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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
看着面前被遞迴的文件,沒有過多的驚訝,似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但他還是負責任地再問了一遍:「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艾麗婭深吸了一口氣,回答。
「這個問題,在之前,我就已經考慮過。」她側過頭,看向邊角的樹蔭,像是在回憶,「我遇到過……很多很多的不尋常,一開始總能騙自己說是運氣不好,但總不可能一直這麼倒霉吧?」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這一點的?」問道。
「我不知道。」艾麗婭搖了搖頭,神情有點恍惚,「被收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的精神狀態一直不是很好,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但似乎開始玩遊戲以後,生活平靜了很多,我也把絕大部分的精力都投放在了那裏。而之後,大概是我正式脫離遊戲以後,就開始遇上各種奇奇怪怪的事。」
沉默了一下。按照她的話,極有可能是因為擅自脫離遊戲才導致被人盯上的,但他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不過,這個猜測,他不打算就現在告訴艾麗婭——現階段,她敏感的小腦瓜可能無法再承受別的刺激。
「總有人想殺我,或者我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進入到被害人的候選名單里。」
路遇變態被盯上、不小心陷進了槍戰、撿到了可疑物品而被黑道盯上……這基本是她17歲後的日常,若不是後來遇到了reese和finch,她極有可能就英年早逝了。
但,問題是——她離開紐約後,也遇上了幾次險境,在沒有他們幫助的情況下,最後也都活了下來。雖說僥倖的可能性較大,但真真只是她運氣好嗎?
艾麗婭覺得不是同樣也不會把希望都寄托在運氣上——雖然,某種程度上,他也是個賭徒。
她乾脆把這次案件的經歷趁着這個機會說了出來,其中一些自以為的重點,包括「死亡問答」裏頭麥肯·瑞夫的那幾個似是而非的問題,都詳細地交代了。
完了後,她回過頭看着,突然有點茫然:「,你真的認為我簽署了這份文件,就能過上我夢寐以求的平靜生活嗎?」
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險境就像催命索一般,讓她喘不過氣。也許她自己也沒有察覺——當把所有經歷都回顧了一遍後,本來十分堅定的心已經有些動搖了。
「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接着她的話,反問。
簽下文件後,美國政府會盡力保證她的安全,即使她最後可能再會被人找出,但至少也是過上了一段寧靜的日子,總比一直擔驚受怕着好。
艾麗婭沉默了,肩膀上的兩個小人在打架。
之前的拒絕,只是因為逆反心理佔了上風。但說實話,這麼誘人的前景,她確實有些心動。莎拉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她目前還沒能真正接受這個事實。如果能有一個安全的環境讓她冷靜冷靜,或許她能更快地想通……
「你可以好好考慮,不用立即給我答覆。」把文件收回了包里。然後,站起來,察看了一下吊瓶。
「快滴完了,我們去換針吧。」他推着輪椅往回走。
「謝謝你。」艾麗婭無法拒絕他的服務,作為一個病號,最該做的就是儘快的康復過來。
把她送到一個護士手上,就先走了。他很忙,一直都忙。艾麗婭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要親自前來,但希望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已經很累了,累到沒心思對任何一個人說謊。而這種累,更傾向於精神上的疲倦,所以回到自己的病房後,把關於她這具身體的家人的資料先放到柜子裏——她暫時沒打算看,也不想睡覺,只是在那裏坐着發呆,嘗試讓自己放空。
病房門口,有兩位警員在那裏值班。他們對這個似乎被嚇傻了的姑娘抱有深切的同情,偶爾會進來查看一下她的情況,甚至在一次中悄悄地把病房裏的尖銳物品搜走。
艾麗婭裝作什麼都沒發現一樣,成全了他們的好意。後來,她問他們借了紙和筆,想給自己找點事干。只是,沒寫幾筆,她就開始頭暈,堅持了沒多久就趴回床上睡覺了。
而當reid進來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臉色蒼白的姑娘即使是睡着了,依舊眉頭緊皺。她的身體側躺着,蜷縮得像只煮熟了的蝦子一般,鼻尖還有點發紅。
他站在原地抿着唇看了許久,久到讓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自己都感到疑惑。這是一種超越他以往所有認知的情愫,或許掏空他那聰明的腦袋也無法為這一刻的表現找到合理的解釋。
而更奇怪的是,他放棄了繼續追尋答案的堅持,而選擇欣然地接受自己的矛盾。一直捧在手上、讓他陷入無比糾結的境地的包裹,在他決定再次前來以後,在他重新看到她以後,似乎也沒那麼燙手和重要了。
reid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試圖把睡歪了的姑娘扶正到枕頭上,同時給她蓋上被子。但輕手輕腳地靠近時,他看到了被她壓在手臂下的紙——可能因為執筆人的心情不太好,筆跡前重後輕,而且十分潦草,後面的幾個字母甚至蜷縮成了一團,可他還是看清了——
「蒸發密令」,她在重複着寫着這幾個單詞。
感謝他儲備豐富的知識庫,這幾個單詞背後的含義,迅速地在他腦子裏閃過,一種名為「恐慌」的浪潮隨之而來,淹沒了大片的谷地。reid的手開始顫抖,鬼使神差地從艾麗婭手下取出了那張紙——他沒看錯,是真的……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在睡夢中依舊會不安的人,像看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帶着審視,和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忐忑。
腦袋好像被人用力地敲了一棒似的,頓痛一陣一陣地襲來,讓他很想順着自己的心,現在就離開,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當自己沒再來過這個病房,當自己沒看過這張紙,但偏偏就是做不到……
reid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不小心撞到了柜子。上頭的掛着的病例板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自個兒掉落在地上。
「啪」地一聲,艾麗婭整個人猛地一抖,睜開了眼睛。
「r?」她還沒反應過來,沒插着針的右手下意識地橫在胸前保護着自己。
同樣地,那個自覺進退維谷的人也沒反應過來,只是張着嘴,愣愣地看着她。
「這是過了多久了?」認出他以後,一身警戒瞬間卸下,她放下了手,有點茫然。
「什麼?」他還是站着,沒有靠近。
「我的意思是我睡了多久了?我怎麼感覺自己沒怎麼睡過,但是我又看到了你……」艾麗婭停了下來,感覺自己的邏輯有點亂,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一個多小時。」他進來的時候,問過門口的兩名警員,「抱歉,我不該吵醒你。」
「沒什麼,我以為已經是第二天了。因為我又見到了你,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嗎?所以我以為你來了,至少也是第二天的事……」她的腦子已經徹底亂了,很想多說點話,但說出來的卻都是語無倫次的話。
「我有點事想……」經她提醒,reid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他的眼神飄向了自己帶來的包裹,卻又猶豫了——如果她真的要加入證人保護計劃,「艾麗婭·威廉姆斯」這個人將會在不久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麼,他還有必要跟她說自己之前想好的或是臨時才決定的話嗎?
是的,按目前的情形,她遲早會答應的。那以後,他們之後明明處在同一個世界裏,卻再也不會見面。只有永遠聽不到她的消息,才能證明她過得很好……
艾麗婭等着,想聽他說完,卻好半天了,也聽不到後半句。她抬起頭來,發現他一直在看着她,卻在她看過來時,立刻把視線挪開了。
但那短短几秒的視線相觸,已經足夠讓她看清了他眼底的血絲和眼眶中的晶瑩……
「r?」她想伸手拉住他,但是reid比她更快的往後退了一步。
「抱歉,你好好休息。」他重新抱起了包裹,想往門口走去。
此時,艾麗婭突然有一種感覺,如果她現在放他離開了,他們可能再也沒有跨越那面圍牆的可能,此後城裏城外,橋歸橋,路歸路。
所以,她下意識就想追出去,但她忘了左手上還掛着吊針。一下子……她的力氣全用在了上頭,把吊架也拉倒了,人也摔在了地上。
聽到了響聲而回過頭來的reid,要嚇壞了。他立刻沖回來扶住她,比剛才更大的恐慌襲上了心頭——他本以為失去並不可怕,時間會是很好的療傷藥,但沒想到失去後的那段時間本身就很可怕,甚至讓他想都不敢去想。
「不要走。」她顧不上自己被斷針扎得血淋淋的手,拉着他說。
外面守着的兩個警員聽到響聲後,立刻沖了進來。
「快叫護士!」他頭也不回地吼道,立刻幫她把斷針清理出來,壓住了傷口。
「不要走。」剛才的一切行動都沒過大腦,她現在才開始害怕,不知不覺中拉着他的手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我留在這兒。」等處理的人來了,他才鬆開了壓住傷口的手,把她抱回床上,聰慧的大腦卡機了,他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之後該幹什麼,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該走,也不想走。
艾麗婭拉着他,不敢放手。手上換了個位置,被扎了針,她咬着牙,仍是倔強地拉着,即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着什麼。
reid的腰背挺得很直,他坐在床邊,背對着她,只是手牽着,卻都低着頭,沒看向彼此。
醫生和護士圍了幾個過來,看向他們的眼神都帶着訓斥,分明是覺得兩小屁孩在胡鬧。等他們象徵性地教訓了幾句,想把reid請走,讓他不要打擾病人休息時,艾麗婭卻像石雕一樣很好地維持着動作,不聞不問。
終於,好心的白衣天使無奈地退場了,裏頭的兩人聽到了關門聲卻還是各看各的,各想各的,維持着一種詭異的默契。
只是,還是有點變化的,比如說,體溫再涼,相握的手心還是開始冒汗了。兩人的呼吸再偽裝,也不可能平順,該在乎的還是會在乎的。
「你會答應嗎?」他突然問道。
「什麼?」她的反應慢了半拍,同時也在疑惑為什麼自己的反應會那麼地激烈。
reid猶豫了一下,他看向自己的腳尖,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這是她的決定,講道理的話,他不該過問的。一旦把這層紙挑開,他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但心裏有些期待,更多的卻是害怕——無論在外人的眼裏有多優秀,他卻一向地缺乏自信。
可有件事,他真的想要知道……
「證人保護計劃,你會答應嗎?」他聽到自己真的問了出來,手下意識地想握緊拳頭,但手指剛開始收緊,他才兀地發現自己另一隻手牽着她。他頓了頓,想放鬆,手卻握得更緊。
——他知道了?
艾麗婭抬頭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開始逐漸地朦朧,悲傷總是來得那麼快,淚水總是這麼不合時宜地模糊她的視線,讓她不能夠好好說話。
——也對,他是fbi啊,還負責這次的案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你會希望我答應嗎?」她很想這麼問。但是,她也知道——r會勸她答應的吧?在搞不清什麼人想要針對她的情況下,為了保證性命安全,躲不起不是更好嗎?就像一樣,認為這是對於她來說最好的選擇。
「我不!」想到這裏,她突然憤怒了。
她不要什麼別人認為的最好選擇,也不要為了更好的生活而活。掙扎了這麼久,她想清楚了——她不要再活在別人的期待里了,她要為了自己而活!
「我不要頂着另一個姓名,用另一個身份在這個世界重新生活。我不要這種虛假的、隨時可能破滅的寧靜……」
是的,她一直都這麼任性。養父母去世後,她嘗試把最真實的自我隱藏起來,努力以一個溫柔善良的優等生的形象活在大家眼中,但骨子裏的任性還是促使她總去做一些冒險的事,例如飛機爆炸案的那次,她就跑了回去。
可幾年過去了,經歷了那麼多,她已經……不想再壓抑自己了。既然活着的每一天都可能會那麼的艱難,那就踏踏實實地過好它,享受好那為數不多的樂趣,不要再逃避了……
「我不要再也見不到你們……」艾麗婭從背後抱住了他,整個人因為哭得太過用力,每吐出一個字都是用了十倍的力氣,「我不要再也見不到你。」
——現在能擁有的一切,因為艱難,所以才越發地珍貴。即使死亡近在明天,也願生能如夏花之絢爛。
最後,她用上自己最後的力氣和所有的勇氣對他說:
「r,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