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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上錦把勺子無聲地放回湯碗裏,托着言逸腋下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言逸把頭偏到一邊。
「你看着我。」陸上錦捧着言逸的臉,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寶寶,認得出我嗎?」
言逸看着他,微張着嘴,眼神渙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陸上錦的眼睛。
陸上錦心疼他這副恍惚的模樣,扶着脊背攬到身前吻了吻唇角。
言逸垂下眼瞼,小兔耳無聊地甩到陸上錦臉上。
他盯着陸上錦左手的戒指愣了一會兒,輕聲自語:「陸上錦……」
陸上錦肩頭一振,有些激動地摩挲他的脊背:「是我。」
「陸上錦……」言逸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像在抵禦驟痛,身子難受地弓成一隻熟蝦,肚子上像有一隻手在死命地按。
「對不起,對不起寶寶。」陸上錦舀起半涼的冬瓜湯餵給他,「吃點飯咱們去樓上休息。」
言逸忽然揚起眼睫,露出被深深刺傷了的眼神,忽然抬手打掉陸上錦手裏的勺子,一把掀了那碗湯。
湯水濺落到地上,木碗孤獨地滾出幾米遠。
「我不喜歡陸上錦。」言逸從愣住了的陸上錦身上下來,自己回了儲藏室找衣櫃。
陸上錦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會兒,點了根煙,三兩口就吸完了,然後蹲下來收拾地上零落的碗筷和菜湯。
儲藏室的衣櫃被關得嚴嚴實實,言逸窩在裏面,從枕頭裏摸了摸。摸到了手機,還剩一點點的電。
他無聊地翻了翻微博。
唯一關注的明星原覓,最近發了公告,圖片是和一個alpha的結婚證,還有一張兩人的合照。
言逸仔細回憶了很久,依稀記得這個人曾經讓他討厭過。
指尖在結婚證的圖片上反覆摸了摸,保存到相冊里。
手機相冊里存了一張視頻電話的截圖,一個alpha穿着交領浴袍,對着鏡頭溫柔地笑。
「陸上錦……」言逸捧着手機,看了很久很久。alpha眉眼深邃,他曾撫摸過無數遍,如今卻忘了緣由。
頭疼得厲害。
麻痹毒素褪去之後,或混亂或清晰的記憶全湧進腦子裏,幾段令他終生難忘的痛苦回憶又被記了起來。
腦海里那個omega卑微的愛。
強大的Alpha氣息包裹了他,身為omega對這樣的壓迫氣息毫無還手之力,omega渾身發抖扶着玻璃窗,發顫的腿幾乎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陸上錦惡劣地一次次用alpha與生俱來的霸道氣息壓制他,omega的服從基因讓他打心底喜歡向陸上錦妥協順從,卻因為陸上錦不愛他了,每一次都讓他痛苦不堪。
即便如此,他仍舊想擁有陸上錦做他的alpha,他聲音哽咽發顫,失神道:「先生,咬破它,標記我,讓我做你的omega吧……」
言逸朝他伸出手,想把omega扯到自己身邊,難過地看着他:「不,你過來,傻兔子。」
陸上錦點了支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口白霧,還閃動着火星的煙頭便按在了omega的大腿上。
即使被機槍子彈洞穿身體,也不如被這一點點微弱火星兒燙得痛,因為是陸上錦,所以他不敢躲開。
「住手!」言逸跪了下來,雙手擋着omega腿上的皮膚,拼命保護着不讓他被燙到,「別再忍受了……沒有盡頭的。」
omega痛得尾巴顫抖,被陸上錦撈回懷裏禁錮着不准亂動,滾燙的煙頭在蒼白的皮膚上發出焦味,omega眼眶裏溢滿眼淚,抽搐着道歉求饒:「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我錯了!」
陸上錦像突然回魂般立刻扔了煙頭,愣了好幾秒才低頭吻他垂落髮抖的耳朵,悄聲囑咐:「抱歉讓你痛了,但現在你只是我家的執事,希望你不要再忘記,我討厭關於標記的問話。」
「是……」omega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隨着辦公室的門冷冷關上,omega疲憊地蜷縮起來側躺在地板上,掙扎着爬起來披上衣服拿車鑰匙回家。
車裏有創可貼,他撕開一個貼在大腿的燙痕上。
言逸知道,他的車裏總放着一盒創可貼。
因為垂耳兔很脆弱,容易受傷,而他的alpha總是不小心弄傷他。
他努力在陸上錦的眼神里摳出心疼的意味,alpha的眼神確實是心疼的,但不妨礙他心腸硬。
言逸抓着omega的衣領,難過地問:「你怎麼回事……不會疼疼自己嗎。」
omega怔了怔,皺眉微笑,溫柔地與言逸右手十指相扣,婚戒相碰:「我愛他……我等他回來愛我。」
「我能等到嗎?其實我……有點累了。」那隻兔子疲倦地對言逸笑。
言逸用力按着劇痛的太陽穴,盡力遏制着不堪的記憶被喚醒:「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記憶里的omega卑微得讓他害怕,他恨不得闖進記憶里把當時的委曲求全的自己一槍崩了。
言逸埋頭鑽進枕頭底下瑟瑟發抖,腰間似乎又纏上了發狠緊勒着的小臂,死死壓着他的肚子,腿間淌得滿是血,心臟和小腹都痛得恐怖。
「……別靠近我……我不是……」言逸抱着頭在衣櫃裏打滾,「不要想起來……」
他睜開眼睛,驚恐地看見邵文璟的雙手纏在他手腕上,眼瞳閃着金屬光澤,舔着嘴唇微笑:「A3腺體真的很強啊。」
陸凜也抓着他的腳腕,朝他陰森笑着:「引導分化肢體再生,你應該能成功的,忍着點……」
言逸咚地一聲撞到衣櫃壁上,頭朝下栽了出來。
忽然落進一個溫熱懷抱里。
陸上錦從底下接着他,順手把小兔子抱起來,安撫地摸着他的手臂,低聲耳語:「不怕,我在這兒。」
言逸失神地望着他,滿臉淚痕。
「不哭了,什麼都不想了,我讓人去買南瓜了,等會吃一點。」陸上錦抱着他抹眼淚。
言逸蜷縮着窩到陸上錦懷裏,緊緊抓着他的領口,鼻翼緊張翕動,晦暗的眼瞳都在抖。
「你為什麼不標記我……我不怕……不怕腺體獵人,不怕陸凜……我是A3……PBB最強的垂耳兔,不需要你……假惺惺的保護……」
「你對我……下手……好狠啊……你說,你膩了,你厭煩我了……你說,快告訴我。」
他在害怕。
這副模樣讓陸上錦心都疼碎了。
「我沒有厭煩你……可是現在真的不能標記。」陸上錦緊緊抓着他,在小兔子頸側的皮膚上示意般輕輕咬了一口,留下了淡淡的印子。
小兔子忽然安靜了,低着頭,努力地想看到那個印子,小心地摸了摸。
言逸的腺體已經洗過一次標記了,即使換一個高契合度alpha都不一定能覆蓋成功,他的腺體根本也經不住用未知結果的試驗隨便折騰。
剛好助理送南瓜來,陸上錦撫一把他的頭髮:「等着我,馬上回來。」
然後趁着言逸精神暫時穩定的間歇去接助理送來的南瓜。
言逸在儲藏室里安靜坐着。
等了一會兒,忽然淡淡地笑了笑,輕輕晃動兩條腿,低頭小心地摸了摸脖頸上淺淡的牙印。
陸上錦只是為了暫時安慰他,輕輕咬了一口當作標記。
衣櫃正對着一面鏡子,言逸踉蹌跳下衣櫃,顫顫巍巍地走過去。
脖頸上淺淡的牙印消失了。
言逸臉上的溫和即刻像受驚嚇般褪了溫度。
消失了,標記消失了,又消失了。
耳邊冷淡的嗓音揮之不去:「我們的契合度好低啊,言言,好低啊……」
「言言……」
陸上錦托着一顆小南瓜回來,打算抱言逸去廚房,推開儲藏室的門,驚得手抖了一下。
言逸坐在衣櫃裏,手裏拿着一把不知道從哪兒藏着的槍,槍口橫對着腺體。
他應該已經把整座房子的槍都收起來了,言逸怎麼還有?
小南瓜從腳邊滾了出去。
沒有裝消音器的手槍,槍聲是震耳的。
「言言——!!!」伴生能力攫取瞬間消耗了陸上錦所有的腺體能量,一把抓住言逸從衣櫃裏甩了出來,抱着他摔在地上。
地上拖出一道血淋淋的線。
一股粘稠血漿順着後頸腺體淌滿地面,如同一灘炸裂的紅酒。
槍落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言逸鬆開指頭,唇角揚起些微解脫般的淡笑。
「契合度,連七十五都沒了,高興嗎。」
——以下是為了修鎖章放上來的小劇場,與本章正文無關——
番外篇蛋
一天,言逸發現被窩裏多了一顆蛋。
言逸:??!!
他抱起蛋思考,原來如此,兔子是哺乳動物才會直接從肚子裏生出來,那麼不是兔子的話,就會是顆蛋了!
會是個可愛的小游隼alpha嗎。言逸小心地把蛋捧在手裏,迅速查資料如何孵化鳥蛋。
然後本能地把衣服被子堆起來給蛋保暖,自己趴上去努力孵,打電話讓錦哥早點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錦哥回來看見言言趴在鼓鼓囊囊的被窩裏僱傭僱傭地動,以為生病了,急急忙忙過去,言逸睜開眼睛,托起一顆蛋給他看,你看,我們會有小alpha了吧?
錦哥一愣,對此完全沒有經驗,葉晚死了他沒人可問,打電話給夏憑天:鳥類alpha出生的時候有可能是顆蛋嗎?
夏憑天:不知道,我們家小鏡子出生的時候就是小貓咪,很奶的,嘰嘰叫,到處找奶喝,我拿支筷子給他嘬,嘬了一下午,哈哈哈哈,你想看他的小尾巴嗎。
錦哥又給畢銳競打電話:鳥類alpha出生的時候是顆蛋吧?
畢銳競:不知道,當我知道我是箭毒木alpha的時候我已經是箭毒木了。我們家小夢小時候倒是毛毛蟲,後來是讓老子操成蝴蝶的……誒別掛啊
錦哥萬般無奈之下詢問了國際重刑監獄裏的陸凜。
陸凜已經瘋了,獰笑着說,哦當然是蛋,我後悔當時沒能拿你炒西紅柿。
錦哥是興奮的。
他們去嬰兒用品店給未來的小二寶買小衣服小奶嘴,去照相館和蛋拍照,在蛋殼上畫上可可愛愛的圖案,抱着蛋自拍,吃燭光晚餐,睡覺。
周五去幼兒園接兔球,兔球蹦蹦跳跳牽着錦哥的手問:
爸爸,我元宵節泥塑課的作業你們覺得怎麼樣?我放在你們床上了,老師要我們做一個湯圓,我做的全班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