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崖撿起掉被棕緞包裹着的軟劍,卻沒有立刻遞給周萋畫,而是抬頭看向周午煜,得到周午煜的允許後,這才打開緞面,將劍呈到了周萋畫面前。
周萋畫托住緞面,垂眸凝視着這柄軟劍,沒有劍鞘,劍鋒裸露在外,她一手托住劍柄,一手去觸摸劍鋒,劍刃但卻沒有她想像中那般軟。
見周萋畫面露疑惑,盧天霖在一旁解釋道:「軟劍並不軟,所謂軟,只是指的它的韌性好,材質太軟韌性不足,材質太硬,抽拿不方便!而這柄軟劍,拿取方便,韌性卓越,為世間軟劍不可多得之物!」
盧天霖越是這麼說,周萋畫越覺得他在暗示着什麼。
她的手輕輕摸過劍柄,劍柄很短,只有手掌寬,紡錘型,紡錘中間位置鑲嵌着一整塊泛着藍光玉,周萋畫努力回想着秦簡手裏軟劍劍柄的形狀,但無奈,當時秦簡警戒心太強,一直握着劍柄,以至於此時周萋畫腦中竟然沒有一點劍柄圖案的記憶。
她只是隱約記得,秦簡身着青紗站在金潭橋上時,黃色玉帶上,好似閃過那麼一點點藍光。
「吾兒也覺得這柄軟劍眼熟嗎?」見周萋畫看得入神,周午煜試探性的詢問。
說是試探已經不是很準確,他幾乎到了引導的程度,他問道:「是不是在哪見過,比如說哪位朋友?」周午煜始終不相信,女兒跟秦簡的關係只是偶遇那麼簡單。
周萋畫察覺到父親的所指,短暫停留後,輕啟朱唇。「不認識!」而後,便將軟劍重新放回了書案上,「父親,物證方面除了這軟劍,還有其他的嗎?若沒有其他。我現在去院中了!」
周萋畫這般平靜,讓周午煜沒有說下去的衝動,他淡然說了聲「有」後,就拿起桌上的另一個冊子,慢慢翻動,「正如冊子上記錄的。就我們目前的調查,現已查明,當場去世的十四名死者,除去伊刺史與鍾姨娘,都是被刺心數刀。當場斃命!」
「昨日去世的鐘姨娘只是被割斷了氣管,傷勢並不嚴重,本來以為她過些日子已經康復,卻沒想到昨天竟然突然惡化!」
「而伊刺史,除去身上被刺數刀,四肢的經脈均被挑斷,現已查明,挑斷伊刺史經脈的工具就是這柄現場發現的軟劍!」周午煜說道這。便徹底停了下來,在沒有搞清楚這柄軟劍是如何出現在現場之前,他不能繼續說下去了。
「就這些嗎?還有其他的嗎?」周萋畫用心記住父親說的每一句話。聽父親停下,挑眉示意他繼續。
周午煜看向余崖,示意余崖說話。
「是!」余崖答應,「府衙、後院均沒有強行闖入的痕跡,因差役集體傳入,後來伊府僕役又接二連三出現在現場。已經提出不到有價值的線索了!」現場線索,這是余崖在嚴大牛命案時從周萋畫身上學到的。純屬現學現賣,「後院各個廂房呈開放狀態。但伊刺史遇害的書房卻是封閉的,門、窗都是從裏面銷死的,沒有破損,差役撞破後,這才強行進入!」
密室殺人?這可是某個偵探動畫片裏最常出現的案情,但在周萋畫前世的法醫生涯里卻從未遇到過,這點立刻激起了周萋畫的興趣。
她立刻說道:「我現在可以去看看現場嗎?」
女兒眼睛突然冒出的亮光讓周午煜欣喜不已,立刻說道:「余崖,陪四郎去轉轉!」
「是!」余崖答應。
盧天霖見狀,連忙作揖,「那某也陪四郎一起吧,順便把休息寢房安排一下!」
「多謝盧少卿!」周萋畫側身沖盧天霖微微致謝,便抬步出了書房。
周萋畫與盧天霖並列在前,余崖跟隨在後,走着走着,出現一條岔路,左手邊是通往密室現場的伊刺史書房,右手邊則是通往女眷們住的後院。
周萋畫在分叉口停頓一下,決定先去後院看一下。
太陽已經升起,照在院內花枝上的白霜閃閃發光。
命案發生已經近十天,院落里已經恢復了平靜,但仍能看到地板上,清理血跡時留下的摩擦痕跡。
伊刺史生性節儉,雖然伊家老宅,還有刺史府都不缺住得院子,但他還是要求妻妾們都住在儀門後的同一個院落里。
正妻馬夫人住在上房,欣姨娘、鍾姨娘一左一右住在側房,子女們偶爾會回老宅與其他娘子郎君玩耍,但絕大多數情況下,還是跟着自己的生母住在一起的,丫鬟婆子也隨自己的主子居住。
這樣一來,原本挺寬敞的院子,也顯得緊張起來。
據說,伊刺史的這個安排便是兇案發生時,他與馬夫人爭吵的導火索。
根據昨天去世鍾姨娘的證言,兇手只有一人,是從她住的西廂房開始行兇的,兇狠殘暴,刀刀斃命,然後從西廂房直接到了東廂房,沒有去馬夫人住的上房。
而根據當時首先出現在命案現場時差役所言,上房卻也有被翻動的痕跡,更是在馬夫人一向睡覺的枕巾上發現了血點。
「正是因為這些,我們猜測,行兇者當時從西廂房行兇後直接奔向東廂房,而後意識到遺落了上房,這才折返,值得慶幸的是馬夫人帶着兒子回了老宅,這才辛免於難!」身後的余崖突然插話道。
「咦,是這樣嗎?」周萋畫駐步,抬頭看向盧天霖,她若沒記錯的,盧天霖曾說過他懷疑馬夫人的話。
「這也是我們糾結的地方,在馬夫人是否有嫌疑這點上,我與周都護髮生了矛盾!」盧天霖倒也不隱瞞,「我認為馬夫人離開的太過巧合,兇手翻找上房是為了欲蓋彌彰,而周都護卻認為只是巧合!以至於在很多方面。我們沒法達成共識!」
余崖的觀點自然會與周午煜一樣,聽盧天霖這麼說,他朗聲說道:「某認為,盧少卿多慮了,縱使是巧合。馬夫人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不再現場!」
他抬頭看向周萋畫,「馬夫人和小郎君是在戌時二刻,離開刺史府,當時兇案還沒有發生,三刻到達伊府老宅,而在這之後。一直到第二天有人去伊府老宅報信,均呆在老宅里,這點老宅的下人們都可以證明!」
余崖看着周萋畫,「如此說來,她的離開實屬巧合。與這兇案的發生沒有半點關係!」
有人證就不可以作假了嗎?周萋畫腹誹,但現在自己的調查還沒開始,一切都不可果真下結論,周萋畫淺淺一笑,沒有說話,轉身看向前方正對着的上房,也就是馬夫人平時住的房間,「我可以進上房看一下嗎?」
見周萋畫只笑不語。盧天霖也沒有繼續糾纏,他道一聲「好!」便轉身,指引周萋畫上遊廊。
到上房。得先經過西廂房,周萋畫雖然沒有打算進去,卻仍留下來駐足觀察,門扉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兇手沒有靠蠻力,而是用銳器挑開門栓進入廂房。這從銷門栓上留下的痕跡可以看出。
「鍾姨娘有沒有說,兇手進房時有沒有點燈?」周萋畫扭頭問盧天霖。
十天前。為月初,月亮不算太明。若是沒有火的幫助,能準確無誤地挑開門,然後找到房內人的位置,且不驚動任何人,說明兇手對後院很了解,而且是個老手。
「沒有!」盧天霖乾脆回答,「據鍾姨娘說,她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進入,脖子上就一熱,她想起身,卻聽到兇手奪門而出,奔向東廂房的聲音!」
「她怎麼這麼肯定?」周萋畫疑惑。
「奧,東廂房是欣姨娘,女兒伊十四娘不知從哪弄來些貝殼,穿成串,案發前不久,剛掛在門上,若是有人開門,便會響起,鍾姨娘說,兇手離開西廂房,對面立刻響起了清脆的聲音!」盧天霖說着,就伸手朝東廂房一指,「你看,那不是還掛在那嘛!」
周萋畫順着盧天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東廂房上掛着一串貝殼風鈴,貝殼雪白,涼風吹來,聲聲悅耳。
周萋畫不禁詫異,這貝殼風鈴與……
大溏朝確有類似風鈴之物,與現代的風鈴在造型上、聽覺上甚至原理上都有極大的相似,但其作用卻不是裝飾,而是用來祈福、靜心所用。
且大溏的風鈴多以碎石、竹子為主,風兒吹過叮叮噹噹,而貝殼要麼被磨成粉,要麼就做畫,絕不會有人做成風鈴。
用貝殼做風鈴這是現代人的行為!
周萋畫猜測,莫不是伊府里除了陳成璧的老公,還有穿越而來的人!
觀察完西廂房,周萋畫拉着衣袖,繼續前進。
後院有不少差役跟僕役看守,見到盧天霖與余崖陪着周萋畫趕來都依次作揖,立於兩側讓開。
可當周萋畫走到馬夫人居住的正房時,站在門口的僕役卻沒有行禮,而是臉色焦黃,雙腿打顫。
「盧少卿,稍等!」周萋畫開口打斷了正要推門的盧天霖,她站在這僕役面前,問道,「你很緊張?」
「沒,沒,老奴沒,沒有!」僕役結結巴巴回答。
這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頭髮已經花白,滿臉的皺紋,他不敢看周萋畫,垂下頭,渾身赫赫發抖。
「你身體不舒服?」這幫僕役與差役是辰時末、戌時末交替,熬了一夜,這個年紀應該吃不消了。
「沒,沒有!」僕役結巴繼續說話。
「那你這是……」
「啪!」
周萋畫的問題還未出口,卻聽房內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房內有人!
周萋畫掃視一眼這名僕役,立刻甩袖,一腳踹開了房門。(未完待續)
ps:推薦一本好書王安寧的《佳謀》,書號:3313167,簡介:經商,推理,姐弟同心,其利斷金,安寧寶貝坑品槓槓的,大家可以去看看哦!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