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過了一晚上,村里人出現了不小的變化。
昨天還和常人沒什麼區別,今天這些人的臉皮白了幾個度,像是許久沒曬過太陽,毫無血色,神情也僵硬了不少,脖子上隱約出現了黑青的屍斑。
古村長在和楚修寧熱絡寒暄,其他人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們。
他們的嘴角揚起,似乎在笑,像極了昨夜在顯示屏里的樣子。
乙小南等人站在楚修寧身後,目不斜視,一副專業醫生的做派態度。
為了顯得更專業,蘇峰還特地找別的醫生借了一件白大褂充門面。
就在這時,江霽對上一道詭異陰森的視線。
是古根苗。
江霽的眼皮微微跳了下,這傢伙昨天還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今天看她的眼神變得更猥瑣了,袖子裏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揣了些什麼,直勾勾的目光實在讓人不舒服。
今天的村子肯定比第一天要危險不少。
「我們先進去吧。」楚修寧實在累了。
「好好,這邊走,在我們村平時集會的地方,稍微佈置了下。」
古村長被大兒子攙扶着在前面帶路,其他人分散開,目送着他們一行人進村。
那一道道視線在身後變得死寂,沉悶,壓抑,森然。
村子中間有一塊露天的廣場壩子,周圍環繞一圈的台階,分散着種了幾棵槐樹。
江霽昨天閒逛時路過這裏,聽古根苗說他們村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是在這裏搭建社戲台子。
壩子裏擺着幾張桌子,還有長短不一的凳子。
沒有來村口迎接他們的村民,都在台階上等着了。
江霽也抬腳準備走過去,身後一具冰冷僵硬的身軀驟然貼近,草腥味混雜着腐臭沖入鼻腔。
什麼東西,她在心裏罵了一句,上半身朝前傾斜,躲開接觸,屈肘重重回擊。
「唔!」痛極的悶哼聲響起。
本就有點緊張的李薇三人條件反射回頭,那些村民也齊刷刷轉過臉。
它們的臉色紙一樣白,沒有任何表情,在陽光下異常詭異莫測。
楚修寧微斂笑意,面帶歉意:「抱歉,她又犯病了。」
古根苗捂着襠部,臉色痛苦扭曲,背弓成了煮熟的蝦子。
冷汗瞬間爬滿了他整張臉,偏偏行兇的人茫然放空,仿佛沒有上發條的玩偶。
他懷疑這兩人是故意的怎麼每次都病得這麼恰到好處?!
「好了,不要耽誤正事。」古村長語氣淡淡,含着警告。
乙小南幾人在眾目睽睽下走到桌邊,微微僵硬地坐下。
這些凳子都有些朽了,坐下時會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這次打着給鬼看病的名號,其實幾人都心知肚明,他們是為了獲取更多的線索。
這次義診,幾乎全村的人都在這裏了。
家裏沒孕婦的也在台階上坐着,饑渴放肆地看着壩子上的幾個人類。
那些身子笨重的孕婦和自家男人一塊兒,在幾張桌子前面排起了長龍。
乙小南掏出脈枕,紙筆,面前乾乾淨淨。
李薇從底下拿出血壓計、體溫表、聽診器等,擺得滿滿當當。
蘇峰坐在旁邊,想了想,摘下了眼鏡。
桌子前面只擺了一根短凳,古麻子一屁股坐下,「醫生,你今天必須給我好好瞧瞧,這婆娘到底是什麼病?我聽說女人結婚前私生活不檢點,婚後就容易生不出兒子。」絕口不提自己的問題。
乙小南看向一旁的女人,指了指面前的脈枕,「讓這位女士坐過來,我把把脈。」
古麻子才不情不願地讓出了位置。
蘇峰的第一位病人是村長家的大兒媳婦,穿的還是昨天那身灰濛濛的衣服,身上的圍裙都沒來得及脫下來,那樣子是在忙活的途中被人拉過來,看完病還得回去接着幹活。
她男人古大柱站在旁邊,目光透着一絲陰寒。
女人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拘謹又困難地坐下,雙手放在腿上,對着蘇峰小心翼翼道:「蘇醫生,我這胎到底成不成啊?」
蘇峰咬破舌頭,鮮血和疼痛讓他將嘴邊的驚呼咽下去。
趕緊垂下眼,掩掉眼底的駭然,摘下眼鏡後的他透過表皮看見了內里,在他的視線範圍里,旁邊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體內沒有一滴血液,也看不見任何內臟,身體都被挖空了,裝填滿了稻草。
不止是他,遠處正看着這邊的其他村民,體內也全都是稻草。
蘇峰忍不住想起以前有個酷刑,叫做「剝皮揎草」。
將剝下的人皮填入稻草,製成人皮稻草這得是恨到了極致啊!
旁邊的孕婦身體裏倒是沒有填充稻草,但也只剩下一張皮囊。
渾身上下的精氣源源不斷地通過那條乾枯皺巴的臍帶輸送到子宮裏,子宮和陰道也早在一次次的生育中爛透了,肚皮下蜷縮着一個快凝實的漆黑的女嬰,正酣然睡着,即將瓜熟蒂落。
這也太詭異了,太刺激了!
蘇峰掩飾住驚恐的神色,放在桌下的手還有些顫抖。
女人和男人還在盯着他,那張嘴吐出同樣冰冷的話。
「醫生,我到底是什麼問題?」
「這胎到底是男娃,還是女娃?」
「男娃?還是女娃!!!」
尖銳的女聲和粗沉的男聲,逐漸在他的耳畔重疊成一道。
這兩隻詭異是故意問出這話的。
它們在給他挖坑!!
醫生不可把話說滿,如果他回答是男嬰,到時候出生的卻是女孩,他會被這些詭異追魂索命!
如果回答是女嬰,看他面前這兩隻詭異的模樣,當場就會拿他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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