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隱忍村,水中。
日向寧次吃力地與鯊魚水彈周旋着,只躲不攻。
此時,他的渾身上下已經有了多處傷口。
肺內的空氣,也已經所剩無幾。
此前,寧次也曾嘗試過對這些兇殘的鯊魚進行各個擊破。
想要憑藉着自己的靈活水性,奮力殺出一條生路。
然而,在幾次猛攻之後,寧次卻發現。
這些鯊魚形態的水彈,雖然其外形可以被破壞,但在水中,水彈的身體瞬間又會再次補全重生。
進而重新對自己發起進攻。
肉身唯一,而鯊魚無限。
巨大的絕望吞沒了寧次。
面對這一忍術,中術者必須得一次性迸發出極大能量,同時將這五條鯊魚擊斃才行。
然而,查克拉已被鬼鮫吸走大半的日向寧次,此時,努力做到不被對方直接撕碎,就已經是用盡全力了。
隨着力氣的不斷流失,日向寧次的動作越來越慢。
終於,真正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水泊之上。
干柿鬼鮫將單手按壓於水面之上,認真地凝望着水下的一切。
精密地操控着「水遁·五食鮫」的維持,享受着這場最後的殺戮。
「木葉,旋風!!」
忽然之間,一聲炸雷般的吼叫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干柿鬼鮫猛然抬頭,只感到一陣勁風向着自己的頭顱猛烈襲來。
多年來養成的戰鬥本能,使得鬼鮫立刻低頭閃過。
而這一躲閃,也終於逼得鬼鮫手掌離開了水面。
水下,那五隻靈活兇猛的鯊魚,也頓時停下了動作。
慢慢地,猶如幻影一般,閃動着消失在了水中。
看到這一場景,一直在全憑意志力強撐着的日向寧次,終於是感到了一陣放鬆。
下一秒,竟直接暈了過去,向着水底緩緩地沉了下去。
水面之上,干柿鬼鮫站定身姿,抬頭望去。
只見,一個渾身綠色,身穿木葉上忍馬甲的剛毅男子站在對面。
此刻,這個濃眉大眼的西瓜頭忍者,伸手擺出了一副迎敵的姿態,滿臉嚴肅地盯着自己。
「是你?」
看清來人之後,干柿鬼鮫的臉上略微露出了一絲驚異之色。
緊接着,心中的快意已然隱藏不住,咧嘴笑道:
「沒想到,這次前來,還能有這樣的意外收穫!」
來人,正是木葉隱村的精英上忍,邁特·凱。
此前,在陪同宇智波鼬「朝日歸鄉」之際,干柿鬼鮫與邁特凱之間,曾有過一次短暫的交手。
而那一次,邁特·凱曾踢中過干柿鬼鮫一腳,對於這件事,鬼鮫的心中一直都感到耿耿於懷。
「李!」
這一邊,看到鬼鮫的「水遁·五食鮫」已被破除,邁特凱立刻扭頭向後喊話道。
隨後,阿凱的後方,又有一同樣穿着打扮,同樣髮型,甚至同樣濃眉大眼的少年,跳了出來。
聽到老師的呼喚之後,這以同樣極快的速度沖了過來,徑直跳入了水中,向着日向寧次急速地遊了過去。
「那種角色,已經不重要了。
「看來,今天終於能報當初的一腳之仇。」
看到日向寧次被救走之後,干柿鬼鮫表現得並不介意。
而是將大刀鮫肌扛在肩上,盯着對面的邁特凱,一字一頓道:
「木葉的,蒼藍猛獸。」
「啊?你,你是.」
邁特凱神情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哼,似乎已經想起來了。」
陽光灑在干柿鬼鮫的一側,照得那兩排牙齒藍森森的。
「你是,誰?
「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號?」
邁特凱一臉嚴肅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轉折,令鬼鮫心中大為不爽,但對於沒能被對方記住,又實在是不好發作。
只能是咬牙切齒說道:
「看來,你這珍獸,連頭腦也是野獸級的啊.」
「鮫肌·削滅斬!」
這一刻,鬼鮫也懶得繼續跟面前這個男人囉嗦。
揮舞着大刀鮫肌,狠狠地向着邁特凱斬去。
既然你頭腦不好,那麼,就用這把刀說話吧。
「寧次,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一旁,建築的屋頂上,李洛克將日向寧次平穩放躺。
憑藉着記憶中的忍校急救課程,對寧次做起了胸腹按壓。
很快,一大口水從寧次的口中吐了出來。
緊跟着,緩緩睜開了眼睛,悠悠轉醒。
「小,小李?」
模糊中,日向寧次看清了來人,心中只覺得十分地不可思議。
「你怎麼會在這?」
日向寧次虛弱地問道。
「寧次,伱現在不可以多說話。
「此前,火影大人截獲了土之國的情報,得知盟友砂隱忍村有難。
「因此,我和凱老師便接到了任務,要求我們立刻前往支援砂隱忍村!
「經歷過從不停歇的熱血青春奔跑,我們終於還是趕上了!」
李洛克中氣十足地回答道:
「沒想到,你早已出現在了此處。不愧是被我視為宿敵的男人!了不起!」
李洛克伸出了大拇指,口中那整齊的牙齒,白得發亮。
說完後,李立刻扭頭看向一邊,緊張地觀察着恩師邁特凱,與那個拿着大刀男人之間的戰鬥。
「啊,是凱班嗎?那.」
日向寧次心中一動,忍不住繼續問道:
「天天她,也是跟你們一起來的嗎?」
「你走了之後,就沒有凱班了。」
李洛克搖了搖頭,認真回答道:
「我現在已經是中忍了,眼下,是凱李小隊!」
小李只是在認真地回答對方的問題,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說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頓了頓,小李繼續說道:
「寧次,你現在的情況非常虛弱,需要立刻有醫療忍者的支援才行。」
然而,聽到天天並沒有跟隨一起過來之後,日向寧次只覺得心中一陣失落。
對於小李的關切建議,並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那麼,就是那邊的那個男人,把我的宿敵,日向寧次打成了這副模樣的嗎?」
另一邊,邁特凱與干柿鬼鮫的近身肉搏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一直關注着那邊的李洛克激動地站了起來:
「真是令人期待的熱血戰鬥啊!」
隨後,李洛克口中大聲喊道:
「凱老師!我來幫你!」
「好!不愧是我的愛徒!」
「木葉,雙旋風!!」
兩人一邊喊着,一邊熱血沸騰地沖了出去。
一旁,躺在地上的日向寧次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能說出話來。
餵.
不是,說要幫我找醫療忍者的嗎.——
這一邊,遠遠看到前來支援的,是木葉的熱血師徒二人之後,宇智波佐助那顆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他再一次收回目光,重新將注意力拉了回來,望向自己面前的這一老一少。
「十八年了.」
千代婆婆依舊是張開雙臂,一副老母雞的樣子。
但口中,卻是在對身後的赤砂之蠍說話。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還是一副小時候的樣子。」
十八年來,千代婆婆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這個孩子。
這一刻,她多想回頭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孫子呀。
「你,終究還是做了那個選擇嗎?」
千代婆婆問道。
「老太婆,少在這裏礙眼了。快滾吧。」
此時,赤砂之蠍終於平穩了情緒,又一次恢復了那副淡漠的樣子,冷冷說道。
「你現在,究竟是什麼呢?」
對於愛孫的冷漠,千代婆婆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執拗地發問着。
「一定要說的話,我算是個沒能變成傀儡的人類吧.」
赤砂之蠍眼神空洞,視線透過了千代婆婆的後背,仿佛在看向渺遠的遠方:
「不是人,也不是傀儡。
「而是一種,介於人與傀儡之間的產物」
聽到這樣的回答,千代婆婆表情一松,似乎是鬆了口氣一般。
「喂,那雙眼睛.
「你是木葉的忍者吧?」
頓了頓,千代婆婆再一次打起精神,朗聲對面前的宇智波佐助喊話問道。
「不錯。」
佐助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感謝木葉盟友的鼎力相助,但現在,一切都交給老身來解決吧。
「這位朋友,還請您回去。
「這邊的支援,就到此為止了。」
千代婆婆沉聲說道。
話語雖說得客氣。
但口氣中,卻透露着十足的不容辯駁。
「憑什麼?」
面對對方的逐客令,宇智波佐助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千代婆婆臉上一愣,顯然是沒有料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態度。
頓了頓,千代婆婆還是耐着性子,重新梳理了語言,繼續說道:
「赤砂之蠍,是砂隱的叛忍,眼下這件事,則是我們砂隱忍村的內政。
「木葉的話,只是作為盟友,怕是無權過問吧?」
(「這老東西,河還沒過呢,這就急着拆橋了。」)
腦海中,鬼燈水月忿忿不平道。
宇智波佐助剛想說話,一旁,一個俏麗的聲音響起。
「千代大人,這,這麼說,不太好吧?」
一旁,手鞠實在是聽不下去,縱使對方村內的地位極高,她也要硬着頭皮,說上一句公道話:
「如果,沒有佐助閣下的幫助,我們的村民們哪來的時間躲進避難洞口?
「一路過來的時候,您也看到了平民的屍體!
「若不是佐助閣下的出手相助,眼下,我們砂隱忍村的損失,恐怕早已無法估量!」
說到後面,手鞠的情緒也有一些激動。
千代婆婆,是自己個人決定去請來的。
而這一刻,面對着對方是非不分的曖昧立場,手鞠也是感到了深深的懊悔。
「木葉的恩情,我們砂隱絕不會忘。
「但後面的事情,的確不是其他村子的人可以插手的。
「還是那句話,砂隱忍村的內政,木葉,無權過問。」
千代婆婆倔強說道。
「木葉無權過問,跟我有什麼關係?」
面前,一臉冷漠的宇智波佐助開口說道。
「哈?」
面對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千代婆婆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不是,你剛剛不是還承認自己是木葉的忍者了嗎?
「你跟他是私事。我跟他就不是了?
「後面排隊去。」
宇智波佐助不耐煩地抖了抖手中的草薙劍。
劍身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示意對方趕緊讓開。
眼睛,則是越過了千代婆婆,直直地盯向被她擋在身後的紅髮少年。
「那麼.」
千代婆婆努力消化着佐助給出的信息,依舊保持着相當的涵養。
沒辦法,實在是對方的實力太強了。
只聽她緩慢說道:
「可否問一下,你還這麼年輕,與蠍之間,又能有什麼私事呢?」
「受人所託,取他性命。」
宇智波佐助乾脆回答道。
「何人所託?」
千代婆婆眉頭緊皺,立刻問道。
「音隱忍村,大蛇丸。」
「!」
「!」
「!」
(「!!」)
在場的每一個人,手鞠,千代婆婆,赤砂之蠍,乃至腦海中的鬼燈水月。
均對於這個回答感到十分意外。
(「沒必要跟他們說這個吧?畢竟,這,對你以後.」)
腦海中,鬼燈水月關切說道。
在水月看來,大蛇丸惡名在外。
佐助眼下,如此坦然地承認與這種人有所牽扯,恐怕,對於大哥未來的發展,只會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他們幾個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躲躲藏藏?」)
腦海中,宇智波佐助傲然回應道。
(「呃」)
話雖說得沒錯,可是.
聽到水月還想要說些什麼,佐助忍不住嘆了口氣。
恢復了理性的口氣,平靜說道:
(「既然,答應了要替人辦事,自然,也應該替人揚名。
(「偷偷摸摸的去辦,豈不是打了折扣?」)
世間的正義與邪惡,自有世人評說。
但我宇智波佐助行事,只求一個自己的心安。
在你們外人看來,好事也好,壞事也罷,那都是外界的判斷。
與我自己,卻是毫不相干的。
對佐助來說,撒謊,並非是絕對不行的。
在一些重大問題上,或者面對超級強者時,謊言,便也是謀略的一部分。
但是,只要自己有實力不必撒謊。
那麼,佐助便絕對不願作那些躲躲藏藏的小兒姿態。
不喜歡?
不喜歡憋着。
「所以,你是執意要殺他了?」
千代婆婆口中緩緩問道。
她再一次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黑髮少年,只覺得成分實在是過於複雜。
此前,親眼看到了萬花筒寫輪眼的能力,千代婆婆已經清楚看到了這一少年的強大。
對於他的實力,以及「想要殺掉赤砂之蠍」這件事情能否辦到,千代也已經是再沒有半分懷疑。
「不錯。」
宇智波佐助點了點頭。
「那麼,可否容老身與孫子再最後說幾句話?」
面對着佐助的堅持,千代婆婆亦不再爭執。
而是口風一轉,似是要接受這一現實。
宇智波佐助面色一緩,遲疑片刻,便將那「草薙劍·月影」收至腰間,示意對方請便。
千代婆婆微微欠身,以示感激。
緊跟着轉過身去,與赤砂之蠍面對面站着。
祖孫二人,四目相對。
一時間,彼此心中都又一次泛起了劇烈的波瀾。
其情感之複雜,更是無法與外人言說。
「這些年,很辛苦吧?」
千代婆婆顫聲問道。
她一寸,又一寸地,仔仔細細望着赤砂之蠍的少年眉眼。
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眼神悲戚,無論如何,都覺得看不夠。
赤砂之蠍嘴唇微微抖動着,只覺得什麼東西卡在喉嚨里。
面對着這個問題,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拜託海老藏的『沙浦』組織,給你傳達的信件,你都有看過嗎?」
千代婆婆繼續問道。
「誰會看那種無聊的東西。」
赤砂之蠍冷冷回答道,但聲音,明顯有一些乾澀。
一抹黯淡的神色在千代婆婆臉上閃過。
「所以,你還在因為當初的事情怪我。」
千代婆婆低着頭,發出了一陣蒼老的嘆息。
「那些事情,我早就已經忘記了。」
赤砂之蠍淡漠道。
可是,千代婆婆並沒有說什麼事情。
緊跟着,千代婆婆再一次抬起頭來。
雙眼中,竟已經是蓄滿了淚水,皺紋斑斑的臉龐上,一時間老淚縱橫。
只聽她痛心說道:
「你在這歧途上,已經是走出了太遠。
「與惡黨為伍便罷了,如今,竟
「哪怕,這個孩子不來找你,單憑三代風影的事情,以及你今天的所為,你.」
說到這,千代婆婆終究是說不下去了。
另一邊,聽聞此話,赤砂之蠍原本逐漸消融的心,又再一次迅速凍結了。
一層厚厚的冰霜,重新籠罩在他那蒼白又精緻的五官上。
只見他嘲弄地笑着,開口說道:
「怎麼?你這隱居起來等死的老太婆,也想要再一次為村子強出頭嗎?
「未免,也太辛苦了吧,呵呵.」
對面,千代婆婆也迅速止住了眼淚。
只見她擦拭了一下佈滿皺紋的眼角,平靜地轉過身去,面向着宇智波佐助,開口說道:
「感謝您,讓我與孫子說了最後一段話。」
宇智波佐助不明其中緣由,對於這對祖孫之間的故事,他全然不知。
此時聽到這位老人家誠懇道謝,只覺得心中怪異,不知該如何表示。
耳邊,又一次聽到千代婆婆繼續說道:
「這個孩子,所做下的惡事,的確是萬死所不能辭。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當年的錯誤,所種出的惡果。
「第二次忍界大戰期間,赤砂之蠍的父母,在戰場上,被木葉白牙所殺。
「當時的我,亦沉溺在喪子的巨大痛苦當中。
「卻忽略了這個孩子,年幼的他,當時,才是最需要我的時候。」
千代婆婆身後,赤砂之蠍將這番話聽在耳中,只覺得心中猶如重錘砸擊。
「是我的冷落與欺瞞,最終鑄成了這樣的大錯。
「我知道,道歉,已經是沒有用了。」
千代婆婆繼續平靜地對佐助訴說着:
「接下來,我還是想厚着臉皮。拜託您,給老身一個贖罪的機會。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替赤砂之蠍領死。」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