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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醒瞥了他一眼,伸腳過去踢他,葉行洲起身,沒再看葉萬耀,示意祁醒:「走吧。」
祁醒神色一頓,笑了:「先等等。」
他轉身走向葉萬耀,這條傻狗以為他反悔了,驚恐睜大眼睛,祁醒一臉不懷好意,抬起手慢慢轉了轉手腕,不等葉萬耀反應,兩記老拳送上他的臉。
「嗷——」
葉萬耀痛得哀嚎不止,憤恨瞪向他。
祁醒吊起眉梢,完全忘記了自己十分鐘前才說過的,要用斯文方式解決問題:「揍你就揍你了,你有意見?」
葉萬耀眼神閃爍,到底不敢再惹他。
祁醒冷哼:「你個大男人狗血劇是不是也看多了?還二選一,你睜大狗眼看清楚,少爺我貌美如花,葉行洲除非眼瞎了才會不選我。」
葉萬耀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呼哧喘氣。
葉行洲停住腳步,看向祁醒的目光變得柔和,甚至隱約有了笑,沒有打斷他。
祁醒舉起手還想揍人,看到葉萬耀這張豬頭臉又覺得倒胃口,收了手,以後除了葉行洲,讓他揍別人都沒大興趣:「二選一好玩是嗎?行啊,我跟你玩,二選一。」
「第一,學三聲狗叫,說你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祁少,你下賤、你無恥、你不是個東西。」
「第二,還是學三聲狗叫,說你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祁少,你下賤、你無恥、你不是個東西。」
葉萬耀的喘氣聲更重,死死咬着牙根,祁醒抬起腳,鞋尖撥了撥他的臉:「怎麼,給你機會你還不願意?」
他這擺明了就是逗葉萬耀,但是沒辦法,不出了這口惡氣,別說葉行洲,他自己都不痛快。
在葉行洲面前裝乖什麼的,到底維持不了三秒,又原形畢露。
葉行洲一個眼神示意,拿着槍的保鏢抬了抬手,葉萬耀見狀嚇得立刻開口:「汪、汪、汪,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祁少,我下賤、我無恥、我不是個東西。」
祁醒勉強滿意:「別停啊,繼續重複。」
葉萬耀吸了口氣,咬牙接着叫:「汪、汪、汪、我有眼不識泰山……」
祁醒欣賞夠了這廝的滑稽樣,交代那些保鏢:「讓他重複一百遍。」
這才趾高氣揚走回葉行洲身邊:「走吧。」
坐上直升飛機,葉行洲的目光落過來時,祁醒立刻抬起手,示意他看自己被手銬勒紅的雙手手腕:「我手疼。」
被葉行洲盯着,祁醒堅持說:「真的疼。」
葉行洲的視線落到他手腕上,不禁蹙眉,抬手握上去,輕輕摩挲了一下,祁醒輕「嘶」一聲,要多可憐裝得有多可憐,就怕葉行洲跟他算他到處亂跑被人綁架的這筆賬。
葉行洲卻什麼都沒說,垂下的眼中情緒不明,半晌才開口,也只是讓機上跟來的醫生給祁醒做檢查。
「那也不用吧,我沒受傷……」祁醒才說了一句,在葉行洲抬眼看過來時又閉了嘴,「好吧,檢查就檢查唄。」
除了手腳被勒紅了,他確實沒受什麼皮外傷,在醫生檢查時順嘴問起葉行洲:「林老師是不是進了醫院?」
葉行洲語氣略微妙:「你很關心他?」
祁醒:「關心一下不應該嗎?要不是因為你,他怎麼會被綁架,你回頭記得給人補償點精神損失費。」
葉行洲沉着臉沒表態。
祁醒:「別裝沒聽到,爸爸在教你為人處事的道理。」
他就知道,就應該讓葉行洲跪下來叫他爸爸才對,這人真是白活了三十年。
見葉行洲依舊盯着自己不出聲,祁醒腦袋往他面前湊:「你不服氣啊?」
葉行洲:「你現在很有精神?」
祁醒道:「還行吧,昨晚睡得挺好的。」
要說睡得很香那也沒有,但昨晚他實在是累着了,被帶到這邊之後就一夜無夢到了早上十點多,精神確實不錯。
葉行洲:「那去醫院吧。」
祁醒以為葉行洲說去醫院是去看林知年,結果這人竟然強按着他去見了心理醫生。
半小時後,走出門的祁醒把評估報告拍到葉行洲身上,其實他更想拍這個混蛋腦門上去:「看清楚了,完全正常,各方面都正常。」
創傷後應激反應有一類是表現得過度興奮,看似跟常人無異,實際是在迴避掩飾自己的精神傷痛,葉行洲大概有這方面的擔憂,但祁醒顯然不是這一類,他確實就是沒心沒肺,經歷了一場綁架依舊能活蹦亂跳、嬉皮笑臉。
當然剛醫生提醒他最好過一周或者半個月再來複查一次,他懶得跟葉行洲說,沒事找事,正不正常的,沒誰比他自己心裏更清楚。
葉行洲仔細看完他的評估報告,神色稍松。
祁醒問:「林老師是不是在這間醫院?既然來了我們去看看他。」
林知年其實也沒受什麼外傷,不過確實嚇到了,一直乾嘔發抖,還得在醫院留院觀察兩天。
進病房之前,葉行洲去接了個電話,祁醒乾脆一個人進去了。
林知年原本閉着眼在睡覺,聽到動靜立刻警覺,睜眼見來的人是祁醒,鬆了口氣。
「祁少你也沒事就好,坐吧。」他啞聲示意祁醒,神情很疲憊。
祁醒其實有一點尷尬,原本以為自己是被林知年連累,結果其實是林知年被葉行洲那個混蛋連累,還差點做了人肉炸彈,這位林老師也怪慘的。
「你還好吧?」他打量着林知年的神色,問得有些猶豫。
林知年微微搖頭:「沒什麼事。」
祁醒:「……這次的事情,我會讓葉行洲補償你精神損失,呃,不好意思啊。」
「謝謝。」林知年沒有拒絕。
昨天葉行洲說選他的時候他還不明白,後來被人綁上炸彈,再到今天聽到葉行洲跟人說的那些話,他才終於意識到葉行洲的用意是什麼,要說他的感覺,現在唯一剩下的只有恐懼,劫後餘生的恐懼,和對葉行洲這個人的恐懼。
猶豫之後他還是沒忍住說:「我今天才明白你說的過去的記憶濾鏡是什麼意思,我確實把他想像得太好了,葉行洲這樣的人,你真的不害怕嗎?」
祁醒:「怕什麼?」
林知年:「他做事太不擇手段,得罪的人太多了,你不怕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祁醒想了想:「也還好吧,這種事情怕也沒用,杞人憂天每天活得提心弔膽那不是自己先嚇死自己,綁架畢竟是小概率事件,比起來還是出門被車撞、被花盆砸這種倒霉的事更容易發生吧。」
林知年有些無語。
到今天他才不得不承認,他對葉行洲真的一點都不了解,那個人太冷酷,一旦絕情起來,別人的命在他眼裏就都不是命,實在叫人齒寒。
其實還有一句他沒有問,祁醒難道不擔心以後葉行洲會對他也翻臉無情嗎?
祁醒繼續說:「所以說呢,想那麼多也沒用,不如活得輕鬆點,林老師,你也別東想西想了,事情已經過去了,綁架我們的是葉家那個老二葉萬耀,人已經交給了這裏的警察。」
林知年輕點了點頭:「……難怪葉行洲會喜歡你,你和他確實是天生一對。」
他這話說得真誠,也許是他想多了,喪心病狂的葉行洲或許就適合祁醒這樣天生的樂天派,所謂一物降一物。
「但是他這樣的個性,你家裏應該挺難接受的吧?」林知年又多問了一句。
祁醒望天:「再說吧,我喜歡的東西,我爸媽一般都會滿足我的。」
祁醒出來時,葉行洲剛打完電話,說他們還得去一趟警局做筆錄:「你要是太累了我讓他們推到明天,你是受害者,不需要那麼配合警方的時間。」
祁醒問他:「那個狗東西肩膀被你雇來的人打了一槍,你會不會有麻煩?」
葉行洲:「正當防衛而已,我帶了律師過來,湯先生也會幫忙請這邊的大律師陪我們一起。」
事實上確實有些麻煩,做乾淨點一槍把人斃了一了百了最好,但既然祁醒不想他髒了手,那便算了。
祁醒:「那還是去警局吧,早點解決了事。」
葉行洲沒再說什麼,打發秘書去跟林知年談賠償的事,帶着祁醒離開。
路上葉行洲把祁醒的手機遞還給他,祁醒頓時樂了:「原來手機在你這裏,我還以為被那些綁匪摸走了。」
葉行洲:「你爸昨晚打了電話來,我答應他讓你今天給他回電話。」
一句話成功讓祁醒臉上笑容僵住。
葉行洲淡定示意他:「你給他回吧,現在國內早上八點多,他應該起來了。」
祁醒:「……」
你故意的吧。
翻了個白眼給葉行洲,他縮去一邊,不情不願地戳着屏幕,打出電話。
響了兩聲,那頭接了,祁醒先開口:「爸……」
祁榮華:「你在哪?」
祁醒:「拉斯維加斯。」
「和誰一起?」
「……葉行洲。」
「哪天回來?」
「再過幾天吧,你之前說給我放半個月的假……」
「那就回來再說。」
祁榮華就問了這麼幾句,沒給祁醒多解釋的機會,直接掛斷。
祁醒舔了舔唇,總覺得他爸也要化身冷酷暴君了。
抬眼瞪向葉行洲,這個混蛋神情卻不動半分,提醒他:「我們的事,沒法一直瞞着你爸媽,遲早要讓他們知道。」
祁醒:「我當然知道,我會找時機跟他們說,你別管,但是我警告你啊,我被人綁架的事情,你千萬一定不能讓我爸媽知道,絕對不能。」
尤其是,他和林知年是一起被綁架的,情況比他一個人被綁還糟,要是被他爸知道這當中的前因後果,他爸只怕還有一口氣吊着,都不會同意他跟葉行洲的事情。
葉行洲:「被人綁架是因為誰?」
祁醒立刻說:「你!」
這一次他理直氣壯。
葉行洲轉開眼,拉過他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祁醒氣得低頭一口咬上這個混蛋手臂。
在警局又折騰了幾個小時,回去已經是入夜。出於安全考慮,他們換去了賭場樓上的酒店住。
祁醒已經知道這次營救他們那位湯先生出了大力,好奇問葉行洲:「你跟他的生意這麼快就談成了?他這麼肯幫你?」
葉行洲隨意點頭,不打算說他到底讓出了多少利益給對方,第一次在生意買賣上沒佔到任何上風。
「愛說不說。」祁醒懶得問了,先滾去了浴室沖澡,洗掉身上晦氣。
葉行洲站在窗邊點了根煙,指尖微微發顫。
之前哪怕站在隨時可能會爆炸的炸彈旁,他都沒有表現出任何膽怯,直到現在祁醒平安回到他身邊,他才生出了一種類似於後怕的情緒,絕無僅有的。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弱點,祁醒終究成了他的弱點。
祁醒洗完澡出來時,葉行洲一根煙也已抽到底,隨手在煙灰缸里掐滅煙頭,過來往沙發上一坐,拉過裹着浴袍的祁醒坐自己腿上,拿藥膏幫他塗抹手上腳上擦紅了的地方。
祁醒哼哼唧唧幾聲,盯着葉行洲緊繃起的側臉,莫名又心虛起來,小聲問他:「葉行洲,你這次不跟我算賬嗎?」
葉行洲抬眼:「你很想我跟你算賬?」
祁醒:「……才不是。」
他就是覺得稀奇,他以為按照葉行洲的性格,這次怎麼都得雷霆大怒,少說要抓着他打一頓屁股,說不定還有更出格的,結果竟然一句責問都沒有?轉性了嗎?
「我不說你,」葉行洲慢慢幫他揉着手,「說了也沒用,你下次一樣不會長記性,你知道我擔心你就行。」
他這麼說祁醒更加心虛,這個混蛋現在換招數了,知道他吃軟不吃硬,專攻他軟肋。
葉行洲最後在他手上掐了一把:「沒有下次。」
好吧,這句才符合他的風格,也是個三秒鐘就本性暴露的。
祁醒哼笑,扯過葉行洲領帶:「既然你不跟我算賬,行,現在換我跟你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