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治被軟禁東宮的事,很快就在京城裏傳播開來。
而周馳則因受了冤枉,收到了周玄毅的補償,不但賞賜玉器絹匹,更是嘉獎其他治學有功,提早為其設立了府邸,准其設置文學館,任他自行引召學士。
以往趨附周長治的勛貴們,紛紛湧向周馳辦的國學堂。
如此一來,一向門庭若市的東宮,徹底沉寂了下來。
就連與伶睿一起被送進宮的歌舞伎們,也因此被逐出宮,備受打擊的周長治終日以酒度日。
他曾差人去永寧郡公府,希望找宋雲崢當面問清楚,他為什麼不幫他!
因皇上有命,不得與周長治見面,宋雲崢只得以身體不適,拒絕了他的邀約。
如此一來,周長治更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就在周長治最鬱悶之時,盧天霖竟然來到了東宮。
他的到來,讓已經喝懵的周長治為之一振,終於有人記起了他。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盧天霖進門行禮,畢恭畢敬,「臣這幾日在太原府辦事,孰料宮中竟然發生了這種大事!不能為殿下排憂,實乃微臣之過!」
盧天霖的這番話,差點讓周長治淚如雨下,他強打着精神,將盧天霖拉到自己席上,倒上美酒,「盧少卿啊,難得你還記住我啊!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盧天霖長嘆一口氣,「殿下不要灰心,聖上還是對殿下充滿着信心的!」
「哎!也就你能跟我說這話啊!」周長治嘆氣,一口抿盡杯中酒,「不說這些煩心的事了,你今日……」
周長治話說一半,就好奇地看着盧天霖,以前大臣們來看他,多半是為了找他辦事,求情。現在他沒了今天是來特意看我的?
「是,是皇后娘娘讓我來的!」盧天霖聲音壓低,「我今日陪母親來探望皇后娘娘,娘娘對您甚是擔心啊!」
盧天霖的大兄年紀與周長治相仿。當年與宋雲崢同時出現在他面前,因與宋雲崢投緣,盧天霖的大兄在伴讀一段時間後,便被送出了宮,後來在兵部舉辦的武舉考試里。還得了個狀元,一直在兵部任職。
想到這,周長治甚是後悔,倘若當時沒有選擇宋雲崢,今日也不會有這般田地。
「殿下啊,為了娘娘,您也得振作啊!」海寧府一案,雖然周長治拔得頭功,但就盧少卿而言,一個命案的偵破。對他大理寺少卿的功績也是很有分量的,兩人當時的合作不錯,盧天霖也知周長治的情,他拉着周長治的手,情真意切,「娘娘還等着您呢!」
被人這麼一鼓勵,周長治的眼淚就掉下來了,他摸了摸鼻尖,不讓自己看上太過狼狽,再次斟滿酒。一飲而盡。
「那個,那個……不知盧少卿,這次去太原府,有何公幹啊!」他快速轉換話題。
盧天霖微微皺眉。他是以大溏特使的身份,送陶婉兒合議團去關外的,當時還是蘇亶向皇上推薦的自己,怎麼?周長治不知道這事?
盧天霖吸氣,「奧,我是去送合議團出關的!」
「奧。陶婉兒是吧!」周長治發出恍然大悟聲,說完這句,酒勁上頭,腦袋發懵,便不知道再說什麼了。
話題就這樣結束,盧天霖尷尬地撇撇嘴,「是,是送陶少主,然後送凝宜公主出塞!」凝宜公主便是陳映芸,是周玄毅賜的封號。
「奧,記得,記得!」周長治的眼睛有點渙散,整個人呈現醉酒的狀態,「呵呵,路上有沒有什麼好玩啊,聽說邊塞的娘子們人長得漂亮,而且都很熱情!」
周長治說話已經有點大舌頭了,這話聽上去色色的,盧天霖有點難為情。
「還不好意思了!我聽說這陶婉兒原本是看中了周午煜!可是這周午煜犯了事!呵呵呵!」現在,周長治對周萋畫可是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她,就算蘇寧眉流產,也不會讓皇上知道,更不會搭上伶睿的命,「呵呵,哼!」
盧天霖一看他這幅模樣,頓時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這個嘴裏不着調的男子,哪裏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太子啊。
他抽回被周長治握在手裏的手,「殿下,你喝醉了!改日我們再聊!」
「我沒有喝醉,我是見到你回來,高興!高興!」周長前仰後合,再次拉住盧天霖,「快,快跟我說說,那個陶婉兒的趣事!」
「殿下,您真的喝醉了!」盧天霖用力拉回自己的手,卻被周長治拽得更緊。
「我沒喝醉,沒喝醉,這陶婉兒這是個奇怪的人,你還記得嗎?咱們上次去芙蓉胡同,我們在她房間裏,竟然發現了小孩衣服!」周長治用他僅剩的一點點的理智,回想着,上次他跟盧天霖搜查陶婉兒住處時,發現的細節。
被周長治這麼一說,盧天霖倒也記起來了,的確,當時,他們對陶婉兒床榻上這個細節,還曾商量要不要過問。
「奧,小孩的衣服啊!臣記得!」盧天霖說道,「聽說,這陶婉兒在京城時,曾在碎竹樓見過一小郎君,不知道殿下可曾聽說過!」
「沒,沒聽說,我管她陶婉兒做什麼?」周長治身子開始搖搖晃晃,「來,來,盧少卿,我們繼續!」
「不行啊,殿下,您不能再喝了!」盧天霖勸說,他一抬眼,卻見蘇寧眉在宮女的攙扶下,從殿門邁步進來,盧天霖連忙站起,「微臣見過太子妃!」
「原來是盧少卿啊!」蘇寧眉聲音沙啞。
流產一事對她打擊頗大,孩子沒了,原本是受害者的她,竟然沒有受到半點補償,她的丈夫還因此被軟禁在這東宮裏,看着周馳那邊日益膨脹的勢力,蘇寧眉這心裏就如同螞蟻一樣難受。
曾經給她帶來無限虛榮的太子妃之位,就像一個大大的笑話。
在種種打擊之下,人的心裏也會發生扭曲。
她不恨真正的下毒人伶睿,不恨讓伶睿恨自己的周長治,卻偏偏記恨起周萋畫,若不是周萋畫刨根問底,東宮又豈會蕭條,太子又豈會被冷落。
「盧少卿,殿下已經喝醉了!您今兒請回吧!」蘇寧眉的身子還發虛,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她一抬手,身後的宮女立刻上前將周長治扶住。
盧天霖則趁機站了起來,他沖蘇寧眉作揖,「微臣先告辭了!」
「送盧少卿!」蘇寧眉又招呼身後的公公。
「哎呀,盧少卿,你別走嘛!」一看盧天霖起身,周長治醉醺醺地站起來,他東倒西歪地起身,便要隨着盧天霖而去,卻被蘇寧眉一把從後面拉住,「你給我站住!」
她知道自己丈夫軟弱,卻沒想到現在竟然這個樣子,她拼盡全力,將周長治甩到席上,「周長治,我告訴你,你若再繼續消沉下去,太子之位遲早議主!」
「嗚嗚!」被蘇寧眉這麼一訓斥,周長治竟然大哭起來,「我能怎麼辦?父皇不信我,雲崢也不幫我!」
「你想不想知道宋雲崢為什麼不幫你?」蘇寧眉俯下身子,壓低聲音,眼中泛着狡邪的目光。
「為什麼?」周長治竟然不哭鬧了,他瞪着滾圓的眼睛看着蘇寧眉。
「周萋畫!」蘇寧眉嘴唇上下一碰,說了三個字,「英雄難過美人關,你視為親人的宋雲崢過不了這關!」
「是啊!雲崢他,他跟周萋畫……」周長治的思緒還有那麼一點點混亂,「我該怎麼辦?」
蘇寧眉眼冒凶光,「剛剛盧天霖不是說了嗎?陶婉兒曾在碎竹樓見過一小孩,據我所知,陶婉兒在京城,唯一去過的府邸,就是項頂侯府,查一下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關係?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啊……」周長治發出恍然大悟的感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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