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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攸匆匆回到中牟,對袁紹說:「現在李翊已經到了官渡,北疆軍即將動更加猛烈的攻擊,如果你還是固執己見,後果堪虞。」
許攸遭到了袁紹的一頓猛批。
最近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矛盾越來越尖銳,爭吵已是家常便飯了。
兩人吵了一會兒,許攸隨即被劉劭拽出了大帳,道:「子遠,主公現在的心思不在鴻溝水東岸的北疆軍身上,而是在官渡,在曹操身上。」
許攸頓時魂飛天外,驚問道:「他要殺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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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劭的軍帳里,無論許攸怎麼追問,劉劭就是一句話,我不知道。
許攸急了,瞪着眼睛對他吼道:「此時正值中原大戰關鍵時刻,上下齊心協力才能堅守防線擊敗北疆軍。本初如果殺了曹操,後果是什麼你不知道嗎?曹**了,曹操的手下勢必要倒戈一擊,而劉備心存恐懼,極有可能背棄盟約逃回徐州。至於荊州劉表,更會因此抱怨本初,兩方心生芥蒂互不信任,這仗還怎麼打?」
「你還是不要過問這件事了。」劉劭勸道,「主公對你很有意見,他既然不願意把這件事告訴你,你就裝作不知道吧。」
「他對我有看法,那是他的事,但中原大戰如果敗了,那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我們都會受到連累,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大漢社稷也將因此而轟然倒塌。」許攸痛心疾的說道,「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麼不阻止?」
「主公有主公的想法,另外……」劉劭不滿的看了許攸一樣,繼續說道,「子遠,你不覺得你最近做得太過了?主公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他比你差嗎?他現在位極人臣,考慮的是天下大事,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所以他的很多想法很保守,很多時候他要反覆權衡利弊才能做出決定,因此難免猶豫不決。」
「你呢?你做為他幾十年的老朋友,不但不為他設身處地想想,為他分憂解難,反而一味的指責他,言辭之中更是極盡嘲諷之能事,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我現在覺得你很陌生,我好像不認識你了。你是我相識了幾十年的老朋友嗎?你為什麼不能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和主公好好談談,把你們之間的矛盾和不滿都化解了。你們難道就不能言歸於好嗎?」
「哼……」許攸冷笑道,「我們之間的矛盾不可能化解。你還記得孟卓嗎?你還記得他為什麼和本初鬧翻了嗎?我們幾個都是生死之交的朋友,當年為了營救黨人,我們把生死置之度外,彼此肝膽相照,但現在呢?現在為什麼變成了仇人?很簡單……」
許攸看着劉劭,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也罷,孟卓也罷,我們今生今世的目標就是重振社稷,重振大漢社稷。」
許攸用力戳了戳自己的胸膛,大聲說道:「我只忠誠於大漢,至死不悔。但本初變了,他現在只忠誠於他自己。」
劉劭急忙四下看看,神情驚慌,雙眼有意無意的望着遠處,根本不敢和許攸對視。
「北疆軍南下中原後,我勸諫本初改弦易轍,立即奉天子號令天下,結盟聯軍共抗河北。」許攸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滿是無奈的說道,「其實,你也知道,我說出這句話後,我這條命也就沒了。你以為我還能活多久嗎?沮授、審配、郭圖,我,我們幾個都一樣,都活不久了。我死了無所謂,只要中原大戰能贏,只要我們把李翊這個叛逆趕回河北,只要我們把李翊打得一蹶不振,讓他再也威脅不到大漢的江山社稷,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接着許攸臉色驟變,氣勢洶洶的衝着劉劭大聲吼道:「我都要死了,我為什麼還要低聲下氣?我為什麼不能隨心所欲的想罵就罵,想笑就笑?他想殺我,那就讓他來吧。」
劉劭心中暗驚,一股冰冷的寒意直衝腦門。
許攸想幹什麼?許攸性格堅韌,輕易不服輸,他絕不會像沮授、審配一樣,明知自己性命不久,還甘心為袁紹出謀劃策。他說他無所謂生死,純屬言不由衷,他這句話別有深意。
劉劭一時猜不透許攸的心思,站在那裏恍惚了半天。
「你告訴我,本初打算怎麼殺曹操?」許攸湊近劉劭,壓低聲音說道,「你不敢去阻止他,我敢。」
劉劭很猶豫,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安,他手握拳頭抵在嘴上輕輕咳嗽了幾聲。
片刻後,在許攸期待的目光下,劉劭終於開口說道:「主公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主動去殺曹操。不管怎麼說,現在大家最重要的是同心協力共抗河北。不過,如果有人願意主動幫助本初殺了曹操,本初當然不會阻止了。人不是本初殺的,和本初也沒有任何關係,他唯獨要做的事就是在曹**後,竭盡全力迅控制局面,保持聯軍的穩定,把曹操被殺的影響降到最低,然後順理成章的收編兗州軍,把曹操的武力據為己有就行了。」
許攸眉頭一皺,已經大致猜出了內情。他搖搖頭,鄙夷的說道:「權勢這個東西,往往能蒙蔽人的雙眼。本初到了許昌登高一呼後,聲望頓時達到了極致,所有人都把他當作了拯救大漢的英雄,哈哈……」
許攸的笑聲忽然變得很淒楚,很無奈的說道:「這些要殺曹操的人,大概和我一樣,對大漢忠心耿耿,他們把滿腔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本初身上,都想盡心盡力幫助本初在最短內穩定天下重振大漢,哈哈……可憐啊,誰能知道本初真正的內心?誰能想到本初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時候,他心中想的卻是傾覆大漢,把大漢的江山社稷擁入自己的懷抱……」
劉劭眼明手快,不待許攸說完,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怒氣衝天的叫道:「你想死,我還不想死。你想幹什麼?你瘋了嗎?」
許攸用力推開劉劭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劭急行幾步,追在他身後喊道:子遠,小心一點。」
許攸回頭衝着他招招手,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
曹操聽說許攸來訪,很是意外。
最近為了防備袁紹對不利,他藉口身體不好,整天待在大營里哪都不去。袁紹幾次邀請他參加軍議,都被他婉言拒絕了。
自從袁紹藉口要從河內方向攻擊冀州,以便迫使北疆軍回援打破官渡戰場的僵局,把劉備從官渡戰場上調走後,他就孤木難支,只能縮着腦袋做人了。
大軍在原武、陽武一線和北疆軍對攻的時候,劉備為了保存實力,在沒有告知曹操的情況下率先撤離了原武,曹操因此差點被北疆軍包圍了。
曹操怒不可遏,和劉備大吵了一頓。但面對咄咄逼人的袁紹,兩個人又不得不暫時言歸於好。
然而,這種局面還沒維持多久,袁紹的手就伸了過來。
劉備是宗室大臣,袁紹把他調走的目的顯然是為了孤立曹操,乘機把他解決了。曹操為此憂心忡忡,整天提心弔膽的過日子。
程昱、毛玠、戲志才等人也是四處活動,試圖說服袁紹身邊的文武大吏,利用他們來勸諫袁紹不要做出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是不是袁紹又來邀請大哥去中牟城?」夏侯淵小聲猜測道。
「主公親自去迎迎吧。」程昱勸道,「許子遠和袁紹的關係非同一般,堪稱莫逆,我們也許能通過他來說服袁紹。」
曹操聽從了程昱的建議,帶着兗州府一幫文武大吏到轅門處相迎。
許攸很吃驚,顯然沒想到曹操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堂堂一個大漢丞相,為了性命,不顧顏面禮儀,降尊紆貴親自出迎也就罷了,居然還帶着一幫文武大吏到轅門迎接一個大將軍府的從事,簡直是天下笑談。
「丞相,你是不是嫌我命太長,死得不夠快啊?」許攸不領情,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數落,心中極為不高興。
他的確不高興,本來他想悄悄來報個信也就算了,誰知曹操一點不配合,竟然鬧出這麼大動靜,好像生怕袁紹不知道似的。
夏侯淵等曹操麾下的文武看到許攸如此囂張,一個個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刀把他砍了。
曹操也是氣苦啊,但現在不低頭不行,自己一日三餐都要靠人家施捨,氣再大也要忍着。
程昱和許攸很熟,他笑容滿面,不停的說着恭維話,親熱的拉着許攸走進大營。
「仲德,你不要笑得那樣難看,那是笑嗎?」許攸指着程昱的臉,一點不客氣的罵道,「看到我不高興就不高興,拿張假臉唬弄我幹啥?」
程昱搖搖頭,無奈的說道:「子遠,你說話能不能客氣點?」
「客氣啥?我都要給你們害死了。」許攸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的說道,「我恨不得給你一巴掌。」
「子遠火氣好大啊。」曹操在一旁笑道,「你最近是不是沒有女人陪?我看你陽火太旺了。」
許攸和曹操年輕時都是朋友,因此對曹操的玩笑不以為意,一笑置之,說道:「阿瞞,我勸你有女人就多玩一點,你日子不長了。」(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