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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月光灑遍大地,那地上淡淡的銀輝似是凝實的哀愁,加上路邊隨意散落的枯黃樹葉,讓這本就無比蕭瑟的秋日更顯涼瑟。
只是不到半個小時,雙眼通紅的梁洛書便帶着梁九月來到素來都有涼都之稱的爽爽的黔陽,秋日黔陽的夜晚吹着寒涼的西北風,此刻的黔陽人走在大街上,幾乎都穿着厚厚的外套,今日的天氣不算好,天空中飄着西雨,空氣中處處透着一股陰冷。
找了一家酒店,梁洛書要了個房間,俊男美女的搭伴讓服務員都眼前一亮,不過礙於對方是顧客,服務員們迅速摒棄了心中的雜念,為梁洛書開好了房間,沒有過多的糾纏,等到梁洛書離開了前台,那幾個當班的服務員立馬湊在了一起,討論着剛剛離開的俊男美女。
梁洛書將梁九月輕輕放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此刻的她靜靜躺在床上,雙眼禁閉,呼吸綿長,猶如熟睡的美人,眉心那一點殷紅更是讓她美得驚心動魄。
咬了咬牙,梁洛書伸手婆娑着梁九月的臉龐,靜靜看了她一陣之後,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一絲絲道力渡了過去,等到他自己顯露出一絲疲態,這才緩緩起身,在梁九月的額上輕輕一吻,如平日裏早上出門給梁九月買早餐似的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走了,這才緩緩走到窗邊,拉開窗戶,跳進了漆黑的夜色。
他從窗戶跳下幾分鐘後,黔陽的天邊無端端的打了幾個旱地雷,電閃雷鳴讓人害怕,緊接着,就在人們疑惑晚秋都還有雷打的時候,那打雷的方向傳來一聲長長的吼聲,吼聲震天。其中有着一股悲涼的味道,讓很多人佇足而立望着那個方向,有一些甚至被那聲音感染,莫名淚流滿面。
……
京華火車站,徐猛將下了火車,拿着手上的幾百塊鈔票笑了笑,這是剛剛為車上那人治療魚刺卡喉賣符得來的錢,錢雖然不多,但是很有紀念意義,他將鈔票折好。放在了衣服的裏層。
這可是他自學符籙之術賺的到第一筆錢,而自學的書籍則是在已經死去的師父房間裏找到的,此書是如今所找到的書籍和筆記中最為簡單的一本。名為《魯班符術》,不過即便是最簡單的,普通人也是很難修煉成功的,因為徐猛將能練成都還是靠的當初梁九月給他打的一點基礎,否則。他連那些術語還有符籙的畫法都搞不懂。
緩緩走出站台,徐猛將伸手攔了輛車,報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透過車窗,看着京華城,徐猛將的眼中沒有半點波動,他並不喜歡繁華的地方。他很喜歡空門那種寧靜的地方,在那裏,他可以靜靜的修煉。靜靜的看着日出日落,靜靜的想念一些人。
在恍惚了一陣後,司機便叫醒了他,說是到了,徐猛將嗯了一聲。將錢給了之後便下車,中間沒有停留。直奔家裏。
這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師父突然死去讓他感覺到了家人的重要,他想立即見到本來一直很不『待見』他的父母,好好跟他們擁抱擁抱,再和自己的弟弟扯上幾句瞎話。
見過家人之後,再去找梁九月,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路狂奔,徐猛將的速度很快,只是隨意的奔跑卻比狗全力跑起來還快,下車後不到半個小時,他就來到了徐家大宅門口,剛想咳嗽兩聲,讓自己面帶笑容,因為以前他都是跨着個臉進去的,現在既然想和家人好好聚聚,那還是笑臉相迎的好。
可是剛擠出笑容,徐猛將就皺了皺,他抬頭一望,發現平日裏都有人把手的大門此刻卻是緊緊閉着,而大門兩旁,除了那以前張大嘴巴吃四方如今卻是滿嘴垃圾的兩隻石獅子之外,沒有任何的活人在門口,他頓時感到有些奇怪。
走到一邊的巷子裏,跳過圍牆,徐猛將朝平日裏人最多的里院走去,經過一番蜿蜒後,愣是沒看到半個人影,一時之間,一股不好的感覺從他的心中冒起,他立即跑到牆邊跳了出去,準備去找個電話,請人查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色漸深,頭頂上的明月越來越亮,可是徐猛將卻是感覺不到一絲光亮,心中沉重,家人如今一個都不在,連老宅子都荒廢了,肯定是出了大事,他雖然剛剛已經打了電話讓人去查了,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不過沒什麼其他的辦法,現在也只有等了,他倒是想去原先梁九月租住的小屋看看,因為弟弟好像和她住在一個院子裏,可是他卻有些不敢,關於師父的死,他想去問梁九月,卻又怕真是她做的,這種矛盾的感覺讓他備受煎熬。
本來可以坐飛機的他,都選擇了火車,想來京華問個明白,卻是又不想很快得到答案,或者說,內心裏他是想選擇逃避的,可火車再慢,終究還是到了,如今卻是家裏人出了事,徐猛將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家裏的事先理清楚,再去詢問梁九月算了,如今貿貿然去,沒準又會把梁九月牽扯進來。
徐家在京華也算排的上號,如果真有人能在幾個月的時間把徐家搞垮,那麼他自身肯定也有着強大的力量,現在徐家只剩下他徐猛將一個人,那乾脆他自己承擔好了,不管怎麼樣,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梁九月知道,否則,將她扯進來後,她又要面臨危險。
坐在牆角邊的地上,徐猛將靠着牆,看着冰冷的月亮,心中祈求着家人平安。
……
時間是不會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它該是怎麼過,就是怎麼過,速度不快不慢,無論任何人的任何的期盼,它都不會放在眼裏,冷酷無情,卻又最為真實可靠。
夜色慢慢褪去,月亮消失在空中,取而代之的,是火紅的太陽。
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溫暖的陽光曬在臉上的時候,梁九月嚶嚀一聲,從昏睡中醒了過來,她伸了個懶腰,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周圍,頓時皺起了眉頭,這個房間好陌生,好像不是她的家。
帶着這種想法,心中疑惑着從床上跳下,踏着拖鞋來到床邊,拉開窗簾,亮晃晃的陽光讓她眼睛一眯,她卻是依然看清楚了窗外的景色,這裏不是她的家,她家是別墅,怎麼可能在窗外會有這麼多人走來走去!
她晃了晃腦袋,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她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白皙粉嫩的臉蛋,一股鑽心的疼痛讓她輕叫了一聲,她一邊嘶着氣緩解痛楚,一邊回想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昨夜的事像是被人洗掉了一樣,一片空白,她再回想以前,腦子裏卻是隱隱作痛,而關於以前的事根本一點也想不起來,只是斷斷續續的知道了自己是個茅山道士,會茅山術法,開了一個香紙店,目前懷孕中,每天就在香紙店中養神,也算是修養身心,廝混度日。
至於自己是誰,哪裏人,在哪兒開香紙店,父母是誰,卻是根本就想不起一丁點,甚至,連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她都不知道,只是經過努力克制那隱隱的疼痛,她只是想起這孩子對自己很重要,而且,自己已經嫁人,有一個很愛她的人,可是,這個人,她卻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如果真要說想起一點,那就是……這個人,是個男人……
長長吐了口氣,梁九月打開門,走了出去,她想在這周邊逛逛,看看這裏是哪,看看周圍的境況,看看是否能夠讓自己想起一些東西。
黔陽的秋日白天的氣溫很是怡人,溫熱的陽光曬在身上跟浴霸一樣溫暖,梁九月緩緩行走在街道上,聽着周圍那些很是熟悉卻又很陌生的語言,眼中滿是狐疑。
這是一條人形街道,街道上擺滿了小攤子,每個小攤上安了個喇叭,喇叭里各種各樣的嗓音,歡實的叫喊着,雖然並不能全部聽懂,但梁九月還是能夠知道其中一部分的內容。
根據這種口音,梁九月能辨別出這裏並非是她殘存記憶中的那個名為京華的城市,那裏的人基本都是普通話,而這裏的,雖然也像普通話,但是卻有着明顯的調子,同樣的詞,音調不同。
梁九月倒是想找個人問問,但想到走大街上問人這裏是哪會讓人當作神經病,她現在懷有身孕,對於自己的孩子,她從心底有着一種強烈的保護欲,所以,她還是決定自己多走走看看,儘量不和陌生人說話。
行至街口,是一條大馬路,梁九月抬頭環顧四周,在路上也一直聽着別人說話,還有那從電視之類的東西里放出來的聲音,終於知道了這裏是黔州,並非京華,可是黔州是哪兒……她根本就不知道,腦子裏的片段,只有香紙店別墅道士之類的詞彙,所以出自保護自我的心裏,她決定先弄點錢出來,開個香紙店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