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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種語氣顯然是想讓白荷花再說點兒什麼,但她已經對開玩笑十分疲倦了。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完全凝固了一般。
「呃……好,不好意思哦。」
卡卡羅特慎重地駕駛着電車,在轉彎時稍稍把速度放慢,隨着電車不斷前進,鐵道的軌跡不停在眼前連成兩條反射着微弱光芒的銀線。
白荷花想坐下來,想到隔壁的車廂去,和小迪一樣躺在座椅上。離那個有表的大樓還有幾公里遠,照這種速度,就算慢跑也能追上列車。
但她知道卡卡羅特其實也非常疲勞了,所以至少得再忍受幾分鐘腳部的疼痛,站在這裏陪着他。
出於一種不必言說的默契,兩人並沒有提起尼爾的事。他們也許感覺到,即便推測出那名男子目前所在的地方以及正在進行的行動,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兩人很快就能離開這座城市了,如果能夠活下來,白荷花一定會想那些不要臉的人報仇,這個城市慘劇的責任並不在尼爾,而是軍方、白色死神、中東人……唉看來要報仇的對象真不少吶。
看起來她對尼爾那種出於本能的厭惡是正確的,不知道他到底使了多少陰謀詭計,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就是那傢伙很清楚他上面那些人的邪惡之處。
從卡卡羅特找到的日記來看,那群混蛋好像是故意為了讓整個城市的居民都被感染而預先做好了部署,並為了看病毒威力導致的災難而派來了秘密部隊。
這雖然有些可怕,但的確是事實。
不管怎麼說,他們的對手也是那世界最強最邪惡的大鍋啊。如果他們能設計出基因病毒,而且還能利用這種病毒製造殺人兵器,那麼為此而殘害大量生命也就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此外,還派人觀察他們戰鬥的情況,作為研究資料錄下來。
轟隆!電車突如其來的猛烈搖晃讓白荷花往旁邊一歪,靠在了卡卡羅特身上,聲音是從後面的車廂方向傳來的。
很快,小迪那廝便發出了像是被擠壓出來的慘叫……我勒個去,嚇尿老娘了,白荷花分辨不出那究竟是因為痛苦還是因為恐怖。
「你來開車!」卡卡羅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荷花已經抽出左輪手槍,謹慎地朝列車中部走去。
「還是我去吧,你繼續駕駛!」她一邊說一邊朝車廂之間的拉門走去,在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之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電車之所以搖晃,就像是……受到了怪物的襲擊一般,小迪靠自己的力量應該不可能醒過來。
穿過門來到車廂連接部分之後,正在運行的電車發出的巨大響聲愈加明顯,把手伸向另一道門的白荷花腦子裏只有小迪無力抵抗這一件事,怎麼會這麼嚴重。
視野里的情景簡單明了,而且衝擊力極強,窗戶碎裂,車廂里到處都散落着玻璃的碎片。
位於車廂左側的小迪背靠牆壁,把步槍當作拐杖立在地上,那個恐怖的超級吃貨就像神經病一般站立在車廂正中央,它歪着頭,用沒有嘴唇的大嘴發出一些不成語言的嗚,一些堪堪保存下來窗戶因為這種瘋狂的響聲而抖個不停。
白荷花開槍了,沉重的子彈和巨大的轟鳴讓對方直立的上半身不禁往後一退,但這仍沒能阻止怪物的咆哮。
雖然超級吃貨在中彈後退了兩、三步,但白荷花並不認為自己還能給它造成超出這個範圍的傷害。
當她正要打出第六顆子彈時,小迪也加入了進來,從他那隻突擊步槍里狂打而出的無數子彈打在了超級吃貨腳上,白荷花手槍里的子彈也隨即用光了。
雖然背靠牆壁的小迪無法正確瞄準目標,但白荷花此刻想不出任何辦法可以幫他,她轉而從腰帶里抽出手槍,不過吧就算有快速上彈器,為點手槍裝上子彈也需要花一些時間然後才能對準怪物的腦袋開槍了。
不行,根本沒用!超級吃貨的大吼突然停止,轉而把注意力轉移到白荷花身上,它轉身用傷口一般的白色混濁雙眼以及反射着亮光的巨大牙齒正對白荷花。
沒有一根毛髮的粗糙腦袋周圍,有幾根彎曲的觸手在不斷跳動着。
「離開這兒!」小迪大吼了一聲。但白荷花並沒有想過逃跑,在迅速與小迪對視了一眼之後繼續舉起槍射擊,而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那名男子緊握手榴彈,抬起震顫的手指勾住拉環。
從形狀上看,白荷花知道那是手榴彈,專門用來對付人群,或者蒙人頭……別說CS中你沒這樣做過!
超級吃貨的眉骨部分就像是用訂書機縫合起來的,但白荷花射向那裏的子彈卻沒起到任何作用,如果是那種大威力如同核彈的手雷,拉掉拉環之後只要一經撞擊就會爆炸。
但小迪沒有把它扔出去的力量,這是自殺行為,「不行!快到我身後來!」
在白荷花高聲叫喊的同時,超級吃貨向前跨了一大步,瞬間把它與目標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原來的一半。
「離開這兒!」小迪再次大叫的時候拔掉了拉環,那張死人一般的臉上帶着讓人難以置信的堅強決心,「我已經死了……你快走!」
白荷花再次開槍之後,彈夾里便一顆子彈也不剩了,她轉過身,留下小迪一個人與怪物對峙。
聽到槍聲和混雜其間的慘叫那一瞬間,卡卡羅特非常想把車停下來,轉身去幫助白荷花和小迪。
但列車馬上就要駛進一個稍急的轉彎,缺乏保養維護的操縱杆不管怎麼轉就是不起作用,當他想着再過一會兒就能去幫忙時,背後的門忽然被人撞開了。
卡卡羅特保持着單手握住操縱杆的姿勢,用另一隻手拿起步槍猛地轉過身,看到門口只有白荷花一個人,飛奔進車廂的她臉上就像帶着面具一樣僵硬,從唇間吐出那個恐怖生物的名字……哦謝特!
猛烈的火焰和音波從白荷花身後向前撲來,她被這股衝擊波撞倒在地上之後,後面那截車廂里不斷迴蕩着爆炸後的轟鳴。
地板猛地向一側彎曲,橘紅色的焰光從另一個車廂的大門和窗口衝出,卡卡羅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左倒去,駕駛席扶手將他的大腿頂得生疼。
哦謝特,小迪!
他踉踉蹌蹌地朝第二節的車廂走去,而他的目的地幾乎已經消失,只留下些許殘骸拖在車頭後面。
電車的速度在不斷提升,小迪顯然已經沒有活下來的希望,這也讓卡卡羅特開始認真思考他和白荷花的命運,搖晃着走到他身邊的白荷花臉上,還深深鐫刻着剛才那幅場景帶給她的恐怖感受。
有軌電車在進入另一個彎道後失去了控制,就像被暴風雨玩弄的小船一般劇烈地前後搖晃,在與建築物、汽車相撞後放射出雷鳴般的聲響和閃電一樣的火花。
隨着撞擊的增加,電車不僅沒有減速,反而越來越快,帶着慘叫一般的金屬摩擦聲在黑夜之中向前猛衝。
卡卡羅特用雙手死命地扳動着操作杆,同時在腦海里不斷重複列車的脫軌,小迪的犧牲,以及現在惟一的希望就是手動剎車這幾件事。
如果運氣好的話,能夠用那個讓車輪停轉,卡卡羅特已經使盡了渾身力氣緊緊抓住它往後扳,啥力氣都用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馬了個咪的,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讓人感覺什麼事都沒有,兩人已經陷入了一種絕望的情緒之中。
在發出嘎吱聲響並上下搖晃的電車之中,白荷花抓着座椅的靠背和扶手慢慢走到車頭來。
卡卡羅特回頭一看,發現白荷花正緊盯着他握緊操作杆的雙手,眼神里隱隱透出一股絕望的氣氛,除了跳車以外沒有別的辦法。
「剎車啊,你這個白痴給我剎車啊!」白荷花大叫道。
「你閉嘴好不好,不起作用你沒看到嗎!我們還是跳車吧!」說完,卡卡羅特轉身抓起步槍後,用槍柄打碎了車廂左側一面被固定住的玻璃窗。
但這個時候地板突然傾斜,讓玻璃碎片全部都朝他的胸口灌去,隨即用手抓窗,白荷花則把手朝身後伸去,想盡力抓住什麼東西。
她用手肘擊碎了駕駛席下部的一小塊玻璃面板,帶着對死亡無盡恐懼的表情扳下一根卡卡羅特沒有找到的拉杆。
唧的一聲巨響,啊尼瑪比緊急剎車啟動了。
令人難以置信的事發生了,有軌電車開始減速,一度向左傾斜的車體終於回到了與地面垂直的位置,帶着車輪與鐵軌之間的耀眼火花向前滑去。
卡卡羅特閉上眼睛,依然緊握住沒有任何作用的操作杆不放,讓身體保持在緊張狀態,以應對終究會到來的巨大衝擊……幾秒鐘之後,一聲簡單得近乎無趣的噪音聲結束了兩人的旅程。
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地正中有一堆碎裂的水泥塊,正是它把列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