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霽直接問:「章導,不是去行政部門嗎?」
章魚嘿嘿一笑,「肩上的擔子太重,要記的事情太多,我剛才記岔了,應該是保衛科才對。」
是不是記岔,兩人心知肚明。
規則對員工嚴苛刻薄,對管理層似乎相對鬆弛,允許出現一點可以自圓其說的疏漏,或者類似「五彩斑斕的黑」這種經典甲方語錄。
「這邊是保衛科的方向,不要跟丟了。」章魚又提醒了一次,大跨步走,江霽趕緊跟上去。
——腦袋以下全是腿。
這句人類世界的溢美之詞放在這個物種身上毫不誇張,章魚的步子邁得很大,江霽已經邁開腿跑起來,還是跟得很吃力,累得直喘粗氣。
眼看對方越走越遠,江霽有點煩了。
乾脆擺爛不跟了,她站在原地,不顧左右是其他部門的辦公點,略微提高了音量:「章導,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你能拿下這個項目嗎?」
章魚剛伸出去的觸手突然收了回來,它的身體沒有動,腦袋平着轉過來,而後想到了什麼,眼珠子瞥見兩側辦公室貼着玻璃涌動不休的陰影,大步衝過來把江霽往陽台上一帶,那裏沒有人。
嘶啞的聲音壓得極低:「是因為你?」
江霽理所當然地點頭,「之前在外圈見過幾次,它聽完我們相識相知的故事,為我們之間真摯純粹的感情動容,才會寫出這樣的劇本你以為為什麼四個項目,就有一部剛好落在你的頭上?」
「你突然解決問題,肯定也是貴人相助吧?」
江霽在賭。
這個貴人要麼是韓雯雯,要麼就是給章魚提供劇本的胖老闆,韓雯雯不像這麼好心的人,她最近的重心應該都放在怪談降臨現實,對這個一次只牽扯十幾人的小項目不會那麼細緻上心。
「這麼上心的項目,拍攝的時候編劇應該也會來看上幾眼吧。」江霽說,「我之前和他打賭,說只要你看到了我,肯定會帶我離開紅眼大樓。
如果到時候他沒有看到我,你猜他還會不會覺得你是這檔友情向綜藝的不二人選?」
江霽笑了起來:「你也不想它知道我們的關係吧,你最好對我好一點,這樣我們倆都好。」
牆後的陰影剛靠過來就聽到了這句話,震驚得毛孔都張開了,它聽到了什麼?!驚天大瓜啊!
迫不及待地縮回去,和其他同事分享。
這一番話說的章魚臉色忽明忽暗。
措辭雖然聽起來有點怪,但好像又沒毛病。
江霽猜得沒錯,能在最後一天走完流程,確實是那位編劇對自己的劇本比較上心。
他在節目開機前的最後一日,給章魚打了個內部電話關心了下進度,明顯對籌備的進展不滿意。
在章魚戰戰兢兢擔心對方會把自己換掉的時候,誰知那位編劇乾脆聯繫了自己的一些人脈。
有人脈就是不一樣。
幾天都敲不定的蓋章十分鐘就搞定了。
章魚的心情全透過身上的圈環體現出來,江霽趕緊趁熱打鐵:「公司年會在即,你想獲得年會邀請進入電視塔,我的目的也是去電視塔。
我們所求不同,但目標一致。」
章魚看着那張白皙的臉,想起江霽的身體裏藏着一隻高階詭異,對方在青木高中里就曾現身過。
它上次猜測對方的目的是像黑衣校長和白衣校長那樣,將自己分離出來,結果江霽想也不想地捅死了詭異校長,令人捉摸不透她的意圖。
這次她想進入電視塔,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算了,反正也不關它的事。
看開了,章魚的藍環一下子平復了許多。
它沒有明確答覆江霽是否合作,但在之後的半段路程里,沒有再想方設法地甩掉她。
保衛室和行政部門都在這棟辦公樓。
不同的是,保衛科位於一樓的盡頭。
江霽跟隨章魚來到了保衛科室的門口。
這裏的工位沒有其他部門那麼井然有序,但增設了許多設備屏幕,播放着樓棟里的實時監控,這些保安也都穿着暗紅色的衣服。
裏面的保安至少一二十人。
還只是其中一棟辦公大樓。
保衛科大門正對着一幅畫,已經淡得看不清人像的眼睛,章魚對她說,「你在這裏等着。」
保衛科也有對應的規則,他雖然暫時放棄了對付江霽,但語氣還是粗魯憎恨不耐煩。
江霽專門挑了畫像下方站着。
等待期間,她的目光漫無目的地遊蕩,忽然注意到斜對面寫着【品牌推广部】的辦公室,一個工位靠門的紅衣職員眼白佈滿了腥紅血絲,眼袋耷垂到了嘴角,臉色看起來好些天沒有睡好覺了。
他舉起手邊的玻璃杯,一口喝光裏面已經有些凝固的血紅液體,面色舒緩了幾秒不到,脖子處延伸到臉部,飛快地生長出了無數黑紅的裂痕。
最後一頭栽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很快,兩個穿着紅色防護服的員工飛快地跑進辦公室,用簡易擔架將他抬了出去。
白布蓋在了身上,急促的抽搐也平復下來。
那名紅衣員工的皮膚上,不知道長出了什麼東西,將白布頂了起來,在底下靈活地遊走。
那個擔架往江霽這裏而來,路過她時,抬着擔架的紅色防護服們放緩了腳步。
江霽觀察得更仔細。
白布下旺盛遊走的東西,似乎是舌頭?
就在這時,垂在擔架旁的手猝不及防抓向她。
江霽反應更快,在出手的瞬間就往後跳開,她注意到那隻手的紋路變得特別粗糙奇怪,長出了類似貓舌頭上的倒刺,上面還有青白滑膩的污垢。
落空了?身穿防護服的那些特殊人員的眼裏也浮現出驚訝,沒想到江霽的反應這麼快。
那隻手只抓到了空氣,停滯了半秒,憤恨地在空中抓來抓去,江霽已經跑得遠遠的。
這時,章魚已經從保衛科里出來。
抬着擔架的紅色防護服們趕緊大步離開,那隻手也垂了下去,隨着走動的幅度來回晃蕩。
「那是什麼?」江霽問。
章魚本來不想回答,但被江霽像個複讀機似地追着問,不耐煩道:「那是不節制的蠢貨。放在茶水間的東西可以讓人忘記時間,麻痹身體的疲憊和痛覺,長時間超負荷工作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
回到辦公室里,殷竹越把文件交給章魚。
他和楊樹海去的才是行政部門,聽他說,他剛才在行政辦公室里遇見了丁折蘭。
丁折蘭想對他動手,故意說打印機里的紙張沒有了,讓他拿旁邊的鑰匙去庫存室取一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