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如虹。
燃燒着的長劍宛若火龍出海,迎風暴漲。
烈焰翻騰之下,天地也為之變色。
且不說村內眾人望之生畏,便是那日向日足,也同樣呆呆地站在那裏。
黑暗中,只見他臉色蒼白,認出此劍的他,胸膛不住地劇烈起伏着。
那一道驚天巨劍,迎頭刺下。
宇智波佐助孑然一身,站在原地,竟顯得是那樣渺小。
熱浪奔涌,將其籠罩其中。
而在先前的「須佐能乎·雷震」那一式中,宇智波佐助幾乎用光了體內的全部查克拉。
對面,兩枚上古神器同時盡出。
情勢的急轉直下,已經徹底超出了所有人的先前預期。
身體比頭腦先動起來。
宇智波佐助雙腳一蹬,整個人急速向後飛去。
但那暴漲的神器「十拳劍」,其劍身伸長的速度,卻又遠勝過他。
該死,動起來!
宇智波佐助拼命壓榨着體內的最後一絲查克拉。
憑藉着仙人之體的恢復速度,霎時間,佐助竟真的再次生生調動出了萬花筒寫輪眼。
然而,時間卻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着宇智波佐助就要被那劍尖刺中,永墮那無邊的幻夢之中。
忽然,天地間再一次安靜下來,甚至「十拳劍」周圍,那驚天動地的暴烈火舌,也都隨之繾綣寂然.
一隻溫柔而白皙的手,出現在了佐助身旁,將他推到一邊。
「萬花筒寫輪眼·瞬華!」
慢動作下,宇智波佐助左眼淌血,目眥欲裂。
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推開自己的日向花火。
只見,十拳劍刺入了她的身體當中,日向花火整個人緩緩搖晃着。
封印啟動,只見她被無情地向後吸引着,向着那劍柄的方向緩緩倒退回去。
熾熱的火焰之中,日向花火微微泛紅的眼睛望着宇智波佐助。
白皙的臉上,卻仿佛有淡淡笑容。
佐助伸手去拉,但那詭異的劍身當中,卻有着超乎尋常的巨大吸力,猶如天地一般不可違抗,牢牢地攝住了花火的身軀。
她整個人緩慢地向後退着,速度不快,但不可違逆。
「該死!一定還有什麼辦法!」
宇智波佐助雙目赤紅,只見他伸手便要去抓那火熱的劍柄。
腦海中,自來也連忙大聲喝道:
(「你冷靜一點!佐助!」)
該死,該死,該死!!
宇智波佐助雙手猛然停在半空,只是不到半秒的猶豫,天地的靜默再一次恢復如常。
瞬華解除。
「佐助哥哥.」
宇智波佐助抬眼望去,只看到日向花火在急速後退。
半空中,徒留下她最後的話語。
「好想.
「再跟你一起去吃椰子雞呀」
隨着日向花火越退越遠,一聲無盡的哀嘆,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留在了佐助的耳邊。
「對不起」
淡黃的身影,在烈焰的籠罩中一閃而過。
終究被收歸到了,小花火曾經嗤笑過的,那可笑的葫蘆當中。
宇智波佐助的心沉了下去。
所有人呆呆地望着這一幕,天地間,忽然全部安靜下來。
只有一個聲音,撕心裂肺一般地狂吼着。
「不」
宇智波佐助的右眼,那圓鑽形態的萬花筒寫輪眼,猛然滲出了絲絲鮮血!
「萬花筒寫輪眼·雲起!」
霎時間,宇智波佐助只感到身體的狀況再一次回到了全盛狀態。
只見他雙目圓睜,周身猛然再一次湧起紫色的能量骨鎧。
伴隨着一聲怒吼,紫色的須佐能乎驟然升起。
經絡與血肉急速生長,全然覆蓋了那原先的骷髏形態。
這一刻,宇智波佐助胸中洶湧着澎湃的殺意。
他不能相信,不願相信,更不敢相信。
真的會有人不顧一切,付出生命來保護自己。
他感到憤怒。
他甚至憎恨日向花火。
惱怒於對方的愚蠢,惱怒於對方的擅作主張。
惱怒於,對方就這樣把自己一個人丟下了。
他終於有些明白,那一日,在大蛇丸基地的藥浴溫泉當中,日向寧次所告知自己的道理——
「當它降臨到你頭上的時候,就如同命運一般。
「你也好,另一個人也罷。
「每個人,其實都是同樣的無可奈何。」
只可惜,佐助明白得太晚了。
此時的他,心中已然被憤怒填滿。
只見巨大的須佐能乎身形晃動着,向着宇智波鼬的方向急速奔去。
「須佐能乎·豪炎螺旋丸!!」
這一次,佐助終於不再需要烈酒的協助。
一輪絢麗的巨大火球,在「須佐能乎」的右手中驟然亮起。
火屬性的查克拉能量「噼啪」作響,絢麗的華彩,照耀得每個人都睜不開眼睛。
遠遠望去,山巔上仿佛出現了第二個太陽。
「宇智波,鼬!!」
佐助怒吼着,將這輪紅日狠狠地砸了對方那「須佐能乎」的鎧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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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意!奔向所愛之人。
「不顧一切!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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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擊之下,八咫鏡拼死抵抗,暗紅色的須佐能乎鎧甲,周身霧氣迭起。
然而,依靠着「萬花筒瞳術·雲起」,重新回到了全盛狀態的宇智波佐助,其身體的能量,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在宇智波鼬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下,身為上古神器的「八咫鏡」盾面,竟真的出現了絲絲裂痕。
「轟隆——!」
伴隨着一聲巨響,暗紅色的須佐能乎終於被徹底攻破。
宇智波佐助雙目赤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便同時解除了那須佐能乎。
只見他從天而降,狠狠地掐住了宇智波鼬的脖子。
藉由下墜之勢,將對方重重地摁在那地上。
須佐能乎的被動破碎,對宇智波鼬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此時,宇智波佐助的猛然一擊,更是讓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宇智波佐助手中繼續用力,幾乎是任憑着本能的宣洩,將鼬死死地摁在地上,大步地向前推進着。
塵土席捲,宛如一條蜿蜒的金色河流,在空中劃出一道飄揚弧線。
與此同時,宇智波鼬的身體也在山地之上,瞬間便拖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整個後背的皮膚也已然被完全撕裂潰爛。
「嘭——!」
突然,宇智波鼬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身體和腦袋瞬間傳來一陣劇痛。
那種疼痛如同電流般瞬間傳遍全身。
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但好在,巨石的阻攔,暫時拯救了他的後背。
可不等宇智波鼬稍作喘息,佐助便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對方的臉上。
一拳,一拳,一拳,一拳.
鮮血,自宇智波鼬的面孔上不斷湧出。
在佐助那不知疲憊的重拳之下,宇智波鼬的頭顱也很快就隨之變形。
鼻腔,耳朵,眼眶,嘴巴
鮮血汨汨流出,宇智波佐助的拳頭,也早已隨之沒了知覺。
(「佐助,好了」)
腦海中,自來也感知着佐助的痛楚,心有不忍,輕聲勸道。
然而,佐助仿佛完全沒有聽見一般,依舊是一拳一拳地打在了宇智波鼬的臉上。
(「他已經死了。」)
自來也不由得提高音量,再一次勸說着。
但回應他的,卻仍舊是單調重複的機械拳聲。
隨着那一次又一次的揮拳,宇智波鼬的鮮血也迸濺到了佐助的臉上。
只見宇智波佐助,那長長的睫毛上垂着血珠,隨着他揮拳的動作,又一次緩緩滴落下來。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
村內眾人,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山頂。
直到此時,人們方才後知後覺,這場大戰已經結束了。
但預想中的歡呼與慶賀並沒有發生。
重重的拳聲迴蕩於天地之間,令每個人都不由得感到了一陣徹骨的膽寒。
(「佐助,夠了!!」)
腦海中,望着宇智波鼬那顆已然不成人形的頭顱,以及狀若痴狂的宇智波佐助。
自來也強忍着心中的痛意,大聲地喝止着。
終於,佐助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只見他無力地垂下那滿是鮮血的拳頭,頹然地坐在宇智波鼬的屍體一旁,深深地埋下了自己的腦袋。
(「結束了,都已經結束了.」)
腦海中,自來也滿眼心疼,低聲安撫着自己心愛的弟子。
下一秒,宇智波佐助卻猛然抬起頭來,那沾滿鮮血的臉上,赫然流淌着兩行澄澈的淚水。
「不,還沒有結束。」
宇智波佐助語調平靜。
只見他猛然起身,大步跨過了宇智波鼬的屍體,再也不向其瞥去一眼。
緊跟着,徑直便向着先前的那團漆黑結界的方向,走了過去。
此時,日向日足早已解除了維持黑暗的秘術「日蝕」。
先前,親眼目睹日向花火壞了大事的日向日足,只覺得這個繼任者極為自私,全然不顧全族的死活。
不分輕重,不分里外,心中滿是對其背叛的憤怒。
此時,看到宇智波佐助向着自己走來,一陣慌亂閃過了日足的眼睛。
只見對方滿臉血污,渾身散發着暴戾之氣。
望着那手持利劍,猶如殺神一般的宇智波佐助,日向日足不由得連連後退,只聽他慌忙開口說道:
「你不能殺我!
「我的女兒,日向花火是因你而死!
「我日向一族於你有恩,你應當.」
「唰——」
日足的話還沒有說完,只感到世界忽然失去了重心,天地也突然開始瘋狂地旋轉起來。
旋轉中,看到那沾滿塵土的無頭白袍仍舊站在那裏,日向日足方才反應過來。
自己的頭顱,已經被對方一劍斬下。
下一秒,頭顱重重地摔在地上。
宇智波佐助邁步向前,抓着他的頭髮將其頭顱拎起。
已經變得昏暗的視線中,日足看到,宇智波佐助直視着自己的眼睛,冷冷說道:
「花火已經死了。
「你還要利用她到什麼時候?」
而這,便是日足生前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只見,宇智波佐助表情麻木,上前俯身,將日向日足的外衣解了下來。
隨後又一次將其頭顱裹住,緊跟着便將這包裹背在了自己背上。
做完這一切後,宇智波佐助不慌不忙,又一次抬腳向着宇智波鼬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佐助,你沒事吧」)
望着佐助這副井然有序的模樣,自來也只感覺心中不斷下沉,甚至感到了一絲恐懼。
相比於佐助現在的樣子,自來也寧可看到對方直接發瘋,或者痛哭流涕,將那無盡的情緒發泄出來。
面對自來也擔憂地詢問。
說話間,宇智波佐助也已經來到了宇智波鼬的屍體身邊。
只見他蹲了下去,小心地檢視着宇智波鼬的右眼。
口中淡淡地自語說道:
「還好,眼珠依舊保持完整。」
只見佐助毫不猶豫,伸手便將此人的右眼摳了出來。
隨後又在懷中,掏出了一個裝滿營養液的玻璃瓶來,小心翼翼地將這顆萬花筒寫輪眼存入其中。
原本,這瓶子是為了回收團藏的胳膊所準備的,沒想到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做完這一切後,宇智波佐助抬腳正欲離開,陰影中,志村團藏的身影卻又迎面走了出來。
「唔?你還沒有死嗎?」
宇智波佐助微微愣神,隨即便開口冷冷問道。
與此同時,佐助心中暗想。
對方的十隻寫輪眼,的確是已經全部都用光了才對。
但說起來,人家自己本來還是有一條命的。
的確是,疏忽了呢。
「當上火影之後,你又會怎麼做呢?」
志村團藏一臉肅穆,開口問道。
「死者不需要關心生者的世界。」
看着此人,宇智波佐助只感到心中一陣疲憊。
談及「死者」二字時,不知為何,佐助的心中卻又猛然感到了一陣抽痛。
「我比任何都要了解你。
「甚至,我比你自己都還要了解你。」
志村團藏一邊說着,一邊在心中計算着自己與佐助的距離。
宇智波佐助冷眼望着對方。
倘若,單論鬥志的話,團藏,的確算是一個了不起的傢伙。
「理性,冷靜,與同伴的羈絆。
「這些,全都只不過是你的偽裝。」
志村團藏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向着佐助的面前接近走去。
「真正的你,絕情,傲慢,狂妄。
「你不愛任何人,你也不具備任何愛人的能力。
「自來也,人柱力,日向寧次,以及剛剛替你死去的那個女孩,對你來說,全部都只是實現你野心的工具而已!」
「!」
明知道,對方的話語都只是在拖延時間。
但此時,看似冷靜,其實內心早已混亂不堪的宇智波佐助,聽到志村團藏那赤裸裸的指責。
心中,竟也產生了一絲動搖。
他說的,難道是真的嗎?
在花火看來,決計要殺死日向日足的自己。
恐怕,也真的是很絕情吧?
「.木葉對你來說,也只不過是你用來證明自己的墊腳石而已。
「倘若與你的利益相悖,你也必然會毫不留情地將村子的安危,徹底出賣吧?!」
一邊說着,志村團藏終於來到了合適的距離。
只見他猛然扒開了自己的外衣,口中大聲喝道:
「為了忍者世界,為了木葉,我決不能讓你活下去!」
這邊,看到對方的動作,宇智波佐助那混亂的頭腦,霎時間又急速清醒過來。
//
「哦對了!還有一個。
「團藏瀕死的時候,被逼急了,還會脫下上衣,搞一個『里四象封印』,怒封一座橋。
「這個情報很重要,但應對起來難度不大。
「你看見他不對勁了,直接跳走就是,來得及的。」
//
這邊,宇智波佐助急速向後跳去。
與此同時,黑色的咒印符文也赫然浮現在了志村團藏那裸露的胸膛之上。
下一秒,墨汁一般的血液,猛然自團藏的胸前噴涌而出。
宇智波佐助急速後撤,眼看着,以志村團藏為圓心,一個黑色的球體急速膨脹。
黑暗掠過,籠罩了歷代火影的影岩雕塑;
籠罩了日向日足的無頭屍體;
籠罩了宇智波鼬,那被活活打死的罪惡之軀。
那從污泥里生長出的東西,要回到地里。
而那些從神聖的種子誕生的,也終將會回到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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