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歸零歸零歸零——滋啦】
在阿沅鍥而不捨的動作下,可憐的系統終於宕機了。
偌大的系統面板從一開始的凝實,到如今的若隱若現,就差冒點兒白煙來表示自己的『投降』。
「服了沒?」
阿沅托着腮,歪着腦袋趴在窗框上,目光落在外頭的院子裏,溫暖的陽光灑在院落中,也灑在了阿沅漆黑如墨的髮絲上,她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心底卻興致勃勃地威脅着系統。
【服。】
自來到這個任務世界後,就一直桀驁不馴的,想要壓服宿主的系統經歷了這幾天的『磨合』,終於再也熬不住地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天老爺——
誰家系統被宿主這麼威脅啊!
「服了?」
昏昏欲睡地阿沅瞬間坐直了身體,精神抖擻地搓搓手:「先來個五千積分的。」
【您已到賬:五千點,目前餘額:負一萬兩千六百點】
統子瑟瑟發抖,天可憐見的,它都選好宿主了,結果半道被這個女人截胡了!截胡就截胡吧,好歹認真做任務呀,結果呢!結果她劇情不接收,背景也不看,直接逼着它貸款積分抽卡
明明綁定的時候它還是個面板凝實,功能強大的『完整統』,這幾天相處下來,它已經被折磨的只剩下抽卡功能了,且剩餘的能量也只夠點亮一個職業分類。
阿沅無視系統的小怨念,也無視了那個餘額。
手速極快地打開半透明的系統面板,翻到抽卡頁,找到唯一亮着的職業分類——『嬤嬤』,徑直點擊了抽卡,只見白光一閃。
十連抽,全垃圾。
阿沅『嘖』了一聲,尋思着是自己姿勢不太對,趕緊正了正身子,對着天空的方向拜了拜,然後才又點了一次十連抽,遺憾的是,依舊全是垃圾。
阿沅眉心一跳,有些不爽,關掉系統面板,身子探出小窗,對着院子扯着嗓子喊:「巧秀。」
「欸。」
耳房裏探出一個圓臉小丫鬟,手裏還舉着芭蕉扇,鼻頭沾了點黑灰,聽見阿沅喊她,立刻扔掉扇子從耳房裏鑽了出來:「姑娘您喚我?」
「快給打盆水來,姑娘我洗洗手。」
一定是因為沒洗手才抽不到好卡,才不是她非酋。
「是。」
巧秀也不問為何突然要洗手,而是乖乖地去耳房端了盆去打水,還特意給姑娘在水裏灑了一些花瓣,這幾日的姑娘有些難伺候,從吃穿到平日裏的用度,都好似在故意刁難人。
但也能理解
誰叫太太不做人事,竟想着拿她家姑娘去奔前程呢?
自家姑娘與大爺是原配太太的兒女,如今的太太是繼室,自然視他們如眼中釘肉中刺,前年剛坑了大爺一把,叫大爺孤身一人去揚州求學,如今又將姑娘給坑了!
自去歲年底傳出宮中要民間大選的消息後,這江南就亂了起來,只因自聖祖起至今百餘年,民間採選秀女攏共也就兩回,這頭一回是聖祖爺自己做了皇帝,已過天命之年還想納妃,功臣之女不能動,便只在民間採選了數十秀女入宮侍駕,駕崩後那些秀女便殉了,第二回則是當今陛下的曾祖,他先天體弱,子嗣不豐,民間採選數十膀大腰圓好生養的秀女也只得了三個皇子,駕崩後未曾生育的妃嬪依舊殉了。
總之,這些民間秀女的最終歸宿都是皇陵。
由此可見民間採選就是個坑,不坑高門大戶,專坑小老百姓家的閨女。
前些日子民間採選的內監到了姑蘇城,先下發了旨意到各縣衙,由當地父母官推薦當地家世清白,貌美好性情的姑娘做秀女,疼愛女兒的人家早早的暗中使了銀子劃掉了自家姑娘的名字,又趕緊給女兒定下婚事,唯獨自家這位太太,竟背着老爺尋了縣太爺夫人,將姑娘的名字給記上了花名冊。
直到前幾日內監上門送聘金,老爺才知曉此事。
這幾日老爺大發雷霆,不僅發賣了太太的陪房,還將幾位少爺姑娘全都挪去了外院,只叫太太在院裏吃齋禮佛,中饋都被轉到了方嬤嬤手中。
可又有什麼用呢?
姑娘還是得去京城參選!
待姑娘一走,幾位少爺姑娘再到老爺跟前求情一番,難不成老爺還真能關太太一輩子?
巧秀為自家姑娘感到不值,這幾日伺候的便愈發精心,不管姑娘提出的要求多麼離譜,她巧秀都會想方設法為姑娘辦到!
服侍着姑娘洗了手,又換了身衣裳,才陪着姑娘去小佛堂上了香。
這小佛堂是一直都有的,供奉着佛像與先太太的靈位,姑娘是每日都要來上香,再念一段往生經的,也不知為何,巧秀覺得今日的姑娘格外的虔誠。
可不虔誠嘛
下一個十連抽要是再不出ssr,阿沅就要手撕系統了!
【】
瑟瑟發抖ing
阿沅給自家便宜娘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又親手將供果整理了一番,這才跪在小佛像前又抽了一把十連。
金光閃爍!
——啊啊啊啊,ssr呀!
阿沅直接無視其他那九抽出現的垃圾,目光盯着那唯一的一張金卡,激動地臉色通紅,心如擂鼓,整個人就仿佛沸騰的茶壺一樣,就差腦袋冒煙了!
許是太激動了,眼前漸漸花屏,倒下去時耳畔傳來巧秀略顯尖銳的焦急呼喊。
「姑娘——」
統子一看,嚯,人暈了!
好機會!
也不管阿沅同意不同意,一股腦將背景還有原主的請求塞進了阿沅的腦子,直接掛機收拾僅剩的那點兒家當跑路了。
剛剛抽到了ssr的阿沅此時無比耐心,被懟了一腦門子劇情也沒生氣,而是將那一長串記憶給看完了。
原主這短暫的十幾年生涯中,值得說道的事很少,畢竟只是個普通的閨閣小姐。
可是吧仔細追究內情,也確實是個小可憐。
父親林煥,舉人出身,如今在縣學做教書先生,座下學子來來去去,也有不少或留京或外放當了官,他若是想給女兒定下個有前途的夫婿,是十分簡單的事,只需在縣學學子中挑選少年英才即可,可偏偏他好似忘了這件事一般,不僅從未給原主相看過婚事,甚至連問一句都沒有,就這樣放權給了繼室馬氏。
馬氏是個戀愛腦。
原主親母溫氏死的蹊蹺,當年陪同林煥進京趕考卻在半路發現懷了三個月身孕,當時人在大運河的漕船上,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於是就挺着肚子進了京。
林煥兩個人進京,也是兩個人回來。
溫氏死在了京城,林煥抱着襁褓中的原主,回來大病一場,從此再也沒參加過科舉,只在族兄的運作下在縣學教書,再沒出過姑蘇。
後來林煥續娶了馬氏,一個揚州鹽商的女兒,娘家豪富卻出身商籍,能嫁給舉人老爺已經算是高攀,偏偏林煥還是個正人君子,風度翩翩,簡直滿足了馬氏所有的少女幻想,她只恨自己年歲太小,沒能做林煥的原配正妻。
起初對溫氏留下的一雙兒女還算好,可自從生下了自己的兒女後,就對着兩個『破壞』她完美一家人的孩子看不順眼了。
先是將原主的同胞兄長林瀚送到族侄那邊讀書,如今又將原主報了花名冊做了秀女。
當然,她不覺得原主能進宮當娘娘,畢竟那樣的木訥性情,恐怕只能過得了檢查身體的第一關,複選就會被刷下去,她只是單純想將原主送去宮裏鍍一層金,到時候借着族侄的手攀一個好親家,日後好做自己兒女的跳板。
她想的挺美好,甚至都想過日後原主嫁進高門後,夫君該有多感謝她。
所以這次被關禁閉,還被奪了管家權,她是一點兒都不慌,她還有幾個兒女,只等大姑娘進了京,她就能出來重掌大權了。
可惜,她怎麼都沒想到,木訥老實的大姑娘換了個芯兒。
至於原主的請求倒是不多,只有兩個,一個是保護哥哥,另一個則是調查母親死亡的真相。
林煥對當年溫氏死亡之事三緘其口,問多了還會勃然大怒,由此可見溫氏的死有問題。
林煥不是什麼風光霽月的人,本身學識是有的,能叫他放棄科舉一輩子當個普通教書先生,可見當年的事鬧得有多嚴重。
說不定入宮反而是件好事,更方便做任務。
阿沅不排斥做任務,相反,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畢竟只有做了任務才有積分入賬,才能繼續抽卡啊。
雖說威脅系統也能抽卡,但是吧阿沅看着那若隱若現的系統面板,嫌棄的撇撇嘴。
「嘖」
這破系統真沒用!
阿沅到底收了手,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把系統給『玩』死了,以後想再『劫持』一個統子可就難了。
她這會兒也不着急醒過來,乾脆趁着昏迷研究起了當前世界的背景。
也怨不得原主不想活了,這民間選秀明顯是個坑,乃是當今聖上和太上皇的博弈。
遙想當年,太上皇年少登基,與元後琴瑟和鳴,成婚後便生下了嫡長子,剛會走路便被冊封為太子,奈何元後天不假年,在與太上皇最是情濃時香消玉殞,自此太上皇便將太子捧在手心裏呵護着長大,當然,這也不妨礙他納妃生子,可誰曾想隨着太子年歲愈大,與太上皇矛盾越盛,終於在前幾年企圖逼宮。
到底太上皇棋高一着,太子兵敗被廢,自刎於太極殿前,而太上皇也受傷不輕,直接面容有損,雙腿俱廢。
朝堂豈可有這樣有損天家威嚴的天子?
可太上皇又是龍精虎猛的年歲,哪裏就肯這樣退位,於是拉扯數月,最終禪位給年僅十歲的六皇子,也就是當今皇帝。
如今又過數年,皇帝長大,意圖成親親政,太上皇又怎麼可能放權呢?
父子倆博弈的結果就是,皇帝暫且從民間選妃綿延子嗣,至於皇后貴妃之流,由太上皇在勛貴清流中慢慢相看,待看到滿意的,再行大婚。
現在父子倆關係還算平和,只等着這一批民間秀女入了宮,生下皇帝的長子,就要再起波瀾了。
也就是說,她入宮後,不僅要面臨着皇帝的不喜,還要防止被太上皇迫害,畢竟太上皇可不願意後宮有孩子出生尤其太上皇退位後與太妃甄氏又連生兩子,小的那個也有四歲了。
說不定太上皇還打着廢了皇帝,扶持小兒子登基他繼續掌權的主意呢。
「當真是地獄開局啊」阿沅倒抽一口氣。
她覺得系統給的資料還是有些過於簡潔了。
阿沅開始敲統子腦袋,奈何統子腿長跑得快,只剩下自動回覆:【掛機中ing】
阿沅:「」
阿沅氣笑了!
她狠狠磋磨了系統一番,只見那本就半透明的面板『滋啦』閃屏了幾下,才有些氣順的抽離意識,從昏迷狀態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結果就看見床邊坐着個哭的眼淚鼻涕一把的清俊少年。
「妹妹,你可算是醒了。」林瀚哭的眼睛都腫了,他虛握着阿沅的袖子,聲音哽咽地說道:「你別怕,我已經求了堂兄與堂嫂,若能在名冊送到京城前將名冊截下來,你便不用入宮了。」
堂兄堂嫂?
已經融合原主全部記憶的阿沅這才注意到這對夫妻那熟悉的名字。
林如海,賈敏。
阿沅驟然睜大了眼睛,好傢夥,她穿的還是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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