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表示知道宇智波鼬的真相。
佐助頓時雙目充血,惡狠狠地盯着宇智波帶土。
「宇智波鼬,中了『火之意志』的毒害,被木葉隱忍村洗了腦。在村子和族人之間,選擇了前者。」
佐助沒有說話,示意帶土說下去。
「自二代火影以來,村子的高層,就一直對宇智波一族心存偏見。
「三代火影統治集團,作為二代火影的徒弟,更是延續並發揚了這種思想。其中,以志村團藏最為突出。」
這些事情,倒是都曾聽蛤蟆師父簡單說過。
「九尾之亂後,志村團藏進一步在村中排擠宇智波一族。
「提出重新規劃各族領地,以離訓練場近為藉口,將宇智波一族放逐到偏遠地區,趁機孤立宇智波一族,並遏制其發展。」
佐助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長大的地方。
原來,自己一族之所以在那個偏僻的位置,背後竟有着這樣的一段往事。
聽到這裏,佐助不由得雙拳緊握。
「除了住宅地方的不公對待之外。
「村內的村民們,在生活的各個方面,也都暗自排擠着宇智波一族。
「買東西,給最差的;
「門口被堆上垃圾;
「排隊到宇智波一族時,總是對方正好下班的時間。
「無法忍受的宇智波族人們,紛紛向族長宇智波富岳,也就是你們的父親請命,希望,可以帶領族人們反抗這樣的生活。
「但是,即便如此,宇智波富岳依然不願意與木葉方面大動干戈,沉思數日之後,最終選擇了『無血革命』。
「作為宇智波一族的天才長子,宇智波鼬被委以了重任。
「富岳下令,在暗部任職的鼬成為宇智波的臥底。
「當計劃進行時,宇智波鼬會與宇智波眾人裏應外合,憑藉寫輪眼高強的幻術,一舉控制木葉高層,從而打破困境,掌控局勢。」
這樣,不是很好嗎?
既不會死人,也改善了自己一族的處境。
佐助心中暗想。
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佐助沒有說話,依然選擇了靜靜地聽下去。
「然而,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同時,也是宇智波鼬視為兄長的好友,宇智波止水,在得知一切後,選擇了另外的一條路。
「在與三代火影等高層溝通之後,止水計劃,用自己的萬花筒瞳術,也就是被譽為最強幻術的別天神,施加於族長富岳身上。
「希望憑藉這一幻術,令宇智波富岳打消政變的念頭。這樣,也就能使得宇智波一族可以避免與木葉的衝突。」
「但是,這樣依然不能改變族人們被村民排擠的事實啊!」
宇智波佐助忍不住出言問道。
「他為什麼不用別天神直接施加給三代火影呢?」
宇智波帶土搖了搖頭,說道:
「這,便無從得知了。或許,這是因為他是二代目的部下,宇智波鏡的後代的緣故吧。
「火之意志這個東西,就像病毒一樣。沾染上的人,都很難以正常的道理去揣度他們。」
這些年來,由於心中一直被復仇所填滿,無暇顧及其他。
宇智波佐助對於「火之意志」這種東西,本就接受不多。
但不管怎麼說,佐助畢竟從小就是泡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的。
課堂上說,畢業時說,成為忍者時說,中忍考試時也說。
因此,第一次聽到有人直接將火之意志比喻為「病毒」,這樣離經叛道的說法。
饒是沒怎麼相信火之意志的佐助,心中也是忍不住地嚇了一跳。
「而宇智波鼬,也是同樣被這東西所洗腦的。」
帶土乘勝追擊,繼續強化着這一認識。
「那後來呢?」
佐助追問道。
「後來,一定要將宇智波一族徹底根除的志村團藏,得知了宇智波止水的計劃。
「於是,他偷襲了止水,一把奪過了止水的眼睛。
「體會到最深黑暗的宇智波止水,對這個現實世界失望不已。
「隨後,在與自己最信任的宇智波鼬對話之後,止水在鼬的面前選擇了自殺,告別了這個充滿血與陰謀的世界。而這,也幫宇智波鼬開啟了我們一族當中,至高的萬花筒寫輪眼。」
佐助沒有說話,但整顆心通通跳着。
眼前,似乎看到了宇智波鼬那絕望的樣子。
「經此變故,宇智波鼬終於下定決心,成為了宇智波家族和木葉高層之間的雙面間諜。
「在火之意志的荼毒下,他最後選擇了站在木葉的一方。」
「宇智波鼬與團藏暗中達成了協議,答應幫助團藏除掉除你之外的所有宇智波族人,其中,也包括了你們的父母。
「但是,宇智波鼬唯獨不想讓伱,也就是他最愛的弟弟,受到一點傷害。
「他所做這一切的目的,都只是為了保護你。
「做完這一切後,宇智波鼬要求團藏保護自己的弟弟安全地成長,封鎖事情的真相。
「希望你可以依然沐於在火之意志的荼毒之下逐漸成長,將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他自己一人身上。」
說完這一切後,宇智波帶土靜靜地看着對方。
一旁的阿飛白絕也不敢說話,不斷地東張西望着,時不時偷眼看着佐助的反應。
「哇——!」
片刻後,宇智波佐助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胃中好不容易才容納進去的食物,此刻正不斷自宇智波佐助口中吐了出來。
先是食物殘渣,再是濃稠的食物黏液,最後腹中已空,佐助依然止不住地乾嘔着,竟嘔出了那綠色的膽汁。
惡.心.
佐助寧可自己沒有聽到過這一切。
相比之下,佐助更願意接受自己的哥哥就是那個一心想要變強的惡魔。
殺掉全家只為試刀,留下自己,也只是為了給他無聊的人生增加一點樂趣。
說什麼,「都是因為愛着自己」
「嘔——」
佐助又一次忍不住劇烈地嘔吐起來。
生理性的眼淚和心理上的絕望混雜在一起。
佐助實在是聽不明白,什麼叫「殺自己全家,都是為了愛你啊?」
什麼叫「達成協議,殺掉全家,然後只為保下自己宇智波佐助的一條性命呢?」
自斷一指,啊不對。
自斷一臂,啊不對。
自己斷到只剩下一個指頭,自己削弱自己的力量,然後指望對方可憐自己,是這個意思?
宇智波一族都健在時保護不了我,你把他們全殺了,就可以保護我了,是這個意思?
哦,你說你一個人就可以威脅團藏了。
那就更沒有必要滅族了啊!!
至於村子和宇智波一族之間的紛爭。
你搞不定,你可以走啊!
你真的關心我,你帶我走啊!!
退一萬步講,就算殺滅宇智波一族是為了將死亡降到最低,我們也同意這個念頭。
那麼,殺滅宇智波一族的可以是所有人,為何非得是你呢?!
為何,非得要在我的面前,讓我親眼看着,你做這種事情呢?
這樣的折磨,就是「愛我」嗎?
面對如此荒誕的真相,佐助只覺得。
自己的人生,像極了一個笑話。
「.在宇智波鼬的計劃中,你會為了復仇而不斷變強。最終,將由你親自殺死他。到時候,你,便是木葉的英雄。
「而他,也可以滿足自己那病態的妄想,成為獨自背負一切的,自我感動式的黑暗武士。」
「住嘴!」
宇智波佐助勉強忍住嘔吐,整個胃痙攣着,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不想再聽了.」
佐助的眼前被淚水模糊着,他手腳並用,向着遠處那毫無意義的黑暗走去。
他只想逃離。
哪怕是剛剛得知真相的那塊地面,此刻也變得骯髒噁心。
難以理解的,荒誕的,病態的真相。
幾乎要將佐助擊潰了。
「.在忍者世界中,這樣殘酷的事情時刻都在發生着。你看不到,不代表他們並不存在。」
宇智波帶土蠱惑的聲音,在身後喋喋不休着。
誰身上,不曾背負着可怕的陰謀和傷害呢?
世間上,眾人熙熙攘攘,看似揚起笑臉的一臉幸福,其實,一個個都是在欺騙着自己的鴕鳥。
每個人都將自己的痛苦深埋於心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渾噩活下去。
那一張張若無其事的面孔之下,誰又能經得起深挖呢?
宇智波帶土盯着佐助的背影,目光哀傷。
宇智波佐助此時,幾乎要站立不住,但依然虛弱地向遠處踉踉蹌蹌地走去。
「我曾在忍界遊歷多年。這個世界裏,四處都是宇智波鼬這樣的病人。
「在忍村的逼迫下,拿起刀劍,失去人性,互相吞噬着。傷害着敵人,也傷害着自己最愛的人。」
宇智波帶土說着。
「住嘴.」
宇智波佐助用只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說着,嘴巴里泛起了血腥的味道。
「忍者們,以愛的名義也好,以恨的名義也罷,以榮耀的名義也好,以陰謀的目的也罷。
「他們只會永不停歇地互相殺戮,互相傷害。血與淚水,其實一直都充斥在這殘酷的世界當中,從未有過一絲停歇。」
「住嘴.」
宇智波佐助精神恍惚。
「遊歷數年之後,終於,我用這雙眼睛親自確信了。
「這世界,全是灰燼,沒有希望!而宇智波鼬對你所做的事情,就是其中最有力的證明!!!」
「我讓你住嘴!!!」
宇智波佐助怒吼回頭,雙目圓睜,眼眶中似要滲出血來,表情極為猙獰。
宇智波帶土頓時一愣。
隨即,面罩下的面容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此時,宇智波佐助那雙暗紅的寫輪眼。
已經從原先的雙勾玉,悄然進化為了三個勾玉。
此刻,宇智波佐助那洶湧且混亂的內心當中,複雜的情緒胡亂翻騰着。
從至愛,到至恨。
再到此刻,全然不可理解的荒誕之感。
佐助只覺得,世間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正在其心灰意冷,想要徹底放棄自己的人生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冷靜地響起:
「不需要對所有人都失望。有病的,是宇智波鼬,並不是整個世界。」
隨即,自來也,漩渦鳴人,日向寧次,君麻呂等人面孔,在宇智波佐助的腦海里閃過。
火影之家中,溫馨的日子;
一起修行時,枯燥的日子;
FUNFUN街上,遊樂的日子;
自來也與鳴人的鬥嘴與打鬧,卡卡西遲到的無聊藉口,日向寧次的囉嗦與煩惱.
那些平日裏顯得那樣麻煩的瑣碎日常。
此刻,終於拼湊成了一副硬邦邦的托盤,承接住了佐助那不斷下墜的心。
佐助定定地站在那裏,努力深呼吸着,緩解此前大腦缺氧所帶來的眩暈感。
「聽好了,孩子。」
宇智波帶土說出了今晚的最後一擊:
「這世上,一切都是如此。有光的地方,必存在黑暗。只要存有着勝者這個概念,就必然存在着敗者。」
「守護和平,守護村子,或守護一族,都屬於利己主義的意志。這樣的意志,就必然會引發戰爭。」
「為了守護愛,憎恨便會孕育而生。」
「這,就是因果關係,不可能被拆分開來。」
「而我的目的,是斬斷這世間的因果,創造出只有勝者,只有和平,只有愛,只存在這一切的世界!」
宇智波帶土,越說越進入狀態,說到最後,自己的內心也隨之激盪不已。
最後,右手伸向前方,對宇智波佐助作出了邀請之姿。
「我說,小帶土啊」
宇智波佐助此時已恢復冷靜,寫輪眼也收了起來,恢復了黑色的眼睛。
只見他重新走回餐布面前,拿起了最開始宇智波帶土所剝好的那顆橘子,開口說道:
「我,是很討厭與人辯論什麼的。
「但是,如果有誰一定要讓我聽從他講的東西,我也會時常感覺到厭煩。」
「火之意志也好,你這個只有愛的世界也好,乃至,」
佐助的情緒又有些激動,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壓抑着自己的情緒,緩聲說道:
「.乃至,宇智波鼬的想法和理念,我都不是真的很感興趣。」
佐助掰下一瓣橘子,輕輕地放入口中。
酸甜的汁水在他的口中爆炸,刺激着宇智波佐助的那沉寂已久的味蕾。
豐富的感官刺激真切地提醒着佐助,他與整個世界之間,存在着實實在在的聯結。
「今天,我真的特別感謝你。告訴了我關於那個男人的一切真相。
「老實說,我確實還沒有想好,接下來的人生該怎麼行動。但我十分確認的是,我要離你們這些爛人和爛事遠一點。」
佐助將那瓣橘子咽下,頭腦也逐漸清醒了一些。
「原先,我一心只想着復仇,沒想到,就連復仇這件事,也是人家劇本中寫好的一環。」
佐助自嘲地笑了笑。
隨即,心中只覺得一片輕鬆。
他終於,不欠誰的了。
此前,他一直覺得,一定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對,或者,乾脆就是命運的選擇,自己才被深埋於這「全族死亡,而自己獨活」的罪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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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煩我,憎恨我,一直期望着可以超越我,成為測量我器量的工具,這是我讓你活下來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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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曾經對自己所說的話,猶如鋼印一般印在自己的腦海里,讓自己不得不背負着復仇的命運。
曾經,一想到殺死全族的罪人還活着,而自己卻那樣弱小,距離報仇仍遙遙無期。
宇智波佐助的心中就如同被地獄之火的烈焰所灼燒着,全族的唾棄也會在自己耳邊響起。
但這一刻,佐助只覺得,那些事情,第一次變得離自己那樣的遙遠。
想要改變自己命運,幻想着對村子進行革命政變的宇智波一族,是不自量力,自尋死路嗎?
一心想要保護木葉,最後親手殺掉一族的宇智波鼬,是心理變態嗎?
看不起宇智波一族,處處暗自為難的木葉村民們,是應該被復仇的對象嗎?
處處提防宇智波一族,為一切埋下最初禍根的二代火影,是這一切罪魁禍首嗎?
是吧?
不是吧?
話分兩頭,也是,也不是吧?
關,我,屁,事!
俱往矣!
我特麼只有十三歲!
那些事情,跟我有雞毛關係!
神威空間中的這幾日,佐助沒少在論壇中潛水學習。
論壇老哥們,彼此之間那慷(man)慨(zui)激(zang)昂(話),揮(shui)斥(ye)方(bu)遒(diao)的生活態度,深深感染着他。
聽到宇智波鼬的精神病事跡之後,佐助只覺得一切都變得那樣幻滅。
本以為,自己扮演的是鎌倉時代的「曾我兄弟」。
苦心孤詣,臥薪嘗膽,終報大仇。
不曾想,自己只是一個精神病人的棋子,在他的臆想世界當中的,用於自我滿足的道具角色。
造反被滅也好;
造反成功,若干年後,又被人復仇被滅也好;
逃亡也好;
逃亡途中,困頓而死也好;
宇智波鼬出賣全家,獲取榮華富貴也好;
都好。
無論哪一種故事模板,宇智波佐助都可以理解,並找尋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鼬的病態舉動,使得一切都變得的荒誕,且可笑,且毫無意義!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