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一臉八卦,湊上前看了看車斗里的東西,「喲~你家這送生禮送的真客氣!你們不是來送生的麼,咋又把東西拿出來了呢?」
周懷安淡聲道:「我姐生了個妹子,我們接我姐回家,給何家謄位置找能生兒子的。」
他說罷就往院子裏走,留下幾人在那交頭接耳。
周母拿了兩床被單出來,把周玉梅的衣物和孩子的衣物全都從箱櫃裏拿出來,放裏面打好包,「你拿出去,再回來拿!」
「哦!」周父扛起包裹就出去了。
周母把給周玉梅陪嫁的被子全都抱出來,給周父拿去墊在拖拉機車斗里,剩下的一床將她裹起來,沖門口喊了一聲,「老么進來,背伱姐出去。」
周懷安大步進屋,笑盈盈的看着周玉梅,「姐,我接你回家!」
「嗯!」周玉梅也露出了笑臉。
周母把風雪帽給她戴好,「走吧,我抱么么!」
「走咯回家嘍!」周懷安背着裹得嚴嚴實實的周玉梅,周父在後面扶着她,三人出門朝停在院門口的拖拉機走去。
「」何建軍看着頭也不回的周玉梅張了張嘴,又沮喪的垂頭,喃喃自語,「兩三月咋都恢復了,你咋就不替我家想想,何家要是沒兒子就絕後了啊!」
周母抱着用包被裹的嚴嚴實實,還有一件小衣裳蓋着臉蛋的孩子走了出來,頭也不回的出門,把孩子遞給了拖拉機上的周父。
他熟練的抱着孩子,一臉慈愛的說:「小么么,跟家公家婆還有舅舅回家!」
「呸~」周母回頭沖何家啐了一口,爬上拖拉機,「老么走,我們接你姐回家。」
隔壁鄰居聞聲走到門口驚訝的看着他們,「真要走啊?」
「不走不行啊!」周母抹了把淚,「何家嫌棄我家玉梅生的是女兒,這邊才生」
有心軟的跟着流淚,「人心都是肉長的,咋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就是,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剛死裏逃生就遇到這樣的事,可憐啊!」
何家隔壁婆子撇了撇嘴,扭頭嫌惡的看了何母一眼,「這有啥稀奇的,往年他家溺死的丫頭也不曉得有幾個!」
另一人也探頭看了看,「現在是新社會,何婆子不敢溺死小奶娃,換成以前,你們娘家人來慢點,恐怕今天這個」
「你以為她不敢啊?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下得去手,孫女更不用說了。」
何婆子看着門外探頭探腦的隔壁鄰居,氣得兩眼發黑,衝到院門口破口大罵。
「連個蛋都下不出來的東西,還以為自己有多金貴!老娘告訴你,出去了就別想再進這個門,你不生有的是人生!」
周母拍拍氣得發抖的周玉梅,「跟牲口沒啥好氣的!氣壞自己不划算!」
周懷安氣得跳下拖拉機,就衝進了何家,上前一把薅住抱頭坐在那的何建軍,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老子上次就想打你這不要逼臉的東西」話音未落又是一拳
何建軍忍痛反擊,哪是打架打出經驗的周懷安的對手,幾拳下去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建軍~」何家老倆口沖了上去,「放開建軍,快來人啊,二流子打人了」
外面的圍觀的人一個都沒動,有的還說打得好,這種人就該打!
跟着跑進院子的周父一掌推開何父,「想干架是吧,老子回去把周家人全部拉過來,要干就干場大的!」
何父看着往日溫吞的周父一臉兇相,嚇得不敢往前半步,「你們欺人太甚」
何母哭嚎着罵了起來,「山棒子、土匪」
「連老婆孩子都不顧的東西,打你都髒老子的手!」周懷安用力將何建軍朝何家老倆口推了出去,一家三口倒成一團。
「老漢兒我們走!」
「走!」周父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這樣干比以前忍得心窩子疼痛快多了。
父子家從何家出來,周懷安坐上駕駛台,駕駛着拖拉機離開了何家。
周玉梅摟着孩子躺在墊得比床還軟和的車斗里,看着擔心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媽、老漢兒你們別擔心,我不氣,我帶着么么過!」
周母現在就擔心她回去後被村里那些多嘴婆說三道四,自己躲着生氣,「回去你只管好好坐月子,萬事有我們。」
「嗯!」周玉梅也曉得自己回去會被人指指點點,但比起村里那些在婆家受欺負,卻只能在婆家忍氣吞聲的姐妹,她已經很幸運了。
父母兄弟都不嫌棄自己,護着自己,那些人要說就讓他們說去。
拖拉機開上山路後,周懷安擔心開太快太顛簸,放慢速度慢慢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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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慧芳幾個都聚在了楊春燕家,焦急的等着他回去報訊,妯娌幾個把準備好的小孩衣服,還有雞、雞蛋送去給周玉梅補補。
周家康從外面跑了進來,「拖拉機回來了,么爸回來了。」
楊春燕几人都走了出去,見拖拉機在去老宅的路口停下,「家康快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哦!」周家康撒腿就跑。
楊春燕几人關上院門走到小樹林,周家康就喘着粗氣跑了回來,「我奶把小嬢接回來了,還有個小奶娃,我去看看去。」
四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跑出去老遠。
楊春燕對幾人說道:「媽來喊懷安去鎮上的時候,我跟媽說」
趙慧芳沉着臉,「家康說玉梅和孩子都接回來了,肯定是何家糟踐玉梅。」
張秀香破口大罵,「狗日的何家,早晚要遭報應。」
說話間妯娌幾個就到了拖拉機前,見裏面墊着被褥,早上送去的東西又拉回來了。
楊春燕拉開車板,「二嫂,你上去把被褥疊好,我們送回去給玉梅鋪床。」
「要得!」張秀香和趙慧芳爬上去,快速將被褥疊好遞給她和李秋月,剩下的就放蘿篼上面系好挑着往回走。
在半路遇到回來拿東西的周母,「媽,玉梅回來啦?」
周母點了點頭,「有話回家說,我回去殺只雞燉給玉梅吃。」
「要得!」
一行人回到老宅,見老爺子沉着臉坐在階檐上「吧砸吧砸」的不停抽葉子煙。
周母把雞從籠子裏拎了一隻出來,「我去給玉梅煮碗荷包蛋,慧芳把雞提去關後院籬笆圈裏。」
「要得!」趙慧芳放下蘿篼,提起雞籠往後院走去。
楊春燕覺得周母可能是氣狠了,說話都有點顛三倒四。
她和李秋月抱着被子和棉絮抱去了他們以前住的那屋,見床板已經搭好了,周父和周懷安在鋪草墊子。
楊春燕將棉絮放床上,「老漢兒,我們來。」
「要得!」周父看了看兒媳,「玉梅和孩子我們都接回來了。」
楊春燕點了點頭,「我們曉得!我們沒意見!」
李秋月也連連點頭,「老漢兒我們真的沒意見!」
「好,你們都是好的!」周父欣慰的說罷,走了出去。
李秋月這才問周懷安,「老么到底咋回事啊?」
「我們到何家,我姐已經生了」周懷安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李秋月破口大罵,「天殺的老虔婆,活該斷子絕孫」
張秀香氣呼呼的說:「早曉得我們都跟去,把老雞婆好好收拾一頓。」
楊春燕和張秀香把床鋪好,「懷安去把玉梅背過來,我們去看看小外甥女兒。」
幾人去了正房,見羅海麗在屋裏陪着周玉梅,表姐妹眼圈都紅紅的,看到幾人進來都露出了笑臉。
周玉梅見幾個嫂子和弟妹還和以前一樣,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她就怕回家惹得家裏不安生,讓外人看笑話。
妯娌幾個說了會兒話,周懷安把她背過去安置好,張秀香把孩子抱過去放在她旁邊睡下。
周母端着一碗荷包蛋走了進來,「你看你嫂子和弟妹對你多好,高高興興的過,把自己和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才對的起她們。」
周玉梅窩心的說:「我曉得的!」
張秀香看着孩子,「娃吃過奶沒?」
周玉梅搖頭,「還沒來!」
楊春燕想了一下,「絲瓜瓤子煮水喝下奶,還有鯽魚吃了也好,我這就喊懷安回去拿漁網去捕魚。」
周母點了點頭,「絲瓜瓤子家裏就有,我這就去拿了煮水給玉梅喝!」
婆媳倆去了灶房,周母拿了一把絲瓜瓤子出來,「一個夠了麼?」
楊春燕接過一個,「應該夠了,這東西多喝兩頓也沒啥副作用!」
絲瓜瓤子不止是鄉下人刷鍋、搓澡的神器,而且還是一味很好的中藥。
絲瓜絡中藥名,其味甘性平,歸肺經、肝經以及胃經,具有活血通絡、下乳、美容養顏、祛風止痛、調節血脂等功效與作用。
周母倒了些溫水洗了洗,「春燕,多虧走的時候你提醒了我,不然我還下不了決心帶你姐回來。」
她說着嘆了口氣,「要是何建軍能站出來替你姐說句話,我都下不了決心。那狗雜種,從頭到尾就沒吭過一聲,我看上次懷安說他有外心八成是真的!」
楊春燕想起周玉梅上輩子遭受的那些搓磨,「主要的是,何建軍不跟她一條心不說,連維護她們一下都不願意。我們要是不伸手,玉梅姐只有在他家慢慢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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