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婉兒的住處,被安排在靠近西城門最近的西城坊,這裏雖然距離皇宮有一定的距離,卻是出京最方便的位置。
據說這是陶婉兒親自選擇,可見這個陶婉兒對京城是相當的熟悉,而且,她對大溏的防備心比想像中,還要強烈。
從侯府去西城坊,要經過大大小小十餘個坊,陳澤棟在跟妹妹短暫相聚後,便帶着周萋畫匆匆離開了侯府。
據陳澤棟對宋雲崢的了解,這個時候,他肯定不會在府里,多半是去了南山下的練武場。
周萋畫跟陳澤棟商量過後 ,兩人做出分工,陳澤棟去陶婉兒的住處打探消息,周萋畫則孤身一人前往了南山練武場。
根據朱海的描述,南山練武場也是秦簡平時回京喜歡去的地方。
對於周萋畫一人前往南山,陳澤棟表示很擔心,「四妹妹,南山那邊地勢複雜,況且有重兵把守,你一個人去他們可能不讓你進去!」
他微微側了側腦袋,說道,「要不然,你去求老夫人跟國公?」他出謀劃策道。
陳振山是可以求的,嫻長公主卻求不得。
「澤棟阿兄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若是到午時我沒出現,就勞煩澤棟阿兄,去求見六皇子!」周萋畫做好最後的叮囑,轉身離開。
她吩咐馬夫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南山練武場,遠遠的,就看到重兵把守,周萋畫讓馬夫把車停在南山練武場入口的下坡,她便從車廂里走了下來。
還未等她靠近就聽到一聲呵斥,「來者何人!」
周萋畫駐足,彎腰福禮,「再下周四娘,求見宋將軍!」
周四娘?把守的官兵喃語一聲,「沒聽說過,不知道!」
「我有急事求見,勞煩這位義士通報一聲!」周萋畫淺聲相求。
但看守的士兵。卻不做任何退讓,訓斥道,「將軍又不是官家,有事去報官。來這裏作何!」
周萋畫為難的皺皺眉,她不相信宋雲崢會見死不救,就算是他對父親無動於衷,那他跟秦簡呢!
先忽略他跟秦簡之間還未現在明處的秘密,單憑秦簡救過他。自己來求,他也應該賣幾分薄面,只是這些小兵太難纏,竟然連面也見不到。
周萋畫不甘心,想繞外面再尋找機會,腳步剛剛往前一步,就被看守的士兵識破,「站住,離開轉身,乘坐你的馬車離開!」
隨着士兵粗重的聲音。更是有武器敲擊地板的響聲,周萋畫被嚇得抖了一下肩膀,深吸一口氣,只得順着斜坡緩緩而下。
坡度挺陡峭,許是因為沒有見到宋雲錚,周萋畫的腳步比她上坡時還要沉重,走了一半,她就再也走不下去了,父親還被囚禁在陶婉兒的住處,此時。陶婉兒已經在皇宮裏,說不定已經見到了皇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現在父親還犯了事。
不行。她不能就很這樣回去。
想着,周萋畫立刻轉過了身。
那看守練武場的士兵一看周萋畫又回來,沒等她靠近,便舉起了長矛,「跟你說了,將軍在練功。離開,離開,再不離開我不客氣了!」
「這位義士,決非小女子故意,但我真的有事情要見宋將軍,勞煩義士給通報一聲,宋將軍定會見我!」周萋畫低聲求訴。
士兵卻絲毫不為所動,「不行!」
「若是不可以,小女子只能強行通過了!」周萋畫一橫心,大步上前。
「哎呀,我看你是位娘子,不與你爭執,你末得寸進尺!走,走!」士兵被周萋畫逼急,長矛下壓橫在她面前。
周萋畫不從,還要強闖。
立於入口處的另一名士兵,見狀也過來增援。
別看士兵們都兇巴巴,但面對周萋畫這一弱女子,他們也只是敢大聲嚷嚷,並不敢真的對她做任何強行的舉動。
一時間,入口處亂作一團。
「都在做什麼!」一個女人又尖又高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
這聲音一出,兩名正在「圍剿」周萋畫的士兵,立刻定在原處,挺胸抬頭,直立站。
隨後就見一身着黑衣的女子從入口旁的小棚里走出,雖然渾身散發着男子的颯爽英姿,卻依然不失女子的嫵媚。
「發生什麼事了?」女人邊朝周萋畫這邊走,邊質問。
周萋畫在糾纏中,已經繞到了兩位官兵的前面,身子背對着入口,她看不到女子的長相,但若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女人,她應該是認識的。
她立刻轉過身,沒抬頭看那女子,只是彎腰道,「小女子周萋畫,求見宋將軍,有要是想求!」
「周萋畫!」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樣,在她話音落下後,那女子發出一陣驚呼。
周萋畫這才緩緩地抬起頭,如她所想的那樣,這女子正是許久不見的馬倩妮。
「馬夫人?許久不見!」周萋畫輕聲說道。
馬倩妮臉色微微一紅,深吸一口氣,胸口高低起伏着,但很快,她便恢復了正常,她臉上的表情,依舊不是很自然,卻也是嘴角微微一挑,「原來是聖手娘子!」
她一抬手,示意那兩名士兵鬆開周萋畫,「不知道聖手娘子今日來,有什麼事?」
「我想見宋將軍!」她對視着馬倩妮,馬倩妮卻只與她看了一眼,而後便飄向旁處,周萋畫用力抿了一下嘴,「馬上!」
馬倩妮靜思一下,「那隨我來吧!」
一開始就攔着周萋畫的士兵驚呼道,「不,不行,宋將軍說了,他練功的時候,任何人不得干擾!」
馬倩妮眼睛一挑,「聖手娘子不是任何人!」
她微微抬手,將手臂放在周萋畫面前,「請吧!」
周萋畫深吸一口氣,抬手跟着馬倩妮前行。
進入練武場,上坡持續了一段距離後,道理便平整了起來,左右鬱鬱蔥蔥地樹木。讓眼前出現的小徑,顯得格外的的悠長。
周萋畫手搭馬倩妮的胳膊走了一段距離後,周萋畫便將胳膊從她胳膊上拿了下來。
馬倩妮斜眼看一下周萋畫,「四娘子。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沒事……」她看着周萋畫,沒等周萋畫說話,須臾之間,她發出一聲感嘆,「奧。您現在是秦簡的夫人了,看來我多問了!」
秦簡的夫人就應該知道很多嗎?周萋畫不解,但她也沒說話,她今天前來的目的是見宋雲錚的。
隨着馬倩妮的指引前進,走過狹長幽靜的樹下小徑,眼前出現一大片湖泊,微風飄飄,波光粼粼,湖面翻動着醉人的風情,馬倩妮帶領周萋畫站在湖泊旁的小徑上。
她抬手。指着湖邊的一艘小舟,「聖手娘子,我就帶你到這,宋將軍就在湖對面的亭子上練功,你若真的想見她,就自行划船過去!」
馬倩妮側臉看周萋畫,「宋將軍雖然有命令,在他練功時,任何人不得靠近,不過聖手娘子你應該無礙!請吧!」她一抬手。做恭敬指引。
周萋畫附身對她行禮,表示感謝,但還沒等她靠近小舟,馬倩妮早已經轉身沿着原路返回了。
小舟很小。最多也就能容下兩人,跟其他的木質小舟不通,船體竟然被金屬材質包着,卻是周萋畫不認識的一種。
周萋畫小心翼翼上了小船,拿起划槳,開始朝湖對岸划去。南山練武場地位於高處,雖然不過是個百餘米的小山,從來不知道這山頂還有個小湖。
時間迫近中午,秋老虎的威力開始爆發,大太陽掛在頭頂,才劃了不一會兒,周萋畫的臉上便大汗淋漓了。
為了父親,她抿緊牙,拼了命的往湖中划船。
越心急越出錯,一個不小心,右手的划槳竟然就從她的手裏落了出去,周萋畫伸手要撈,卻為時已晚,槳竟然不做任何挽留的,就溜進了水裏。
周萋畫着急不已,不甘心的她,直起身子,便要伸手到水裏想把木漿撈出,卻聽「撲稜稜」一聲短暫卻急促的聲音,剛剛還飄在水面上的木漿竟然不見了蹤影。
只剩下一小快冒着泡泡的區域。
水裏有生物,吃掉了木漿!
周萋畫後背冒出一陣冷汗,一陣微風吹來,她的腳下突然不穩,啊……糟糕,整艘小舟都在晃動,她,她也要跌到湖裏了!
上半身前傾,屁股厥得老高,雙臂在身前不斷的滑動着,周萋畫拼儘自己身體所有的關節,都在為保持平衡坐着做好的努力,她不要就這樣葬身湖底,她還要去救父親。
但事與願違,任憑她怎麼控制身體,但還是不受控地整個人撲向了湖面。
在她身體剛接觸水面的瞬間,她就感覺無數個如螞蟻一樣的生物包圍了她,起先是渾身發癢,但也就剎那間,癢就變成了疼。
那些小小的生物開始吞噬她的肌膚!
不,木漿在水面消失的畫面閃過她的腦海,不,她不能死!
湖水已經嗆進她的口中,她用力在水裏撲騰,她不能死!但身上的小蟲一點一點地侵蝕着她,慢慢地,慢慢地,她感覺自己的體力不支了。
她聽到那些小蟲撕咬她身體的聲音,幾嘰嘰喳喳地如同地窖里見不到光的老鼠,她不敢相信,自己曾經歷過那麼多次死亡,最後竟然會落水,被一群不明物體分屍。
她的身體在慢慢下沉,分不清是湖水還是眼淚的液體掛滿了她的臉頰,突然……
天空裏出現了一道白影,一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從天而降!
秦簡!你終於來救我了!周萋畫想抬手,但意志終於抗衡不了身體的下沉,她徹底沒了直覺。
但她的嘴角是上揚的!他出現了,她肯定死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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