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這段時間折騰的時萋不輕。
除夕晚上一家子去了爺爺奶奶家,次日又去了姥姥、姥爺家。
方母娘家住的還挺遠。
因家裏沒自行車,全靠走着。
之後的幾天,因方父和方文鑫要上班。
剩下的三口人兵分兩路,由時萋帶着弟弟,方母一個人。跟趕場子似的拎着禮物走完餘下的親戚家。
這場面時萋是第一次體驗。
查看了一下方時期的記憶,方家年年如此。
也可以說這時候家家戶戶都是如此。
這年過得比在西代村上工都累。
知青的探親假統一是十二天,不管家裏離着近還是遠。
只是大家都沒那麼老實,超假是普遍現象。
時萋回到村里時,全村除了沒走的程家旺以外,只有她一個知青按時到達。
只離開十來天,她的小屋也沒怎麼落灰。
簡單收拾了一通,開了門通着風,然後點了爐子和炕。
把回來時方母給她帶的大包小包東西拿出來。
有一包白糖,有一斤重。
還有過年時送禮的槽子糕,用牛皮油紙包着的。
兩小瓶罐頭被紙繩拴在一塊。
這些東西要是塞在她的行李袋子裏一路,早就擠爛掉了。
時萋上在出家門前就給收了起來,外包裝看着才這麼完好。
這些都是走完親戚後,家裏餘下的年禮。
每一樣幾乎都是在外面繞了一大圈的。
你家拎到我家,我家拎到她家,他家又提回我家……
繞了一圈又一圈。
實際需要準備的只有四五份,後面送出去的都是換個來回。
但每年也有出岔子的時候。
比如這些就是方父那邊的一個侄子拿過來的。
到了初七,正常人家都已經走完了全部的親戚,方家也是,沒有再需要送禮的親戚了。
這家等到最後來送,大約也是禮不湊手。
等收完了別家的,才逛到他們家。
方母往年能放的罐頭就會放一放留到下一年再送。
今年都包進了時萋的行李里。
其他人家也是這樣,最後收到的禮當年送不出去的,就會放一放擱到下一年。
這時候的老百姓幾乎不會關注什麼生產日期。
在這個人民生活拮据的年月,這些繁瑣的風俗讓大家叫苦連天又樂此不疲。
時萋把東西分出來,村長和大隊長家都走了一趟。
村長這老頭有些不仗義,可人在屋檐下,該送的還是得送。
這給領導人送禮是個學問。
第一年你送了,往後千萬別斷。
年年送興許也不會多照顧你,也不一定記得你。
但你忽然不送了,他肯定記着……
江淑月回來時已經晚了一個多星期,村里已經開始安排上工了。
天氣回暖,土地也疏鬆了不少。
生產隊組織人修水利、挖水溝。
這活兒是既髒又累,挖土要使力氣,清底得大彎腰。
一天下來人要斷成兩半兒。
村里一戶人家最少一戶要出一個人。
每天的任務一人是三方土,給十個工分。
有些人家想多掙點工分的,也會出兩三人。
知青就得人人都去了。
大約是看時萋剛送過年禮,大隊長打着官腔說:「方衛生員就不用來了,你這老些天不在,村里好幾家想看病的都得去隔壁村,你先堅守住自己的崗位。」
村長想到江淑月送的雞蛋,也贊成的點頭:「那小江知青也算了,整個知青點就她一個女同志來也不像話。」
兩個人老成精的對視了一眼,都心知肚明。
挖水溝的活開展三天後,時萋這邊陸續有過來開膏藥的。
年間休息了這麼多年,冷不丁的出這種大力,不少人累的腰疼。
五分錢一貼的膏藥,並不是人人都捨得貼。
時萋想了想,和大隊長打了個商量。
衛生所可以免費提供膏藥,但之後村里要組織人手上山採藥,補充衛生所的藥材庫存。
這種提供少量工分給村民,村民採藥送到衛生所的方式其他村常有。
只西代村一直沒實行過。
早年「張半吊子」父親在時,沒有生產隊這種模式,都是他自己採藥。
大隊長皺眉思索了半刻,不太想答應。
憑白分出工分去,還是生產隊承擔這其中的損失。
「也不是人人都腰疼,我看,沒這個必要。」
時萋也不是爛發好心。
她和竹子討論過後,打算這一世多治病救人。
看是否會給更多的能量。
只是西代村的村民來看病的人忒少了。
小病不看,大病更不看。
不想想別的辦法也不行。
「叔,我聽隔壁王家廟村裏的人說,他們采四十斤藥給三個工分左右。這些藥材炮製好入藥,至少能省出幾塊錢的藥品費,核算下來,還是生產隊收入的多。或者領膏藥的隊員扣上一兩個工分,不然個個頂着腰疼去上工,也影響效率……」
大隊長邊聽邊思忖,心裏的賬本盤算了一番點頭:「行,等得空我和隊裏人商討一下再決定。」
去年三四個月,衛生所去掉給國營藥店的藥品錢,還往隊上交了三塊多。
若是讓村里人去採藥,那藥店的錢就剩下了。
生產隊不得收更多的錢?
他們西代村能進收入的方式很少,不像有的村子,和城裏茶葉廠掛鈎。亦或是附近能開採砂石的,村里興辦廠子……
西代村是啥啥沒有,光靠這些田地,出去交了公糧的,剩下只夠村民餬口。
生產隊那點豬羊,上交能分得點錢外,分完村里人剩下的也是自銷了。
他們村這點收入,一年到頭每戶能發上二十塊錢都頂了天。
衛生所這收入看着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強。
喜歡快穿:宿主和我每次都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