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塊涼糕被寶珠送進嘴裏,她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涼糕是金桔一早給李妍那個病嬌做的,是李妍最喜歡吃的,此時這些涼糕被她吃進肚裏。
涼糕是她的,李妍那些漂亮的衣裙、首飾。
還有蔡神醫留給她的嫁妝,甚至這整個藥香堂。
李妍所有的一切在今日過後都將屬於她。
寶珠心花怒放,天知道她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
這一日總算給她等到了。
她如何不開心,如何不激動。
今日李妍是不可能再活着回來了,她腦海里只要一想到金桔抱着李妍的屍身,痛哭流涕的回來,就無法抑制的笑出聲來。
該如何收拾金桔這個小蹄子呢?
要不是這小蹄子寸步不離地守着李妍,從中攪和,李妍早就死透了。
哪裏有命活到現在,更別說出去蹦噠、興風作浪了。
好在李妍這個傻子,居然自動去祈雨,如今連河神都搶着要幫她。
老天作美,能怪誰?
怪李妍自己咯。
躺椅搖啊搖的,寶珠愜意的閉上眼。
迷迷糊糊的,她好似睡着了,還做了個美夢,夢裏金桔抱着李妍的屍身回來了,小蹄子哭哭蹄蹄地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苦苦哀求她。
她一腳踹開小蹄子,拿着李妍所有的家當和那翩翩如意郎遠走高飛。
在夢裏的寶珠一直是笑着的。
直到被突如其來的雷電聲驚醒,她睜開眼時眼前一陣天昏地暗。
明明前一刻亮得刺目的偏廳,下一刻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當中。
狂風夾雜着暴雨,拍打着窗欞,如同錘子敲打在寶珠心頭,敲得寶珠心驚肉跳,魂飛魄散。
這一刻,寶珠的臉猙獰的可怕。
下雨了!
居然下雨了。
不可能,怎麼可能?
老天怎麼可能下雨,怎麼會和她開如此大的玩笑!
李妍哪懂祈雨,她就是一個瘋子,一個神棍。
她哪來的本事?
不。
她定是在做夢。
這不可能。
寶珠閉上眼睛狠狠擰了下大腿,腿上傳來的刺痛,讓她明白這不是夢境。
再睜開眼時風更大了,雨也更大了。
她走到窗口,狂風像是呼嘯的惡鬼向它撲來,雨滴暴打在她臉上,這生生的抽痛感無不在提醒着她這就是現實。
這不是夢。
真的下雨了。
寶珠手忙腳亂地關上窗欞,仿佛只要把風雨隔斷在屋外,這一切就不可能成真了。
砰的一聲一隻花瓶掉在了地上,她的美夢如這地上的花瓶被砸得七零八碎。
李妍真的祈來了大雨。
老天為何不開眼。
為何要偏幫着李妍。
窗戶關上了。
可寶珠的眼沒瞎,耳朵更沒聾。
這時候,她的五感比平時更為清晰。
屋外的風聲雨聲啪啪啪地敲擊着她的心臟,一顆心瘋狂跳着,控制不住地要蹦出來。
寶珠快瘋了。
失神間,腳下猛的一個踉蹌,她踩了個空,把腳弄拐了。
此時,她也顧不得疼痛的腳裸,磕磕碰碰地爬起來。
不行,她得補救。
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一定會想到法子挽救如今的局面的。
半刻鐘後,寶珠非但將自己上上下下又打理了一遍,屋子也重新整理了一番。
確認一切並無不妥之後,寶珠打了油傘等在了藥店門口。
藥香堂在鳳臨街口,離縣衙只隔着幾十步遠,一般宵小不敢上門。
蔡神醫作為一介女流,帶着女兒和兩個小丫頭多有不便。
當初看中這處房產地段優越,這才置辦了這份產業。
租金相對別的店鋪是貴了點,不過對醫術精湛、聲名遠播的蔡神醫來說錢不是個事。
除了地段好,藥香堂的格局也沒得說。
外間是藥鋪。
內里就是一個小四合院,既方便做生意又可以住人。
對蔡神醫來說,這樣的房子最合適她帶着李妍,還有兩個丫鬟一起居住。
蔡神醫還請了一個坐堂的老掌柜,醫術也算不錯,蔡神醫出診或者出門採集草藥,都是老掌柜看診開方,若有疑難雜症,老掌柜當時無法處理的,自有蔡神醫回來後解決。
金桔和寶珠兩個丫鬟是蔡神醫在李妍小時候,從人牙子手裏買來,專門伺候她的。
蔡神醫自己喜靜,不用外人伺候。
對這兩個小丫鬟,蔡神醫也是花了心思培養的。
除了專門請人教會她們讀書識字外,空閒時還會親自將她們分辨各類藥材。
同一個師父,兩個丫頭學的是一個天,一個地。
金桔刻苦且聰慧,學什麼一學就會。
寶珠就不行了,除了能分辨最普通的幾味藥材外,別的就不會了。
各人天賦有異,蔡神醫也不強求。
金桔與醫道這方面極有天分,蔡神醫也樂意指點她幾分。
積年累月下來小丫頭也得了蔡神醫幾分真傳了。
平時藥鋪生意忙不過來時,金桔就幫着老掌柜的抓抓藥,寫個方子,打打下手。
李妍自小對學醫興趣不大,只喜歡蒔花弄草,倒是浪費了蔡神醫一身的好醫術。
蔡神醫出事後,難民洗劫了藥香堂,老掌柜被嚇到,告病回家了。
如今的藥香堂就是個空殼子,要掌柜掌柜沒有,要大夫沒大夫。
就連藥香堂的藥,也被李妍散財童子般散的差不多了。
在寶珠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李妍她們回來了。
寶珠站在風雨里,眼睛裏含了淚水,一邊抹淚一邊泣泣哀哀奔了過去。
「小姐,我等了你好久,你可總算回來了。」
「他們都說小姐裝神弄鬼,祈雨騙人呢?可擔心死我了。」
「總算老天開眼,降下大雨,不枉我日日在菩薩面前為小姐祈福。」
寶珠一臉擔心的表情,李妍看着她眸光一閃,收了油傘,隨口說道,「這麼大的風雨,怎麼不好好待在屋子裏,還跑出來了?」
「寶珠時刻擔心着小姐,見不到小姐平安歸來,寶珠怎麼放心得了。與其守在屋裏左右忐忑,還不如在藥鋪門口等着,也能早些見着小姐。」
寶珠謊話張口就來,李妍默不作聲。
寶珠接過她手中的油傘,將人迎進去。
又笑了笑道,「雖說等待的時間久了些,又淋了些雨,但這樣奴婢反而覺得安心些。」
寶珠就是這樣,說的每一句話都要體現自己對小姐的良苦用心,深怕小姐看不出來。
金桔心中冷哼一聲,一臉悠然看着她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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