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爾警官的「打草驚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第二天,藍斯就安排了好幾撥人到處去尋找威爾的蹤跡。
對於帝國區的移民來說,藍斯可能還只是一個並不怎麼突出,只有少數人聽說過的年輕人。
但威爾絕對是很有名的人,人們厭惡他,憎恨他,也恐懼他。
誰都不願意被這些人招惹上,所以他們把卡米爾幫的幹部們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不過暫時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穫,他就像是從帝國區消失了那樣,最後沒辦法,藍斯只能讓人分散在他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盯着。
只要發現了對方,就儘快聯繫他。
同時,他們也發現了在事務所周圍出現了一些疑似卡米拉幫的人,這說明,埃尼奧的行蹤暴露了。
藍斯早就有了這種預感,連盧卡爾警官都知道威爾在找他,他又沒有特意的隱藏起來,所以威爾肯定能找到他這邊。
現在,雙方就在比拼誰先露出破綻,以及誰更能躲。
從這邊被發現開始,藍斯就要求他們晚上就在公司睡,減少落單的情形,不給對方任何的機會。
兩三天不能出去,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氣。
卡米爾幫的總部在帝國區西北方向的一條街上,這裏本來是一間叫做「帝國之夜」夜總會。
它曾經是帝國區內數一數二的娛樂場所,在這裏有各種能夠使人們愉快起來的項目,還有數不清的煙草,酒精,女人,以及其他一切。
儘管現在它還是很熱鬧,但因為禁酒令的緣故,它最近表現的不復往日那樣的輝煌。
畢竟比起其他昂貴的消費,煙草和酒精反而成為了相對平民化的娛樂項目。
而且,酒精是最快最有效的助興輔助品,能夠快速讓人們進入狀態。
四樓的辦公室里,卡米拉幫的boss海勒坐在那張寬厚的老闆椅上,烤着他手中的雪茄,陽光透過一排排窗戶照射進來,細小的塵埃在陽光的照射下起起伏伏。
老舊地板的角落裏有一些灰塵,似乎永遠都打掃不到,而那也是灰塵們的家。
陽光,塵埃,牆壁上掛着的一些獸首,與外界的噪雜完全的隔離開,成為了一個獨立的世界,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慢了下來。
安靜的房間裏人們隱約可以聽見火舌舔舐着雪茄時發出的輕微燒焦聲,那些煙葉因為被點燃發生了形變產生的細微的噼里啪啦。
沒有人說話,似乎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等海勒烤好了手中的雪茄後,他吸了一口,堅果和淡淡的甜味充斥着他的口腔,感受着雪茄帶來的美妙體驗。
煙霧顆粒中的尼古丁會隨着他攪動口腔中的煙霧,最終附着在他的口腔黏膜上,然後被黏膜吸收,迅速的作用於大腦。
只是一口,他就感覺到了放鬆,還有舒適,他抬頭看向坐在遠處沙發上的威爾,盯着他看了好一會。
這一個月時間威爾和瘋了一樣,幫派里的所有事情都不管了,一個勁的去找那個殺害了他弟弟的仇人。
已經有人有了一些意見,因為原本他的工作,都分配給其他人做。
卡米拉幫的業務最近比較多,大家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這也是他把威爾找來談話的原因。
是時候,停下來了。
海勒是一個中年人,聯邦政府中他登記的信息表明,他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但他看起來要比他的實際年齡稍微年輕幾歲。
即便是在室內,他也戴着一副茶色的亮銀邊眼鏡,偏分的略顯蓬鬆的頭髮一絲不苟的梳着,還抹了不少的髮蠟,看起來油光水亮。
他穿着一件花襯衫,沒有穿馬夾,外面套着一件明顯具有聯邦風格的淺灰色正裝,看起來有些松松垮垮。
陽光偶爾落在他的金表上時,天花板上就會反射出一道金光。
他張開嘴,濃郁的煙霧從略微泛黃的牙齒中被吐出來,還伴隨着他的聲音,「威爾,這段時間你拒絕了所有幫派安排給你的工作。」
「我知道你的弟弟死了,伱很難過,我也很為肯特感覺到痛心,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但人既然已經死了這麼久,你就應該放下了,生活還在繼續,工作還在繼續。」
「你已經休了足夠長的假,現在是時候回到工作當中了。」
海勒用中指指腹推了推右側的眉毛,手掌遮擋住了他的表情變化,「明天有一批酒從外面進來,船不會靠岸,海面上,到時候你帶着人去接船。」
「他們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目前只有你是沒有事情的,所以這件事我安排你來做。」
「你帶着你的人,去把這批貨接回來,然後送到我們在郊外的倉庫去。」
「你需要注意不要搞出太大的動靜,雖然我們已經搞定了港區分局和海岸警衛隊,但該小心的還是要小心。」
酒的價格瘋了一樣的暴漲,但是國外的酒價格可沒有什麼變化,所有黑幫,家族,犯罪集團,都注意到了這個情況。
從總統先生宣佈全國禁酒的那天開始,就有無數的貨輪裝滿了酒行駛在前往聯邦的航道上。
哪怕卡米拉幫做的是敲詐勒索的生意,但在酒水價格漲得這麼離譜的時候,他們也不介意做一做走私的生意。
看着威爾沒說話,海勒就當他答應了,「這批酒價值二十萬,不過如果我們要賣的話,至少能賣到三十五萬以上。」
「這是我們和他們的第一次交易,等我們建立了更完善的銷售渠道之後,利潤就會越來越多」
海勒還在思考着擴充銷售渠道的事情,在金港城他不一定競爭得過金港城五大家族,但是,金港城外面,還有很多衛星城市和二級市場。
那裏一樣是他的傾銷地。
就在他暢想着屬於自己的酒精帝國冉冉升起的時候,威爾突然說道,「三天時間。」
海勒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
「什麼三天時間?」
威爾看過來,「再給我三天時間,我已經找到了殺我弟弟的人,我需要做一下準備,然後幹掉他們。」
「三天時間,三天後我把這批貨送到你指定的地方。」
茶色的鏡片後若隱若現的眼睛透着一股凶光,「你在拒絕我?」
威爾搖了搖頭,「不,我只是請求,再給我三天不,兩天時間,後天我就會解決所有問題,然後把東西送到你指定的地方,我保證不會有任何紕漏。」
「如果有,所有的問題我來承擔。」
海勒舉着手下的手壓在椅子扶手上,雪茄在他的指間來回的旋轉,「威爾,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的父親,我的叔叔,我的兄弟姐妹,有很多人都死了。」
「我很愛他們,也想要為他們報仇,但我們必須先照顧好我們自己。」
威爾絲毫不受海勒話里若有若無的警告的影響,繼續說道,「我只有他這麼一個親人,現在他死了,每天我的內心都在煎熬。」
「我現在晚上都睡不着,一閉眼就是肯特在停屍房裏的樣子,讓我悲傷,憤怒,還他媽噁心!」
「海勒,我從來都沒有請求過你什麼!」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海勒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在了茶色的墨鏡後,他又吸了一口雪茄,過了十幾秒,點了一下頭,「我換別人去做,你好好的復仇去吧。」
「但是,威爾,這是最後一次!」
他抬手指着威爾,「還有,這次你分不到錢。」
威爾鬆了一口氣,「謝謝,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看着威爾離開後,海勒坐在那好一會,才提起電話,撥通了另外一個幹部的號碼,「到我辦公室來」
對海勒來說,鈔票才是最重要的,他對威爾很失望。
至於威爾自己?
他不在乎,現在他只想復仇!
剛從夜總會出來,正在車邊吸煙的手下立刻丟了煙頭,為他拉開了車門。
等他坐進去後,他就問道,「找到埃尼奧了嗎?」
坐在副駕駛的手下點了點頭,「找到了,埃尼奧現在整天都躲在那家勞務事務所中。」
「裏面都是他們的人,他幾乎沒有落單的時候,至少這幾天我們沒發現。」
卡米拉幫是做綁架起家的,他們的成員不能說精通,至少掌握了盯梢踩點的能力。
甚至還進入了事務所內部觀察,始終沒有找到好機會。
車子從夜總會的停車場駛出去,威爾顯得有些煩躁,「他們平時多少人一起行動?」
「大約十幾人,而且看上去都不太好惹的樣子。」
威爾一拳打在了前面的座椅上,「我不在乎他們好不好惹」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直接動手,誰攔着,就打死誰。」
司機看着後視鏡,「威爾,有人在跟着我們。」
威爾早就知道了盧卡爾安排了人在盯着他,而且是那種肆無忌憚的盯着他,他很厭煩這個,但現在他又不敢隨便的殺警察。
後面那些警察是刑案組的,和路邊的巡警不一樣,需要支付的代價也不一樣。
「他們喜歡跟,就讓他們跟着。」
這也讓他稍稍有時間冷靜了一下,「他們晚上也住在事務所嗎?」
副駕駛的手下搖了搖頭,「他們可能發現了我們,這兩天他們晚上都沒有離開,我們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個房間裏。」
威爾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聯想到海勒今天語氣里的不滿和威脅,威爾想來想去,最終決定不等他們落單了,直接動手,而且就在今天晚上。
「回去之後,通知所有人來開會。」
在威爾所乘坐的車輛後面的後面,一名便衣警察皺了皺眉,「我們還有其他同事在盯着他們嗎?」
坐在他旁邊的搭檔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自從威爾肆無忌憚的弄死了肯特包養的女人後,盧卡爾就要求盯梢的警員必須是兩人一起,並且攜帶武器。
他不敢賭威爾會不會對警員動手,他們都敢對大人物動手,對警員動手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兩個人,安全點。
兩人的車輛在更遠的地方,但他們明顯的發現,還有人在跟着威爾,這讓他們感覺到很好奇。
坐在副駕駛的搭檔拿出了一個筆記本,「我先把車牌號碼記下來,明天去警局的時候我會弄清楚。」
「也只能這樣了。」
威爾的車子來到了帝國區西南部,這裏的環境更好一些,帝國區內最好的社區都在這邊,還有別墅。
車子進入了一個別墅社區後,那輛一直跟着威爾的車並沒有停留,直接離開了。
這讓跟在後面的兩個警員又有了那麼一絲疑惑,難道只是順路?
他們不太確定,但他們會去匯報這件事,並且調查一下這個車牌號。
而現在,他們的工作就是正大光明的盯着威爾,所以他們的車也進入了社區,就停在了威爾別墅內部道路的對面!
負責看門的幫派成員看到這兩人後立刻就告訴了威爾,威爾罵了兩句讓他別管,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盧卡爾的意思,要通過他,找到那個殺害他弟弟的兇手。
這也是他這麼着急的原因之一!
萬一,那個埃尼奧因為壓力突然選擇自首,被盧卡爾保護起來,他弟弟就白死了!
他總不能衝進金港城城市警察局去殺了埃尼奧吧?
也許分局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但市局,基本上不可能。
他必須在埃尼奧有所警覺以及有所動作之前,在盧卡爾警官有動作之前,解決掉這個雜種,所以時間很緊迫。
至於這種幾乎臉貼着臉的盯梢,他只能裝作沒看見,或許現在盧卡爾警官更希望他能做錯點事情好拖住他。
在社區外的公共道路的一個岔路口,莫里斯從車裏下來,走到了路邊的電話亭中。
他投入了一枚兩分錢的硬幣,在聽到提示後,撥通了事務所的電話。
「我跟着他跟了一路,現在他在森湖山莊,我看着他進去的好」
片刻後,他掛了電話,從電話亭中走出來,點了一支煙。
隨後左右看了看,又鑽回車裏,並把車開回到山莊的大門口邊上停下。
事務所中,藍斯掛了電話,此時事務所已經提前結束了營業,房間裏都是他們自己人。
「莫里斯已經能找到他了,他在森湖山莊。」
藍斯看着周圍這些人,沒有人退縮,這次連肖恩都沒有退縮。
他點了一支煙,「他已經找到我們了,這兩天外面盯梢的人已經說明了這種情況,而我們也找到了他。」
「我們已經『面對面』了,就看誰先動手。」
「誰先動手,誰就更具有優勢,能在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時候,打他們一個猝不及防。」
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有人了解這個森湖山莊嗎?」
埃尼奧舉起了手,「我知道。」
埃尼奧是合法移民,來了很多年,金港城發展最快的也就是這二十來年,所以他對這裏很熟悉並不令人感覺到意外。
森湖山莊是一個房地產商的投機產物,這家公司想要炒作一個「新灣區」的概念,反正都是在海邊,而且森湖山莊繼續往西,也有一片沙灘。
但很明顯,有錢的傻子不太多,人們只願意繼續發展灣區,而不是去發展什麼新灣區。
很快新灣區這個概念就消失了,只剩下一些在落後地區的高檔房地產項目。
現在這些別墅區,高檔社區里,居住的都是一些中產階級,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富豪。
而藍斯他們新買的房子,其實就在森湖山莊往北去兩條街的位置,從地圖上來說,他們和威爾還是鄰居!
「這裏的入住率並不太高,很多房子都在房產中介那邊掛着銷售。」
埃尼奧聳了聳肩,「我父親經常去看這些信息,他總覺得他未來能買得起其中的一棟。」
有錢的不願意住在這裏,想買的沒有錢,這可能就是投機失敗的代價。
埃尼奧說完之後房間裏就安靜了下來,只有人們不斷吸煙的聲音。
過了幾分鐘,藍斯把煙頭丟在地上,抬起腳尖碾了碾,「今天晚上就動手。」
沒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接着他就開始分配任務,誰和誰一輛車,誰拿什麼武器。
與此同時,威爾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房間裏都是濃濃的煙味,他一根接着一根的吸,屬於他的手下已經都來到這裏,有三十多人。
卡米拉幫所有成員數加起來大約有兩千多人,當然這是他們自己說的,包括了一些本身並不從事犯罪的外圍成員。
核心的成員,大約只有不到三百人。
他們一共有六個高級幹部,加上海勒,以及組織部門,八九個核心瓜分這些成員。
平均每個高級幹部手中掌握的核心力量,只有三四十人。
他們需要承擔起這些人的一應開支,所以有時候不是他們不想擴充自己的實力,而是他們手裏的錢不允許他們沒有限制的無限擴張。
等人差不多來齊了之後,威爾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晚上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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