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問劍 第352章：消亡的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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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太陽下山時，白素命人來叫楊牧之，說是要趕路了。

    楊牧之走出閨房後，發現外面已經整齊站好近百名衣着整齊、身段勻稱飽滿的白衣蛇女，旁邊有兩位稍微「偏大娘」一些的蛇女，在奇奇怪怪的幾個扭動身體的動作之後，從一個人類搖身一變，居然變成了一條巨大蟒蛇。

    大蟒蛇將寬大的身子伏在地上，腦袋垂直揚起，像是一條靜靜停泊在渡口的大船。

    差不多有手掌那麼大一片的堅硬蛇鱗覆蓋全身，寬敞的蛇背上瞧着約莫能放下一張四方桌，蛇女們有條不紊的踩上蟒蛇的背部，分三排整齊排列站好，每條蟒蛇背上站了六十多人，一點也不嫌擁擠。看來，這兩條巨蟒就是她們的座駕了。

    那十數名受傷的蛇女則被安排躺在蟒蛇背上，也不知道兩條巨蟒遊走時，會不會將人摔下來？

    楊牧之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拿巨蟒當坐騎的，心中除了那份涼颼颼的恐懼之外，也有一絲稀奇。那些躺着的蛇女都是為他受的傷，楊牧之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問道：「她們的傷怎麼樣了？不會跌落下來吧？」

    身旁的白素笑道：「她們的傷已無大礙，只是復原還需要一段時日。至於黑尾與金花的背上是否安穩，你站上去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我？還是不用了吧！」楊牧之搖搖頭，這麼多人站在蛇背上趕路，怪異不說，主要是有些瘮得慌。

    白素嬌笑道：「我們要趕去第三個據點，不能陪你慢吞吞走路了，你不肯坐她們背上，難道是要我抱你御風麼？」

    楊牧之一聲不吭就朝蟒蛇背上爬，就坐在一名受傷的蛇女身旁。

    白素掩嘴輕笑了一聲，揮手示意隊伍出發，然後她乾脆也不御風飛行了，就在楊牧之身側找了個空地，挨着他坐好。

    楊牧之乍見活人大變蛇這一幕，他總會時不時在腦海里想像這位豐腴漂亮的蛇女王，變出原形顯現真身時的畫面。雖說他與異類妖族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與那些什麼狐狸、鮫女之類的都有過肌膚之親了，可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反感。

    「你是不是很害怕我變成蛇的模樣？」白素吃吃笑道。

    楊牧之沒有作聲，只是臉色不太好看。

    白素眼睛一閃一閃：「等回到密雲沙漠，我們成親的當晚，我就會顯出我的真身，比你現在坐着的金花還要大呢！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活活吃了你呦！」

    坐立難安的楊牧之，眼神里閃現過一絲恐懼，弱弱道：「女王大人，不成親行不行？」

    「那當然不行啦！」白素格格笑道：「我好不容易碰到你，怎麼能再次放過你呢……再說了，自從我當王以來，也沒有替蛇族做過什麼貢獻，因此我準備着手好好做幾件大事出來，就先從繁衍蛇族後代開始吧！」

    楊牧之撇嘴道：「在這之前，你們蛇族都是怎麼繁育生養的？」

    「哎，我們蛇女族向來只有雌性，生育後代都是只有母親一人就可以了的，因此我們從來都沒有父親。所以我才想着納後啊！看看能不能改變一下，與你生些男蛇寶寶出來……」

    「咳咳！」楊牧之沒被嚇死也被噁心死了，怎麼生兒育女這樣神聖偉大的事情，在她嘴裏說出來就這樣瘮人呢？

    蛇女王跟着又嘰里呱啦說了一通蛇族歷史，也會與楊牧之說起一些趣聞秘史，本來還想吹噓一兩個她此生屈指可數的牛皮，後來想一想，當初帶着精兵強將攻打東毗提訶洲時，就是自己這位王后破壞了那場大戰，因此在他面前也就不好提了。

    「楊牧之，你家不是在遙遠的東毗提訶洲嗎？怎麼會跑到靈犀洲來，還做了秦家的女婿？」

    楊牧之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道：「東毗提訶洲，已不存於世了……」

    白素疑惑道：「當年我去的時候，那裏還是一片興興向榮、生機盎然，這才過去不到十年，就消亡了嗎？」

    「說是一洲，其實也只是個小島嶼罷了，島上大都是些平凡質樸的勤勞鄉民，只不過是某些人眼中的螻蟻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是楊牧之首次願意與人說起這些。他看了看這位側身靜坐着的蛇女王，或許，是因為她的甜美笑容，與一顆爛漫的真心，自己才願意與她訴說心事吧？

    「對啊，你們世代就知道種植仙米，種多少吃多少，也不知道拿多餘的仙米與外界來做交易，吃了之後也沒有誰修煉出個神仙來，不受人欺負才怪咧！不是我白素吹牛啊，如果當年不是你這傢伙在城頭一笑，迷倒我三千精兵，嘿嘿，你們家的仙米說不得早被我們搶完啦！」

    「搶些仙米，無傷大雅，大不了來年多種植一些便是了。」停頓片刻後，楊牧之嘴皮微顫道：「但，他們要的結果卻是趕盡殺絕、雞犬不留呀……」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再富庶再有生機的東毗提訶洲，如何都免不了消亡啊……」

    「他們是誰啊？這麼兇惡嗎？」白素握拳問道，臉上一副憤憤不平的神色，半點不似偽裝。

    楊牧之嘆道：「白素，要是世人皆像你這般，就太平啦！」

    白素翹嘴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暗罵我呀？」

    楊牧之看着她漂亮可愛的臉蛋，輕笑道：「蛇女族能有你這樣的女王，真是太有幸了。」

    蛇女王格格嬌笑：「她們有你這樣的王后，更有幸啊！」

    聽到這句話，楊牧之輕鬆幾分的心情瞬間又回到原處。他看向身旁兩邊飛速後退的樹木花草，震驚於只靠腹部爬行的蟒蛇竟能如此之快？可在山林之間以這種高速躥行，蟒蛇背上站着的六七十人卻絲毫感覺不到搖晃顛簸，比起那些生有四足的仙家坐騎來，並不遜色多少。

    「我們蛇女喜歡人類的仙米，也喜歡你們人類男子，所以才會去搶仙米，也才會被你這個壞傢伙迷住……但那些殘害你們的人，他們是為了什麼呀！實在太讓人生氣了……」白素還在為曾經的東勝神洲抱不平。

    楊牧之以手按住自己的膝蓋，因太過用力而顯得手腳不停發抖，「曾經有人說過，你們這裙螻蟻空佔着這麼一座寶島福地，卻不知好好利用，年復一年的服食仙泉仙米，吸納精純靈氣，卻出不了真仙，可見你們並非此福地認可的主人……」

    白素吃驚道：「就因為這個，就毀滅了你們的家園？」

    楊牧之痛苦道：「就因為此，他們果真殺光了島上所有的生靈……」

    「後來才知，在他們的佔據下，仙泉之水乾涸、空氣稀薄得連呼吸都困難、所有作物皆盡枯萎死去、島上存草不生，夜裏總是此起彼伏傳來亡魂哭嚎，真真正正成了一座人間煉獄……」

    白素伸出臂彎環住楊牧之的肩膀，以手掌輕輕拍打，「別怕，別怕！」

    楊牧之緩和了一會兒，突然正色道：「白素，這些事情我都不曾與人提起過，你能不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這很重要，關乎我的性命……」

    白素楞了一愣，接着呵呵笑道：「知道啦！麒麟之子。既然這麼重要，我當然不會亂說啦！再說你是我的王后，我可不想你出事。」

    楊牧之乾脆就不再說話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天邊斜陽，自言自語道：「一個不小心就敞露了心扉，應該沒有人在偷聽吧？」

    白素繼續抱住楊牧之的肩，俏皮笑道：「我決定了，在我們成婚當晚，我就不變成大蛇嚇你了……」

    楊牧之想了一想，忽然正色道：「你應該知道，我是有媳婦兒的人了！」

    「當然知道啊！」

    白素毫不在乎道：「我還知道你媳婦兒是哪兩個呢，在廣場裏斗舞的時候，我都見過她們了，生得確實漂亮。可這又怎麼樣呢？我認識你的時候，她們都還不知道在哪裏呢！我只管搶你回去做我的王后，其他的我才懶得去多想……」

    楊牧之閉目感應了片刻，掙脫蛇女的懷抱，站起身來笑道：「就算我願意做你的王后，我的媳婦兒也不願意啊！」

    白素也跟着起身，迎風而立的她微微一笑道：「嗯，原來是來了救兵呀！讓我看看啊，一位金丹客，一位化神境……劍修？一位元嬰境，竟然還是柒畫這丫頭帶的路？」

    白素抬手捏了一下楊牧之的俊臉，「你呀！就是不讓人放心。只是讓柒畫給送了一頓飯，就把那丫頭給迷住了？甘願替你通風報信……咦，竟然還有一位隱藏了氣息的……合道境？」

    蛇女王臉色微變，對一位頭領說道：「你們先走，一切按計劃行事，千萬記得照顧好你們的王后。」

    白素輕輕漂浮起身軀，離開了蟒蛇背部，她與楊牧之的距離瞬間就被拉遠，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玩笑話：「我的王后啊，乖乖在家等我喔！」

    被巨蟒爬過的山道上，泥土灌木皆被翻飛在兩側，仿若被牛犁耕過的地，白素站在道中，笑望着那一行人的到來。

    「柒畫，姐姐平日對你不好嗎？為什麼要背叛姐姐？」

    帶路的少女回頭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怯生生答道：「白素姐姐，我見不得楊牛文受苦，所以才……並非有意背叛姐姐的。」

    白素氣笑道：「他做我的王后，哪裏就是受苦了？算了，不說你了，你回去找你師父吧！」她看着一行四人，伸手在那苦苦支撐起她沉甸甸上半身的水蛇柳腰間來回摸索。

    跟在隊伍後面的馬應元趕緊上前一步，不斷揉着眼睛。

    「不得了，這位頂豐滿的美女蛇，正在動手解開她的腰帶？」

    白素解下腰間纏繞的春舌軟鞭，眼光一一掃過幾人，最後停留在飄然若仙的納蘭楠臉上，憨憨笑道：「人多欺負人少？一起來打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