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伴隨着蒙蒙的煙雨,給整個天地都染上了淒迷之色。
而在這斜風細雨中,閃過的一道道皎白劍光,更是在這淒迷煙雨之上,再添了一分哀愁意境。
「好,好。」
劍光落下,周遭瞬間響起道道讚嘆聲。
「好俊的劍法,柳少俠不愧是巴山劍派傳人。」
「這就是巴山的迴風舞柳嗎?果然名不虛傳。」
一道道高喝,不斷響起。
明教,光明頂。
這隱藏在七巔十三崖之後的明教總壇,終於是徹底淪為戰場。
當日,在光明頂下,各派掌門經過商討之後,其實是分成了兩個陣營。
一方主張暫緩進攻。
畢竟高長生和齊煉華的約戰,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
萬一遭遇,必然會帶來未知的後果。
而且武當殷梨亭還說出了一個消息,崑崙魔教的老教主,獨孤殘,並未死去。
那可是一個魔威遠超明教陽頂天的人物。
而且單論實力,崑崙魔宮也要遠超明教。
若不是當年大旗門的鐵中棠出手,擊敗獨孤殘,導致崑崙魔宮蟄伏。
後來的陽頂天都未必有崛起的機會。
雖然還沒有確切消息,崑崙魔宮有出手的跡象。
但僅僅一個獨孤殘未死的消息,就足以讓所有人震驚了。
那可是和大俠鐵中棠爭鋒的人物。
甚至當場,就有很多人在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當然了,在這種各派匯聚的場合,就算有人真的想撤退,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但他們也迅速提出了一個建議。
各派就地駐紮,暫緩攻擊,等待消息探明之後再說。
另外也可以避開兩位大宗師的決戰,等兩人戰後,再攻上光明頂。
當然了,這番建議第一時間便被另一批人駁斥。
像峨眉派的滅絕師太,少林派的圓真,都是旗幟鮮明的提出了反對。
他們認為,與其等待,不如立刻展開攻擊。
趕在兩位大宗師還沒到達,崑崙魔宮沒用動靜的時候,提前攻上光明頂,以雷霆之勢,先解決明教。
而最後經過爭論,毫無疑問是速攻派佔據了上風。
畢竟持這一觀點的,大多都是大派,在此次聯軍中的話語權都比較重。
這也是此時大戰發生的原因。
以滅絕為首的幾個掌門,確定了開戰的決定。
其他一些小派也只能附和。
而經過了一場場血戰之後。
在少林圓真的指引下,各派終究還是闖過了這處天險。
到達了明教的核心地帶。
之後,就是雙方高手的決戰了。
也就是現在眼前的畫面。
此時代表正道出手的,正是巴山劍派的柳乘風。
而巴山劍派,也是之前一直支持滅絕師太速攻的門派之一。
說起巴山劍派,也是一個極具傳奇色彩的門派。
當年顧道人,觀雨悟劍,於巴山煙雨中靜坐一月之久,而後便有了那驚艷江湖的迴風舞柳劍。
而在當年,巴山劍派在江湖中的聲勢也是越來越盛。
不過終究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隨着顧道人消失退隱,這一頂級大派,也是慢慢的陷入了衰落。
巴山劍派中一直有兩方勢力,兩個姓氏。
其一便是顧家,毫無疑問是源於當初的顧家,而另一個便是柳姓,是源自顧道人最傑出的柳姓弟子。
最初之時,顧柳兩家一直通力合作,一主外一主內,巴山劍派也一直相當興旺。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兩家也發生了種種矛盾,也直接導致了巴山劍派的衰落。
這也是柳乘風這般支持滅絕師太,並且第一個站出來出手的原因。
他是想要借這場正魔大戰,重振巴山派的威名。
而此時和柳乘風對戰的,正是五散人中的周顛。
不過面對着密不透風,如細柳斜風一般的回鳳舞柳劍,此時周顛的形勢明顯不是很好。
「好,不愧巴山劍派傳人。」
滅絕師太也是高聲大讚。
迴風舞柳劍在江湖中的名頭非常大,算是流傳最廣的一門頂級劍法。
不過真正能領悟這門劍法意境,重現當年顧道人風采的可以說是一個都沒有。
而眼前的柳乘風劍光展開之後,已經是隱隱帶動了天空中的風雨。
足以看出,他已經得了其中三味,以他的年紀論,算是非常不錯了。
當然了,讓滅絕最高興的,還是此時的佔據。
周顛雖然不是明教的最強者,但身為五散人之一,在明教的地位並不算低。
而現在卻敗給了正道的年輕弟子。
這絕對會大漲他們的聲勢。
「好劍,好劍,迴風舞柳劍,不愧是顧道人的絕學,當真是一門絕世劍法。」
就在光明頂上激戰正酣的時候,遠處的虛空中,兩道人影正憑空而立,淡漠的注視着此處。
其中雙眼發亮,不斷感慨的正是鳩摩智。
「確是好劍,不過此劍易學難精,巴山派這麼多年,終究只有一個顧道人。」
高長生輕笑道。
這迴風舞柳劍,劍招雖然精妙優美,讓人賞心悅目,但最強的還是其中的意境。
若體會不到劍意,體會不到當初顧道人的心境,其永遠也達不到高深境界的。
對於高長生的話,鳩摩智似乎並未聽到,他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柳乘風的劍法,那感覺,就差直接撲上去搶了。
直到柳乘風最後一劍,直接擊破周顛的防禦,徹底贏得這場比試後,鳩摩智才是慢慢轉過眸光。
「阿彌陀佛,這些正道大派可真是膽子大,高將軍和刀甲的決戰地點還沒定,他們竟然就敢開戰?」
「難道真的不怕打到中途,雙刀落下?」
鳩摩智搖了搖頭,身為大宗師的他,比誰都大宗師全力施展下,會造成多大的破壞力。
如果兩人真的在此處決戰,下方那一大群人,估計最多也就只有幾個人能夠逃脫。
也不知道下方領頭的人是怎麼想的,如果是他鳩摩智指揮,必定會選擇避開兩人的決戰。
「呵呵。」
聽到此話,高長生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輕笑。
「他們的選擇是對的。」
「因為此戰,他們是怎麼也避不開的。」
「什麼?」
鳩摩智明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此戰背後有人設計?」
鳩摩智驚呼道。
「當然。」高長生笑着點頭。
「大明從北到南,地方何其之多,齊煉華卻偏偏選了一個崑崙,還是在這個各派剛決定圍攻光明頂的時候。」
高長生並不是傻子,這麼明顯之事,他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若是旁人,不知道齊煉華的身份,或許還不會有什麼懷疑。
但他可是非常清楚,齊煉華可是北涼吳素之父。
對方突然出手,很明顯是徐驍的意思。
既然是北涼的手筆,那麼必然不會是一場簡簡單單的對戰。
再結合原著的一些情況。
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或許北涼已經在暗中和蒙元搭上線了。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其這些正道大派,還是明教?」
鳩摩智震驚開口詢問。
「看下去吧,想來不用多久,他們就該現身了。」
高長生輕輕一笑。
北涼的目的應該是他的命,而蒙元如果參與,必然是衝着明教去的。
畢竟那明教那被大明擋在關外的五行旗,一直都在和蒙元作對。
「阿彌陀佛。」
鳩摩智念了一句佛號,迅速的按下了心思,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場中。
「嗡」
也就是這個時候。
一道震穿天地的刀鳴,轟然傳出。
光明頂上的所有人,都是不自覺的身體一震,僵硬的轉過頭顱。
而後他們便看到。
在那遙遠的天際盡頭,一個白髮老者,正朝着此處一步步緩緩走來。
「轟。」
就在光明頂上,齊煉華突然現身的時候。
另一處地方。
和東崑崙緊緊靠在一起的西崑侖深處。
一道可怕的轟鳴聲,也是突然炸響。
「轟,轟,轟。」
山脈深處,一道道可怕至極的爆炸,不斷傳出。
天穹撕裂,血色瀰漫,就好像是末日降臨一般。
但這般可怕的異象,卻是只局限在其中的兩座山峰中間,就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的控制在了此處。
「獨孤殘,世人都說你死於鐵中棠之手。」
「卻沒人知道,你根本沒死,而是一直躲在老巢之中,甚至早就恢復了巔峰狀態。」
大笑之聲緩緩傳出。
「不過,獨孤殘你既然已經恢復,竟然還甘心一直躲在這裏。」
「莫非時間真的消磨了伱的鬥志?還是你已經被那鐵中棠打怕了?」
「哼!」
話音一落,一道冷哼應聲而響,如雷霆般墜落,將遠處的一座山峰震塌。
「本座如何?輪不到你來廢話。」
「說出你的來意吧。」
「雖然同屬魔道,但我崑崙魔宮和你魔師宮向來沒什麼瓜葛。」獨孤殘冷漠開口。
而站在獨孤殘對面的,正是之前曾在京城和高長生偶遇過的魔師龐斑。
「哈哈,獨孤教主何必拒人於千里。」
「我魔師宮和崑崙魔教雖無交情,但就像閣下說的,你我畢竟同屬魔教。」
「合作之事,自然要先有一,才能有二。」
面對龐斑的笑聲,獨孤殘完全不為所動。
「有話直說,本座可沒有時間在這裏陪你閒聊。」
「好。」
龐斑臉色一肅。
「寶玉無敵,寶玉不敗,西方之玉,永存天地。」
不輕不重的十六個字,從龐斑口中吐出。
而對面的獨孤殘卻是陡然間眯起了雙眼。
「你什麼意思?」
冷漠的聲音中,已經是帶上了殺氣。
「哈哈,獨孤教主當初確實是魔威蓋世,但被鐵中棠重傷後,養傷數十年,終究還是錯過了很多事情。」
「江湖中人都以為是你獨孤殘死去,崑崙魔教才遲遲沒有東進。」
「但本座卻知道,其你崑崙魔教遇到了大敵。」
「那西域的玉羅剎如今可是魔威赫赫,甚至早就打出了西方魔教的旗號。」
「這些年,他們和崑崙魔教的衝突可不少,想來獨孤教主和那位玉羅剎,也早就碰過面了吧?」
龐斑輕笑道。
「這是我教之事,用不着你龐斑操心。」
獨孤殘冷喝道,但從他鐵青的臉色,也可以看出龐斑說的話都是真的。
「哈哈,獨孤教主息怒,本座此次是帶着誠意而來的。」
獨孤殘沒有開口,而是示意龐斑繼續說。
「我魔師宮願和崑崙魔教聯手,共同對付西方魔教,本座也願意和獨孤教主聯手,斬殺玉羅剎。」
「呵呵,堂堂龐斑,竟然願意和他人聯手?」獨孤殘不置可否的哼道。
「本座不畏戰,但也不會那般迂腐,一味的去追求公平決戰,只要結果讓本座滿意,我並不在乎其他手段。」
「不知獨孤教主意下如何?」龐斑笑着看向獨孤殘。
「哼,大可不必。」
「玉羅剎和西方魔教,本座會自己解決,用不着他人插手。」
獨孤殘的聲音非常果斷,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你魔師宮想兵進大明武林,那就自己去想辦法吧,本座的魔宮,不會給任何人當跳板。」
「獨孤教主這又是何必呢?這無論從哪方看,都是合則兩利的事情。」龐斑笑道。
「哼,本座信不過你。」獨孤殘果斷搖頭。
「還有,龐斑你莫非是把本座當傻子不成,為了這麼一個虛無縹緲的合作,你堂堂魔師,會不惜萬里奔赴崑崙?」
「若再不說目的,本座就不奉陪了。」
「哈哈哈,確實是龐斑不夠磊落了。」
龐斑仰天大笑。
「本座此次,不過靜極生動,剛好來到崑崙,當然要拜訪一下獨孤教主。」
此話一出,獨孤殘雙眼陡的眯了起來。
身上的氣息也開始慢慢升騰。
「你的目的是本座?你是在阻止我做什麼事情?」
「明教?」
輕哼了一句後,獨孤殘猛的反應過來。
「你是不想讓本座去插手明教之事,這麼說此次明教風波,其你們蒙元在背後謀劃?」
「果然,瞞不過獨孤教主。」龐斑笑道。
「說謀劃也算不上,明教和中原武林早有積怨,我們只是稍稍推了一把。」
「此事也不是本座做主。」
「不過既然局面已成,本座也只能小小的幫上一把。」
「獨孤教主猜的對,本座此次的目的,就是勸教主不要參與此事。」
「再說崑崙魔教和明教,也素無瓜葛,想來獨孤教主也不會真的在乎明教的生死。」
「只要獨孤教主作壁上觀,之前說過的話,全都算數,魔師宮願和教主聯合,共同對付玉羅剎。」
「呵呵呵,哈哈哈。」
獨孤殘先是輕笑,而後快速的變成了大笑。
隨着笑聲發出,周遭的天穹都在劇烈顫動。
腳下的山峰更是如此,那抖動的程度,就好像要整個崩塌一般。
「不錯,明教是死是活,本座並不在乎。」
「除了當初的陽頂天,那明教剩餘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廢物。」
「本座原先確實想要插上一手,但出發點只是看不慣那些正道,竟敢這麼堂而皇之的踏上崑崙。」
說完,獨孤殘幽幽轉頭,一雙完全漆黑的眼睛,就這麼注視着龐斑。
「本座當然可以不去,明教覆滅,這崑崙反而更加清淨。」
「玉羅剎的西方魔教,也確實讓本座頭疼。」
「就像你說的,你的提議,卻是百利無一害。」
「但是」
龐斑同樣眯起了眼睛。
從對方的第一句話,他就知道,後面必然有轉折。
畢竟這可是當年橫壓一個時代的獨孤殘,他的心思,沒有人能摸得透。
固然,獨孤殘的喝聲響了起來。
「你把本座當成了什麼?」
「本座是獨孤殘,崑崙魔教之主。」
「你龐斑孤身一人,就想威逼本座作出選擇?」
「可笑!」
隨着最後兩個字落下,恐怖的罡氣已經是席捲而出。
天穹倒轉,山峰崩碎。
龐斑也是臉色一變。
「獨孤兄,本座並無此意,這次前來,只是拜訪,也無任何惡意。」
「哈哈哈。」
「是否威逼,有無惡意,本座說了不算,你龐斑說了也不算。」
「本座縱橫江湖近百年,何曾像任何人低過頭。」
伴隨着聲音滾滾而來的是磅礴到讓人窒息的強大真氣。
很明顯獨孤殘已經準備要動手了。
「獨孤兄,這又是何必呢?」
龐斑輕輕搖了搖頭,他並不畏懼戰鬥,臉上也無任何恐懼之色。
但最後關頭,還是再次開口,想要看看勸對方罷手。
「不必廢話了。」
「本座可以不去明教,也可以和你魔師宮合作。」
「甚至可以直接出兵,反過來助你們對付明教。」
「一切的一切,都在本座一念之間。」
「但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
說到這裏時,獨孤殘身上的氣勢,已經是來到了巔峰。
「出拳,打贏我。」
「你龐斑若想從崑崙帶走滿意的結果,只有一個選擇,打贏本座。」
「只要勝過本座,任何事情,本座都答應。」
「來,出拳。」
伴隨着一聲爆喝。
恐怖的真氣席捲而出。
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片天穹直接墜落,朝着龐斑鎮壓而來。
看到這裏,龐斑也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更改。
輕輕搖頭,發出了一聲嘆息。
而下一秒,龐斑身上的氣質陡然變化,好像一尊盤坐在九天之上的魔頭,突然在此刻睜開了眼睛。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