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哼着小調,心情極其愉悅,特意去城西的滷肉鋪店,專門切了二斤的豬頭肉,晚上打算跟老徐和老陳好好喝上一壇酒。
剛得了第三枚道果,在此世安身立命的資本又增添了些,心情自然極美。
長街飄雪。
因為曦曦的生日乃是在冬寒時分,所以,每次曦曦接近生日了,便有大雪伴隨。
料峭寒意刺骨,不過如今的李澈,淬骨大成,氣血強盛,自是無懼寒冷。
忽而,李澈頭皮微微發麻,胸腔之中,剛剛得獲的道果【無垢心】怦然跳動。
李澈一步頓下,眉頭蹙起。
那是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斗笠下的面龐陡然揚起,舉目望去,便看到了遠處風雪長街中,一位老者牽着個綁着哪吒辮的孩童,正怔怔然的盯着他。
李澈頓時感覺到有幾分疑惑,這大街上人來人往,這老者為何獨獨盯着他看,不可能是盯上了他手中的豬頭肉吧?
李澈亦是回看了過去,便見到那老者牽着哪吒辮孩童,轉移了視線。
覺得古怪的李澈,心頭頓時警惕起來。
不過,李澈也只是警惕起心緒,與其錯身而過,直至走遠,老人都未曾有所動作。
李澈才是放鬆下來,只覺得是自己太過謹慎了,差點就要將這老者記入小本本。
「師父?咋的了?」呂赤察覺到自己師父的不對勁,不由問道。
老人閉目,散去了【望性術】,搖了搖頭,感覺到十分的惋惜與痛心。
「可惜了啊真是可惜了啊」
「無瑕無垢,純淨如水,宛如白紙」
「天地間竟是有如此純白的新生神性」
「這般神性,可塑性極強,可惜懷揣如此神性的,竟是一個青年,且只是一位開筋武夫,終究年齡太大了。」
「二十多歲的靈童?古怪了。」
「靈童靈嬰修煉神性,與尋常武夫修煉神性不同,他們天生具備神性,所以從一開始就能踏足【養性】,蘊養自身神性,待得成年之後,大抵都能達到『養性如盞』的程度,方有可能在三十歲之前衝擊神基,甲子前有望凝聚神相」
老人搖了搖頭,他以望性術在李澈身上看到了那純白的神性,當真是心動了一下。
可惜,神性非是在一個幼嫩的孩童身上,而是在一糙漢子身上。
「年齡大了些,而且武道修為現在也才開筋,距離換血甚遠,三十歲前想要鑄就神基,有點難了。」
「如此神性,浪費了。」
回到了徐記木雕鋪,李澈腦海中猶自想着那位老者。
很是詭異,隱約間給他帶來強烈的危機感,道果的示警,定然不無道理。
幸而他李澈一生與人總是以和為貴,並未發生什麼亂七八糟之事。
「飛雷城,愈發的混亂了,各方勢力,各種各樣的強者層出不窮。」
李澈搖了搖頭。
回到院子裏,曦曦正在徐佑的教導下,正在蘊養神性。
「曦曦乃是靈童,神性十足,提早學會蘊養,打好根基,對她的未來有好處,對於神性修士而言,年歲節點至關重要。」
徐佑身上穿着白衣,腰間挎劍,看到李澈歸來,笑着說道。
「對了阿澈,鋪子組建了守衛小隊,都是由木雕師傅們組成的,你也得參與巡邏,我給每一位木雕師傅都排了班,將你和老陳的班分開,這樣就能確保曦曦的安全了。」
老陳和李澈若是都同時離開,那曦曦的安全就沒有保障,徐佑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做出的安排。
入夜。
徐佑與李澈並肩而行,走在落滿積雪的巷道之上,巡邏着徐記大院,護佑與保障着生活在大院內諸多木雕師傅家人們的安全。
李澈背着一杆長槍,他明面上所修的武技,乃是「徐記八連碎骨槍」,如今他適當的展現了下修為,開筋圓滿加上大成的槍法,使得他在徐記中,安上了個「天才」的名頭。
練武兩年,從磨皮到開筋圓滿,自然極其不俗。
「前兩日,內城楊家在外城木雕鋪所設的楊家大院,被靈嬰教的兇徒所攻破」
徐佑手掌搭在了劍柄上,望着黝黑的天色,沉聲道。
李澈心頭一凜,這消息他還真不知道。
「靈嬰教兇徒如此猖獗?」李澈沉聲道。
「靈嬰教中強者不少,從內城被驅逐出來後,便在外城駐紮,如今盯上了各家在外城的靈童楊家大院死了幾位木雕師傅,大院中的一位靈童,被洗劫帶走了。」
徐佑五指緊攥,青筋根根跳起。
「因為有神宗修士下山前往飛雷城的消息傳來。」
「靈嬰教必須趕在神宗修士踏足飛雷城前動手,否則真正的好苗子,定然會被神宗修士帶走。」
「所以,這些時日,靈嬰教徹底瘋狂了。」
「內城徐記不派強者來外城坐鎮嗎?」李澈蹙眉,忍不住問道。
徐佑聞言,卻是沉默了下來。
「內城徐記」
「問題不大,我們靠自己也能擋住」徐佑勉強一笑。
但李澈卻是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幾分悲憤與無奈。
飛雷內城,金煌閣。
微風穿堂而過,帷幔起伏。
一道身影弓着身,順着長廊,恭敬而行,片刻之後,便抵達了金煌閣內的一處懸空亭台。
亭台中央,熱爐在燒着沸水。
司慕白坐在椅子上,側畔則有一位美艷的女子,畫着淡妝,姿容極美,正在優雅的泡着茶,展現茶藝。
「公子,趙傳熊來了。」
門外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隨後,趙傳熊身着便服,腰間挎刀,踏足到了亭台之內。
「司公子,不知何事喚在下?」趙傳熊面容堆徹起了諂媚的笑意,略顯卑微的說道。
他雖然是朝廷的官差,但只是外城捕頭而已,對上司家嫡系公子哥,自然沒有多大的底氣。
「聽說你跟牛魔交手過而不死?」
司慕白喝着美女茶藝師泡好的茶葉,看都未看底下的趙傳熊,淡淡道。
趙傳熊聞言,頓時一愣,未曾想司慕白尋他來,居然是說這樣的話題。
他的面色很快微微變化。
因為,他當初是以靈嬰教副香主的身份尋到牛魔,聯手八卦棍武夫與牛魔一戰的
司慕白知道他身份了?
趙傳熊心頭一驚,麵皮子抖了抖。
「放心,你的身份早不是什麼秘密了,不僅僅是你你們靈嬰教內不少人的身份我都知曉。」
司慕白喝完茶,把玩着玉石茶盞,似笑非笑。
「我與你們法主有合作,我給足了誠意,你們法主自然也會給出誠意,法主答應給我雕刻二階【蘊神鵰】,不過,需要一個靈童做引子」
趙傳熊聞言,面露難色:「司公子是想要讓我在外城再尋一個靈童送來?」
「可司公子啊,外城這兩年靈嬰靈童基本上都空了,剩餘的一些孩子,神性極差,普普通通毫無用處。」
「前些時日,連楊家大院的那位靈童也被帶走了」
「所以想要再找一個靈童,得花費一段時日,乃至等新的一批嬰孩出生才能確定。」
趙傳熊吐出一口氣。
司慕白:「徐記木雕鋪內不還有一個上品靈童?」
趙傳熊聞言,立刻想到了李澈,想到了當初木雕鋪內死了一位教徒,就是因為那讓法主降下三頭六臂怒目靈嬰像的上品靈童。
「你是說徐記那位木雕師李澈的女兒?」
趙傳熊試探的說道。
司慕白把玩着茶盞,面容淡漠冷酷:「那還有其他的上品靈童嗎?」
趙傳熊麵皮子抽了抽:「不瞞司公子我懷疑那兇徒牛魔,與徐記可能有關係。」
「我」
司慕白擺了擺手:「不用說,我知你在懼什麼」
「你這一年,深居淺出,從不單獨出行,都是為了躲避牛魔吧?」
「你當初以那孫長標的遺孀作為誘餌,勾引牛魔來殺,也算是與牛魔交手過,後來八卦棍身死,你就被嚇着了」
趙傳熊倒也不尷尬,為了活命,有何尷尬?
且看那八卦棍,現在還有尷尬的本錢嗎?
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這牛魔根據他數次出手的情況來看,有針對靈嬰教之嫌,另外,也跟徐記有些許的關係。」
「這牛魔,大抵是出自徐記。」
司慕白靠着黃梨木太師椅,修長手指在桌上輕點。
「我也很好奇這牛魔,到底是徐記中的誰?」
「能自由出入內外城,又有淬骨圓滿修為會是誰?不可能是徐鶴唳,也不會是徐北虎,至於徐家老三就更不可能了」
「不管是誰,除了他便可。」
司慕白眸光似哭似笑,看向了趙傳熊。
「你把事情給我做好,我替你除了牛魔。」
「那牛魔既然那麼想殺你便讓他來殺你就是了。」
趙傳熊的臉,頓時晦暗下來,心中頗為心動!
若真能解決掉牛魔,他的確能活的無須提心弔膽些。
牛魔得死啊,不然他真寢食難安,八卦棍的死狀,歷歷在目,宛如夢魘!
趙傳熊目光閃爍
可心中依舊有些犯怵
畢竟,司慕白所謂的除掉牛魔
是特娘的拿他釣魚!
不,是釣牛!
他苟了那麼久,到時候怕就怕
牛沒釣到,他這個餌先被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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