我,應該給我一個可以信服的理由。」
林妄這兩天碰到許多搭訕的,但像他這麼真誠紳士的,還是頭一個。
她望着沒有富人的傲慢與狂妄,也沒有高人一等的年青人,想有什麼不引起爭議又能體面拒絕他的理由。
在林妄思考的時候。
一個人攬住她纖細的腰,同時向對方伸手。「羅先生你好,你父親沒來嗎?」
是吳少鐫!
林妄看腰上的手,聽到他的心跳,感到他的氣息,心裏猛得一緊。
她壓着眉頭,抬頭看身邊自然又強勢的男人,對他的唐突,沒有加以拒絕。
自己只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跟林氏不在一個級別,要在這個時候甩臉色讓吳少鐫難堪,無疑又會引起軒然大波,成為吳言蹊她們這些人的晚宴之談。
林妄輕壓着眉頭,不露聲色。
羅岡看了下沒有解釋的林妄,客氣跟吳少鐫握手。「吳先生您好。家父身體不適,所以由我代他來給江老爺子賀壽。」
吳少鐫遺憾的講:「這樣嗎?那代我向你父親問好,等我忙完這一陣就去探望他。」
「好的。」
羅岡應下,看了看林妄與吳少鐫,沒多說的向他們禮貌點頭,走開了。
林妄等羅岡走掉,借着從服務員那裏拿酒的機會,離開吳少鐫的懷抱。
她把其中一杯酒遞給他,疏離客氣的講:「吳先生,剛才謝謝你的解圍。」
「解圍?」
吳少鐫念着這詞,接過她遞來的酒。「林小姐,我能為你解圍,但我的圍,誰能幫你解呢?」
最後一句痞性的笑話,說得意味深長,耐人尋味,同時充滿危險。
林妄看着面前這個桀驁狂野的男人,感到他迫人的氣勢,崩緊着心弦,面上卻是微微一笑。「吳先生真會開玩笑。」
不急不怒的柔軟嗓音,像是面無形的盾,化解對方剛建立起的矛。
看似輕易,實則不知需要多大的定力和勇氣,才能形成這張足夠大的盾,以保證不被對方輕易擊潰。
林妄是百代公司的老闆,而百代公司是行業數一數二的安保公司,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因此,這是個心理戰,看的是誰先敗下陣來。
吳少鐫瞧着她動盪的黑亮的眼珠,在僵持一陣後,跟她碰了下杯。
「當」的清脆玻璃撞擊聲,為這場無形的較量畫下句號。
吳少鐫與她碰完杯,在喧譁的人聲中,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林小姐,吃完飯一起看個電影。」
屬於成熟男人磁性的嗓音縈繞耳邊,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林妄看說完就走,不容她拒絕的男人,面上波瀾不驚,暗裏收緊了握着酒杯的手。
這人真是猖狂啊!
然而,這絕對是他最收斂,最有耐心,且最文明的邀請。
林妄明白自己拒絕不了,轉着眼珠看熱鬧的宴會,看台上彈奏的樂隊,想有什麼能不傷和氣就化解的辦法。
她現在還不想跟吳少鐫起衝突。
至少不是今晚。
林妄若有所思的進去餐廳,看到向自己招手的王菲菲,在她身邊坐下。
王菲菲還穿着價值不菲的禮服,只是多了個白色的小外套,看起來暖和了不少。
其實在室內沒有那麼冷,可以不穿外套的,但穿了也不熱,全憑個人喜好。
林妄坐下來問:「有好一點嗎?」
王菲菲點頭。「喝了點薑茶,睡了覺,沒什麼事了。」
「嗯。」
「你拿回了浩川的手機?」
梁清洛現又非常活躍的在群里問東問西,說明天逃課去碼頭接她們。
從梁清洛頻發的信息,以及沒來騷擾她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她聯繫上了楚浩川。
楚浩川現還被雷冰他們關着,不可能聯繫梁清洛,那就只能是林妄去做了她之前想做的事。
林妄點頭,把楚浩川的手機給她看,無奈的講:「浩川要再不回信,我們估計今晚都不能睡個安穩覺。」
王菲菲講:「想睡覺關機就行,我是怕她自己游過來。」她說着,沒什麼心思吃飯。「不知道小洛知道實情後,會怎麼樣。」
林妄因為剛剛吳少鐫的話,又或者看江曌被打時吃的蛋糕,也沒什麼胃口。
她扒拉着面前盤子裏的食物,平靜的講:「浩川的學業肯定會受到影響。至於其它的……問題應該不大。」
王菲菲聞言,打量說得篤定的舍友。「怎麼個不大,說來聽聽?」
林妄給她夾菜,糊弄的講:「這事有點複雜。我們先吃飯,吃完再說。」
王菲菲冷靜的講:「不管楚秋予怎麼攬罪,楚浩川都是從犯,判刑按年計算。」
「我知道。」
「無論李建生犯了多大的事,他被人殺害也是事實。」
林妄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口裏念叨着:「我知道我知道。」
就是因為有這麼因素,她才覺得犯難。
楚秋予想要她給她弟弟做無罪辯護,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更不用說讓他回到桃李學校,繼續完成學業了。
林妄明知道結果,當時還跟她說自己會試一試。
她這話,一半是忽悠楚秋予的,一半也是想挑戰一下。
可說得容易,做起來,真是想破腦袋。
林妄頭疼的懶得再想這事,在服務員上了一盤帝王蟹的時候,直接端了碗放王菲菲的盤裏。「快吃,等會沒了。」
她是想堵住王菲菲淨說大實話的嘴,但剛剛跟她聊天一下忘了場合,腦子也想着事忘了轉,脫口而出怕別人搶的話,非常的——符合她窮酸大學生的氣質。
這蟹都是按人頭上的,怎麼會沒有呢?
再說了,除開江家不說,單住在海邊的條件,派人去撈也能讓她吃個飽。
果真是什麼樣的環境養什麼樣的人,這鄉下來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林妄看同桌訕笑或憋笑的客人,端着臉,努力的強撐着掉一地的氣勢。
王菲菲看她模樣,忍着笑,配合的動筷子吃。
在桌上氛圍尷尬到極致時。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大盤裏拿了只最大的帝王蟹,放在猶豫要不要再動手的女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