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背靠着汽車叼着煙,望着路邊的行人。
中產階級社區有較為嚴格的門禁制度,保安一臉警惕的看着藍斯,總覺得這個小子不像是好人。
倒不是他有什麼心靈感應,讀心術什麼的,只是純粹他看每個非業主都不像好人,更別說藍斯還比他帥氣。
最近藍斯的生意逐漸有了一些起色,也認識了一些人,聽說了關於帕特里夏父親的情況。
帕特里夏的父親威廉·勞倫斯先生是市政廳的公務員,為市長工作,算是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角色。
聯邦有三大黨派,自由黨,社會黨,聯邦黨,勞倫斯先生是聯邦黨人。
其實本來這裏只有兩個大黨派,自由黨和聯邦黨,。
自由黨更符合聯邦中下層的利益,直到很多年前自由黨內部產生了第一次巨大的分歧,並引發了最終的分裂,由黨內分裂出來了「社會黨」。
社會黨人認為過度的自由會為社會和國家帶來災難,並且認為應該注重工業和經濟發展,這與自由黨的施政綱領完全不同。
自由黨更提倡「自由主義」,但被社會黨抨擊為「自由散漫主義」,認為人民過度自由對國家的發展,經濟建設並沒有實際意義。
兩黨核心的矛盾在「個人與國家」誰在誰前面上,且不可調和。
於是一批強調「個人的自由不應該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的人分裂了出來,組成了現在的社會黨。
社會黨的一些理念獲得了資本家們的大力支持,所以發展的非常迅速,經常是執政黨,並在國會擁有多數席位。
相對來說,自由黨和聯邦黨就處於劣勢。
這或許就是勞倫斯先生已經四十歲了,卻還只是一名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市政廳公務員的原因——他背後的陣營給他不了多少助力。
在這個理想也必須向資本低頭的時代,光有理想什麼的是沒有意義的。
路邊兩個年輕的女孩看着藍斯對着他揮了揮手,藍斯也笑着和她們打了招呼。
夏天的風,總是不經意間撩動人們的心弦,未必想要做什麼,只是吹着風,似乎短暫的片刻便就是滿足。
「藍斯!」,從社區中走出來的帕特里夏就像是精靈從畫裏來到了現實,藍斯丟掉了香煙迎了上去,擁抱了她一下,並且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你真好看。」
被喜歡的人稱讚永遠都是開心的,帕特里夏笑的的很率真,「我也這麼覺得!」
她說着很自然的挽着藍斯的胳膊,「有件事我想要和你說。」
藍斯為她拉開車門,「是什麼?」
帕特里夏有些侷促,「威廉他們想要邀請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回去,他們準備了伱的晚餐。」
藍斯回到了駕駛室中,發動了汽車,「一個好消息。」
「你不會覺得為難嗎?」,女孩問。
藍斯搖着頭說道,「如果去見你最親近的人是為難,那麼你應該思考我們在一起時,我是真的愛你,還是只是想和你上床。」
「這是我必須經歷的,不是我說服他們,就是他們說服我!」
「我會成為一名勇士!」
他露出了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帕特里夏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兩人下午去看電影,這是這個時代少有的,廉價的,且全民的娛樂。
他們去的是高級的電影院,需要二十五分才能買到一張票的地方,這種地方會更乾淨一些,味道也會稍微好一些。
夏天,在那些十分錢或者十五分的電影院裏,你永遠不知道你坐着的座位的上一個客人,他曾經在這裏做過什麼。
二十五分的影院會有人專門打掃,清理垃圾,並且能來這裏的人素質稍微高一些。
亂世情愛,一部關於戰爭和愛情的電影,人們喜歡把戰爭元素強加進愛情電影中,似乎有些磨難和悲劇才能讓愛情變得刻骨銘心。
帕特里夏看得很認真,藍斯倒是看得心不在焉。
明明她看得很認真,但不知道為什麼越看臉越紅。
片尾,女主角歷經了漫長的等待之後,迎回了男主角的骨灰盒,她撫摸着肚子中正在孕育的小生命,面帶堅強的笑容去迎接新的生活。
看得出從這個時期他們就已經開始追求政治正確,而且也的確讓很多人變得感動。
先是一些淅淅瀝瀝的掌聲,就像是六十歲的老頭在廁所里解開皮帶時那樣,有些力不由心。
而後就是更多雷鳴般的掌聲,人們為女孩的對愛情的堅持,對家庭的忠貞,對丈夫的守望而感動。
帕特里夏也在鼓掌,藍斯也在,但不那麼激烈。
此時的掌聲就是七八歲的小孩,褲子一脫,噼里啪啦就沒了。
「你哭了。」
「太感人了!」,帕特里夏握着藍斯的手,「你不覺得女主角很偉大嗎?」
藍斯搖了搖頭,「其實她應該自私點,這樣她的丈夫就不會死,她孩子的父親也不會死。」
「帕特,從電影故事,或者藝術的角度來看,戰爭,愛情,死亡和新生命的即將誕生形成了一個藝術的輪迴。」
「但從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來說,如果我們結婚了,也爆發了戰爭,我會帶着你離開。」
「我無法在忠誠國家和忠誠愛情之間做選擇,但非要讓我選,我選擇你!」
本來就感動得稀里嘩啦的帕特里夏的情緒頓時就爆發了,控制不住送上熱吻。
兩人擁吻了一會後,她才重新變得不好意思,有些害羞。
教會女校的管理非常的嚴格,而且那些老修女都有心理疾病,她們會用公開體罰的方式從身體和精神方面雙重毀滅一個人。
有些女校不止一次出現過學生自殺的事情,但這些都被教會和聯邦政府壓制了下來。
帕特里夏屬於乖寶寶,一點錯都不敢犯。
藍斯知道女孩正在害羞,拉着她離開了電影院,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不少,太陽也不那麼的熾烈了。
兩人在路邊吃了一些小吃,其實味道很一般,但帕特里夏吃得津津有味,「我很少吃路邊的東西,我爸爸說這些路邊的食物衛生堪憂。」
藍斯沒有否認或者反駁,「確實如此。」
正在吃熱狗的她動作突然停住了,然後看着藍斯,藍斯幫她擦去了臉上的一些油漬,「但如果因為不健康,就放棄體驗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事情,到老了你會後悔的!」
「一點的不健康,卻能換來一大堆快樂,我認為小小的犧牲是值得的!」
「你說的對,藍斯!」
藍斯帶着她去吃了不少街頭小吃,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她已經吃飽了。
她有些為難的看着藍斯,「等下我們還要回去吃飯,他們一定會發現的。」
「那就和他們說。」
明明應該藍斯感覺到不安的一件事,卻讓帕特里夏變得不安起來,她很喜歡藍斯,因為藍斯尊重她,她能感覺到。
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她不知道怎麼描述,但她就是知道,在藍斯的眼裏她不是某一種東西,也不只是一具身體。
車子來到了帕特家的社區,保安低着頭透過車窗看見了帕特里夏,「帕特里夏小姐,這位英俊的先生是」
「我男朋友,麻煩你開一下門。」
保安點了點頭,打開了門,然後看着車輛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這或許是每個保安都最痛苦的一件事。
「你緊張嗎?」,藍斯把車子停好,剛來到她家門外,她忍不住問道。
其實是她緊張了,不是藍斯。
藍斯晃了晃手中的白蘭地,「如果勞倫斯先生不討厭白蘭地的話,我就不會緊張。」
帕特里夏深吸了一口氣,挽着藍斯的胳膊,敲響了家門。
其實他們在停車的時候勞倫斯夫婦就已經在窗戶後暗中觀察了,對於藍斯這個年輕人,勞倫斯夫人很喜歡,但勞倫斯先生則還需要再觀察觀察他。
門開了,勞倫斯夫人特意換上了一條無領淡粉色連衣裙,戴着一串珍珠項鍊,看起來容光煥發,不知道是向來氣色就很好,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不過肯定沒有塗蠟。
「歡迎你,藍斯。」,她接過了藍斯手中的白蘭地,交給了丈夫,「謝謝你的禮物,你想的太周到了。」
勞倫斯先生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蘭地,又瞥了一眼女兒,知道這是女兒挑選的。
她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酒,不過也為藍斯的捨得悄悄點讚。
目前市面上常規的最好的干邑白蘭地,一瓶要二十多塊錢,即便是他,也不會把它當作口糧酒,只有在遇到好事情的時候會喝上兩杯。
「非常貴重的禮物,正好晚上我們可以嘗嘗。」,他把酒又交給了勞倫斯夫人,「把它打開。」
隨後勞倫斯先生作為這個家庭的男主人,邀請藍斯先去客廳坐一會。
「喝點什麼,紅茶,咖啡,還是果汁?」
「水。」
勞倫斯先生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你不緊張嗎?」
勞倫斯夫人和帕特里夏就在不遠處,她們都在偷聽兩個男人的對話,這顯然比她們整理餐桌有意思得多!
同時她們也很期待藍斯如何應對勞倫斯先生的第一輪攻擊,看似平平無奇,但暗藏殺機的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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