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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溥陽沉的電話,心理上的疾病得到了良好的救治,寧斐心情明朗,尋思着時間還早,決定去哪裏晃悠一趟。
「師傅,附近有什麼古玩市場?」
「古玩市場?」出租車司機笑笑,「現在年輕人竟然還有對古玩感興趣的,這裏古玩市場倒是有幾個,不過水貨很多,很容易上當受騙。」
寧斐,「放心,我現在身無分文,想受騙都沒資本。」
所有錢都花在看病上了。
出租車司機大笑道,「那就……等等,身無分文?」
寧斐揉揉眉心,應該到地方後再說的。
嘭!
出租車門打開又關上,一個俊朗的青年被丟下車,孤苦伶仃的站在馬路邊上。
寧斐不死心的扒着車窗,「師傅,再拉我一段唄。」
回應他的,是車子發動後的一車尾氣。
好在出租車司機也不算絕情,臨走前還撂了一句,「再往前走上兩千多米就是古玩市場。」
寧斐照着他指的方向,一路走走問問,杜康上次帶來的香爐實在是太討他喜歡了,興許除了藍光電影,他還對古玩有天生的愛好。
這附近有好幾所大學,路上碰到不少花季少女,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其中一個拿着電影票根,捧着臉說着『太帥了,我要嫁給尼克狐。』
寧斐聽着嗤之以鼻,你們這群花心的女人,去年吵着要給一隻大聖生猴子,今年又要嫁給一隻狐狸,有這個時間,不如承包一台電視機,應有盡有。
撇開這層不說,他還是有些沾沾自喜,果然,跨種族的戀愛才是當下流行的趨勢,那些膚淺的電視機看不上他是他們的損失。
所謂的古玩市場不過是一條小道,一眼就可以望到頭,沒幾個人,似乎每一家店的生意都格外冷清,寧斐踏入第一家店面的時候,老闆娘可謂心花怒放,看他的眼神就差直接在臉上刻上『待宰的羔羊』幾個大字。
「您請進,」老闆娘起身歡迎,「第一次來?」
寧斐點頭。
老闆娘笑得更歡了,第一次好啊,第一次最容易上鈎。
寧斐環顧一眼四周,擺放着很多有年代感的東西,佈置也很精緻,就是沒客人,不由納悶,「竟然還沒關門。」
老闆娘笑容僵住,「現在不是旺季,人才少。」
寧斐挑眉,「這還分淡季旺季?」
「當然,要不誰還會守着店面做賠本買賣。」
寧斐再度挑眉,「願聞其詳。」
反正也沒人,難得有個說話的,不用玩手機打發時間,老闆娘一邊引他看櫥窗里價值不菲的東西,一邊解釋:「我們的淡季旺季和你們不同,要是有段時間收到好貨大主顧會直接訂走,根本不需要往店面里來。」
寧斐,「收貨渠道合法嗎?」
老闆娘擺擺手,「當然。」
只是看她的表情都知道沒有多少說服力。
「怎麼,有沒有看上的?」
寧斐搖頭,轉了一圈,道:「有沒有帶些神話或是佛學色彩的?」
老闆娘愣住,「得,您的眼界還真高,」說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跟我到內堂來吧。」
內外堂相差一字,卻是完全不同,裏面陰森森的,也虧寧斐沒心沒肺的就跟人往裏進。
「怎麼樣?」老闆娘指着牆上的掛件,「這些可都是精品。」
和外面的東西想必,的確成色看上去要好很多,但都不及那個香爐來的心水,寧斐尋思,莫非還要合眼緣?
見他皺眉,想到今年的房租水電費,老闆娘一咬牙,「你等着。」
說完上了二樓的小隔間,再下來時只見她手上捧着一個物件,小心的擺在桌上,「這可真是我壓箱底的寶貝了。」
水滴狀的掛墜,寧斐放在手上,可以感受到一股清涼的感覺。
「別看它不是水晶雞血石一類的高檔貨,來歷可豐富着呢……」老闆娘在一旁喋喋不休,寧斐卻什麼也沒聽進去,一幕幕畫面完全不受控的衝進他的腦海。
身着白色長袍的長髮男子站在一旁,表情淡漠,語氣中卻帶着痛惜,「青天神牛的眼淚能連接陰陽,但一生最多使用十次。」
「還剩下最後一次機會。」青牛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疲憊感。
一雙深幽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兩個血窟窿。
寧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這一次我親自去找他。」青牛勉強站起,身形有些搖晃。
長發男子猶豫半晌,終是道:「腓腓的血液一旦流盡,就算僥倖輪迴,進畜生道都很困難。」
風吹到空蕩蕩的眼眶裏格外刺痛,青牛突然想起多年以前的對話。
——要是有一天我進畜生道怎麼辦?
——我陪你。
當初的諾言,想不到如今要用這種方式兌現。
「那我便陪它一起輪迴。」隨着最後一滴淚滾動下來,青牛原本健壯的腿已經支撐不了,倒下的同時,它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長發男子一咬牙,追了上去。
地獄,陰曹地府,輪迴轉生之道。
「人呢!」男子大喊。
黑白無常互相對望一眼,「仙君指的是什麼?」
長發男子低吼,「人……牛呢?青天神牛去哪裏了?」
黑無常指了指化生池。
池邊連鬼影都沒有。
白無常嘆道:「青天神牛已入輪迴六道,仙君請回吧。」
長發男子又說了什麼,寧斐已經聽不到,一盆冷水從他的頭上澆下來,老闆娘慌張的抓住寧斐的手,「有沒有事?」
寧斐皺眉,「為什麼拿水澆我?」
「你手着火了知不知道?」
一股灼熱從掌心傳來,寧斐看着手心,有一圈皮膚都燒焦了,掛墜還是完好無損。
「我要這個,」寧斐對傷口視而不見,低聲道:「多少錢?」
聞言老闆娘眼睛彎成月牙狀,伸手比劃了一個二,「兩千萬,只賣有緣人。」
寧斐隨手拾起旁邊的水瓢,「這個怎麼賣?」
「三千,同樣只賣有緣人。」
看着突然高高舉起的水瓢,老闆娘咽了下口水,下意識後退一步,「你要幹什麼?」
「搶劫。」話音剛落,瓢對準後腦勺就是一砸,「只搶黑心商。」
確定人暈過去了,寧斐收好東西緩緩走出去。
在他離去後不久,白色的光芒包裹了老闆娘的全身,緊接着,身材傲人的老闆娘變成一個美貌的長髮男子,他揉揉腦袋,嘟囔道:「還是這麼暴力。」
從古玩店走出,寧斐仿佛沒了神一樣,攥緊手中的掛墜一路跌跌撞撞的走着。
「神經病嗎?」被撞的路人回頭罵了聲,見這人神態恍惚,只能自認倒霉。
不知走了多久,日頭都有了變化,行人也逐漸減少。終於,前腳剛剛踏進公園,身子便像是失去主心骨一般,整個人垮在地上,此時沒有及時修理的手掌已經算得上是殘破。
寧斐看着手心的掛墜,良久,眼中似有水花浮動,透過模糊的視線,依稀可以看到掛墜並不是透明的,相反,渾濁還夾雜着血絲。所有的委屈就是在這一瞬間完全爆發,他把頭埋在掌心,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嗚咽:「混蛋,說好一起進畜生道,你卻偷偷做起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