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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住在這個寺廟裏的第七天,終於長瑤受不了那枯燥乏味的誦經時光,逃離了。
四處都是找尋的人,四處都是這個聲音。
長瑤再次離開原地,躲得遠遠的。
「小姐,小姐你在哪兒」
又來了,又來了!
這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近在耳邊,揮之不去。
長瑤努力支撐起變軟的身體,抓了下頭髮,眯眼看去,扭動的樹木,天搖地動般凌亂。
亂,一切亂得很,難不成着魔了?
夜,黑得過分。山道,冷得異常。
長瑤卻發現自己的眼前越來越模糊,眼皮也越來越重,怎麼用勁也睜不開。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那一聲驚天動地的撞擊。
一秒、兩秒、三秒。
她想努力大叫,所有的聲音卻卡在喉嚨口,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頭越來越沉重,眼前也愈來愈模糊。很快的,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仿佛沉睡了幾個輪迴,長瑤終於被一陣強烈的光線刺得睜開了眼睛。
陽光很刺眼,熱淚充滿了眼眶,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長瑤不顧一身狼狽繼續逃離。
春日朗照,涼風徐徐,長瑤覺得愜意便沿着山坡漫行,遠遠聽見幾個男子在說話:「唐家的小姐們待會定要來這裏賞風景,哥幾個,待會別跟我搶。」
「搶什麼,就你那膽色,跟那小姐說句話都能臉紅結巴,倒不如讓小爺去,興許還能和她看對眼,成就一段姻緣吶。」那聲調語氣,一聽便是個無賴紈絝。
而後的聲音倒有些熟悉:「何兄生得好,自然入得小姐們的眼,不如你就娶回去做個美妾?哈哈!」然後是最初說話的那人反駁,說唐家小姐怎能為人妾室……
長瑤站在那裏,微微皺眉,剛剛那聲音好熟悉,在哪裏聽過呢?猛然想起這是孟學儒的聲音,長瑤不由微驚——孟學儒可是個難纏的主,聽剛才對話,跟他同行的都是紈絝,萬一碰上了倒是麻煩。到時候他…雖然那次他的哥哥孟道儒路過,逮了他回去可…
聽着他們的聲音正是向她走來,若是沿着腳下的青石徑進退難免相遇,長瑤忙翻過低矮的青磚小牆,想走下斜坡直接到下面的山徑上。
山坡中多有碎石塊斷樹枝,她扶着樹木緩緩下行,儘量將自己藏起來。
耳聽得笑聲漸而遠去,長瑤鬆了口氣,精神一旦鬆懈,腳下稍稍不慎就覺那碎石往前滾了滾,而她的腳也隨之往下。驚慌之下,她忙抱住了旁邊楓樹,另一隻腳想要踩實地面,卻覺一陣劇痛傳來,險些令她痛呼出聲。
她強忍着穩住身形,然後扶着楓樹坐下,情知是扭到腳了。
腳裸處鑽心的痛傳來,長瑤看一眼尚且遙遠的山徑,懵了。這可如何是好?
今兒個……怎麼這麼倒霉?碧千和碧棠都沒追來…她是如何想念她的武功啊!可惜,師父將她的內力封住,沒有到雙十年華是絕對破不了內功。
長瑤瞧着山坡上的碎石子,心裏哀嘆一聲,這般斜坡,想要走下去自然是不可能的。沒奈何,她只得棄了斯文形象,坐在地上慢慢向下挪,柔嫩的掌心也被石子磨得生疼。
好不容易到得下面的山徑,她抱着已然腫起的右腳裸,欲哭無淚。
這可如何是好?出來得匆忙,並沒跟明空師傅打招呼。她早已忘了是自己私自出逃的。
現下腳裸手掌皆疼痛,難道還要慢慢走回去?又是懊惱又是疼痛,不知怎的就心裏一酸,掉下一滴淚來,忙抬手拭去。
山徑蜿蜒多有拐角,長瑤歇了會兒想扶着旁邊的樹站起來,就聽拐角處隱約傳來人語。
多丟人啊!她面朝着樹勉強站着,想等他們過去後再默默回去,卻聽一道清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檀兒?」原先說話的那人也適時住嘴了。
這道聲音……長瑤心中一震,先是欣喜,繼而扒着樹皮恨不得藏起來。咬了咬牙,她終是心中一橫,轉過去招呼道:「三表哥,好巧!」數十日未曾照面,重逢卻是這樣的場景,長瑤有些尷尬——
腳裸崴了倒也罷了,可是剛才坐在地上蹭下山坡,她的衣衫已經髒了,如此狼狽……
她抬眼看着玉榮軒,那人玉面如舊,嶄新的錦緞穿在身上,配着身後紅綠黃三色交織的畫面,俊朗而貴氣。突然想起那日,她心中便是一陣莫名的空落,旋即收起心緒,勉強扯出個笑意,重複道:「好巧。」
玉榮軒卻不似她這般波瀾不驚,一雙如墨深沉的眸子緊緊鎖在她身上,突然大踏步走過來道:「你居然在這?他們說你……」驀然頓住不再說,只是將她打量。
長瑤此時是扶着樹幹單腳站立,另一隻腳卻是不敢着地的。玉榮軒看着她衣衫凌亂,又是這樣怕疼不敢站好,不由皺眉道:「傷着了?」
「扭了一下而已,沒什麼的。」說着向緩緩近前的男子看了一眼,朝玉榮軒綻出笑容:「這位公子還在等你,你先走吧,我歇會兒就好了。」順勢就靠在了樹幹上。
玉榮軒卻動都沒動,瞧着她襦裙下露出的小小腳尖,眼中有隱然笑意:「能走麼?」遊山玩水居然扭到了腳,也真是夠笨的!
長瑤仰起臉笑着答道:「能走的,能走的。」想要催他快些離開。玉榮軒卻轉頭向身後的青年道:「表哥,耽誤會兒無妨吧?」青年忙道了聲「無妨。」玉榮軒便靠近前來扶長瑤的手臂:「那走吧。」
……是說歇會兒才能走啊!長瑤低着頭悄悄瞪了他一眼,不過此時若還說要休息,倒顯得她傷得多重似的,只好硬着頭皮在他的攙扶下走了一步。
奈何腳裸處確實傷得重,她這一步踩下去不由「哎喲」一聲痛呼,玉榮軒聞之皺眉道:「真能走麼?」
「我還是歇會兒吧。」長瑤實在撐不住,只得服軟。偷偷看了看跟在後面的那人,二十幾歲的青年穿着套褐色的長衫,顯得穩重可靠,卻也有種隱然壓迫人的氣勢。她不知此人和玉榮軒是什麼關係,卻也只能寄希望於他:「要不你們先走吧?」
那人淡淡看了她一眼,卻將目光挪向玉榮軒,見他沒有動身的意思,他便在原地站着不動,只是沖長瑤扯出個淺淡笑容。玉榮軒說道:「他?他不是外人,他是九皇子,宏雲表哥。」
長瑤叫了聲「表哥。」她實在不想在玉榮軒面前丟臉。
可玉榮軒明顯不願意把受傷的她獨自扔在這裏,低頭問道:「你要去哪?」
「去找明空師傅,很近的。」所以你就不用管我啦!長瑤一雙清亮的眸子看向玉榮軒,自認為將意思傳達到位了。某人現下厚顏無恥的要回寺廟,昨日不是死也要出逃的嗎?難道那人不是她??
可惜她的眼睛沒法真的說話,玉榮軒明顯是理解錯了:「那我帶你去。」說罷,看着她的腳皺了皺眉,直接將長瑤抱了起來。
這下子非但長瑤驚呼一聲,就連後面那位宏雲表哥都詫異地看了玉榮軒好久。
陡然身子懸空,長瑤下意識的揪住了玉榮軒肩上的衣服。她畢竟還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前段時間剛明白過來自己的心事,此時被他這麼一鬧,小臉登時羞紅了:「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況且他已經過了六禮,快要拜堂成親了。
「別鬧。」玉榮軒在長瑤臉上瞟了一眼便大踏步往前走。
長瑤縮在他懷裏,偷眼看後面那位宏雲表哥,就見他不住偷笑,心中更是懊惱。想要硬着頭皮自己走,可腳裸實在疼得忍不了,就連現在不用走路都疼,哪裏還受得了走路?想着要換個姿勢,卻也只能是由他背着……想想兩人前胸貼後背,還不如現在這樣呢!
心中萬千念頭轉過,長瑤最終是默默的縮頭,什麼也不說了。她偷眼瞧着玉榮軒的下巴輪廓,有陌生的細小胡茬,有種奇怪的感覺襲上心間,長瑤臉上更紅了。
山風清涼,玉榮軒的腳步有些快,長瑤小聲地指點道路:「過了那個山石右拐……左邊那個禪堂……右拐……到了,前面那個廂房就是。」還好相距不遠,不用走太久,她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廂房裏的碧千正在和明空和尚說話。見長瑤被玉榮軒抱進來,明空和尚本着非禮勿視的規矩念了聲佛,碧千和碧棠卻是有些詫異,想要開口時就見玉榮軒擺了擺手指頭,便壓下心頭疑惑,讓長瑤坐在羅漢床上。
長瑤能感覺到自己臉憋得發燒,只低着頭道了聲謝,玉榮軒淡淡「嗯」了一聲。
玉榮軒有些生氣,想必長瑤是為了躲避孟府的人才來寺廟裏常住。
他自然也是打算接她回去,現下想起除了那個人的馬車,壓根沒有多餘的車馬,便問長瑤道:「你想回去還是在寺里住幾天?」
「不知道,想必娘親會派人來接的。」
玉榮軒瞧着她,心中又是失笑,這哪裏是初識時那個自信明媚的小女子,這會兒跟小貓一樣縮起來,大概是太羞窘了。
不過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你在山路上崴了腳?
玉榮軒嘴角勾了勾,這是想到剛剛的肌膚之親……
一直沒開口的宏雲表哥終於說話了:「玉姨母明日必定會來寺廟來上香,她用的小馬車正好走這山路,不如明日我們一起回去?」
玉榮軒目光一亮,隨即點頭。
長瑤現在的腳裸還是生疼,明空便道:「小長瑤便先回吧!」長瑤點了點頭。說道:「明空師父那我們便先回了。」
玉榮軒聞言便又將長瑤抱起,到得客房,將她放在床榻上的軟墊上,又囑咐了幾句,就轉身走了。
長瑤掀起裙角,褪下鞋襪便見腳裸已然高高腫起來了。她暗嘆了聲倒霉,又想起剛才玉榮軒那番舉動,心中除了懊惱外還摻雜了某種奇妙的情緒,似乎有些羞怯,似乎又是欣喜,然而轉念一想就又失落了下來,靠着床榻閉上雙眼——
玉榮軒那樣幫她,不過是看她崴了腳可憐,有什麼可高興的呢?他是那麼的尊貴,自己又如何能夠奢求?更何況自己還是…唉,果然是想得太多了!
她暗暗掐了掐手心。
玉榮軒忙着四處找藥,敷藥時,也不顧及男女大防。
倒是把出主意的宏雲表哥給趕出去了。
玉榮軒怕長瑤崴腳後落下毛病,嚴令長瑤安靜養傷,不許她亂動亂跑。
次日回了家,長瑤連續數日連家門都沒出過,除了來探望的玉榮軒和診病的郎中,連個旁人的影兒都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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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瑤從夢中驚醒,頭腦一片混亂,驚恐的睜大眼睛,猛然出現在她眼前的是翎羽床帳如雲如霧一般的帳頂、巧匠雕琢的冬梅床沿、西貢的梳妝枱、玲瓏嵌花的座椅,東邊的一扇四角棱窗整透進來絲絲點點的光線……隨着入眼都是極為熟悉的場景,狂燥的心跳聲才慢慢平緩下來,緩緩坐起身,才發覺手掌仍舊死死的攥在被角上,力氣之大,將錦被的一角拽出極深的褶皺,夢中的景象與懸崖下場景在腦海里重疊,令她再無絲毫的睡意。
初春的天氣,早起仍感覺到些許涼意,長瑤從雀靈屏風上拿過一件絲衣披在身上,仍感覺到身體冷冰冰的,大概是剛才嚇出了一身冷汗的緣故,正要開口喚碧華,就見碧華掀簾而入,滿臉的喜色。
「小姐,玉公子來了。」
長瑤一聽玉字,描着眉的手一滯,抬眸看向鏡子裏的碧華,懶懶地問:「他人現在在哪兒?」
「和老爺在西廳呢!」碧華心裏歡喜道:「奴婢瞧着玉公子帶了許多箱子來,八成是前段時間去江南,老爺托他帶回來的綢緞和胭脂呢。」
「老爺可高興了,留了玉公子在府里吃午飯呢!」碧千話多,絮叨的說着她打聽來的細碎事兒,見長瑤插了一根素色簪子在發間,趕緊勸道:「唉呀,小姐,您換個別的簪子戴吧,玉公子好久沒來了。」
……
寬敞的西廳內二人對坐,年長者三十五至四十五的年紀,一身華服,看起來頗為尊貴,上唇蓄着淺淺的鬍鬚,帶着些微威嚴,可看向對面的雙眼中帶着和煦的笑意。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五官如雕刻般稜角分明,卻又透出一股儒雅的俊秀,真正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他的眼眸深不見底,十九歲的年紀,卻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深沉。
二人一老一少氣勢上卻難分高下,而站在老者身後的一名身着翠綠色紗裙的女子視線頻頻在年輕男子臉上流轉,那女子眉目如畫,膚如凝脂,渾身上下帶着一種婉約的書卷氣,將自己對那男子的愛慕之意控制的恰到好處。
「檀兒也坐下吧,一路上辛苦了,總這麼站着哪受得了。」這麼個大美人在對面,那年輕男子自是忽視不了,帶着淺淺的笑意對她說道。老者聞言說道:「檀兒,既然璟晟開口了,屋內也沒有外人,為父就免了那些繁文縟節,一起坐下吧,想來,璟晟也不會笑話咱父女二人!」柳昇平他轉身看着愛女笑笑。
「謝謝三表哥!」長瑤很見機的坐在方桌的另一側,聲音柔柔的對玉榮軒道謝,乖巧的低下頭,不再多言。
許久之後,玉榮軒告辭。
長瑤笑道:「對了,爹爹,奶娘不是說今天回來嗎?我想吃她做的芝麻糖了,順便叫奶娘多帶一些回來。女兒今兒個也想出去逛逛…」
「小姐怎麼好好的,突然想吃芝麻糖了。」碧千心思單純,也沒多想。
長瑤央求着柳昇平,最後被允了。
出了柳府,長瑤緊繃的神經稍微鬆懈了一些,見時間還早,街上的人也不多,就在附近隨便找了家混沌館子吃了碗混沌,碧千正準備付錢離開的時候,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橫衝直撞的沖了過來,沒留神撞在長瑤身上,巨大的衝擊力使她身體一晃,面紗也隨之被掀起,長瑤心中一驚。
疼!很疼!
幾個丫鬟趕緊攙扶着,又觀察她是否有傷勢……待整理好了之後,又繼續上路,一路上看些地攤上的小玩意兒。
她還不知道她已經被盯上了,而且那個人還是被特地買來…
長瑤帶着一干侍衛奴僕一起走了許久,被突然出現的五、六個混混逼到死巷子裏。
一干侍衛護着女眷,沒想到那些混混居然有那麼兩下子,將所有侍衛打倒了。去接奶娘的碧華,被一個逃了出來的侍衛出來求救,立即帶着他去找人馬回來解救。
這時一隊人馬,一看之下非富即貴,趕緊帶着那侍衛上前求救。
「這位貴人,求您高抬貴手,救救我家小姐吧!日後必當重謝。」碧華和那侍衛不住的磕頭,求救。
馬車中人回答:「人在哪裏?」
碧華說道:「就在前方,貴人請移步。」
眾人來到死巷時,看到的是一眾侍衛和一群女眷被打得爬地不起。還有一個女子則是護着那個臉色蒼白,已經被撕了一塊衣角的女子,只見那女子極其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