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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病床上的小病人搬走了,王歡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孩子的家長,仔細的伺候着病號,心裏既羨慕,又酸楚。
「李阿姨,我媽去哪兒了?為啥她不管我?」巨大的落差感,讓王歡的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
李阿姨也不知道沈麗離開的原因,出於同情,她安慰起來:「你媽工作忙,就先回去了,留我在這兒照顧你,你有啥需要,就跟姨說。」
「阿姨,我痛,我感覺自己要死了,嗚嗚嗚。」王歡哭哭啼啼的,簡直就像在世林妹妹,剛哭跑了一個病友,另外一個也受不了,跟着就去工作枱要求換床位。
可是這幾天因為一場流行感冒,導致住院部爆滿,這會兒醫院裏已經沒有空位了,護士沒辦法給調配,那人就在值班台鬧了起來。
劇烈的爭吵聲,引得整個樓層都不得消停,病人們紛紛抱怨,嘈雜的聲音,又從整層樓,影響到整座樓。
「真的是,這個王歡,怎麼跟衰神一樣,在哪兒都不讓人安生!」
「這種人命硬,沒看出了那麼嚴重的車禍都沒死!」
「噓,別說了,有人來了。」
幾個護士在配藥室里討論,孫銳推開門,說讓她們給王歡再打一針止痛。
「我不去,你去吧!」小護士在孫主任走後,露出嫌棄的表情。
另外一個小護士說她也不想看王歡那張臉,就推給了站在門口的護士。
是工作總要有人做,門口的小護士嘆了口氣,無奈的端着藥盤,去給王歡注射。
進門,王歡隔壁床的男人正在抱怨,說王歡哭的聲音大。
王歡本來就委屈的心情,瞬間奔潰,哭的更大聲了。
「大家都生着病呢,互相體諒一下,別吵了。」小護士說完了男人,開始給王歡打針,看她哭成了那副德行,撇了撇嘴。
「你就知足吧,好歹現在還有人管你,要是把管你的人也作沒了耐心,看你怎麼辦!」
小護士完全就是一番好意,再鬧下去,所有人都對她心寒,那才是她最慘的時候。
然而王歡並不領情,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受害者。
所有人都對她不好,刻薄她,欺負她,就連一向疼愛她的媽媽,都狠心將她丟在這裏不聞不問。
「敢情躺這兒的不是你,你才站着說話不腰疼!」
「呦,這麼有勁兒,看樣是不疼,那這止痛針我看也不用打!」
孫主任還是太仁慈,還管她這種人!
小護士後面的話沒說出口,是不想給孫銳招麻煩,畢竟誰都知道,王歡屬狗皮膏藥的,但凡孫主任給她一點好臉色,就厚着臉皮貼上去!
小護士說不給王歡打針,就真的不打了,跑到急診去找值班的孫主任發牢騷。
「那個王歡,簡直就是一個禍害,到哪裏都不讓人消停,我真是服了!您要是想去表達關心,就自己去,別加在我們身上。」
小護士發完牢騷就走,被孫銳厲聲叫停。
「站住。」孫銳平日對誰都和藹可親,還很少對誰黑臉,也很少去指教別人什麼。
「你既然知道王歡身上的不足,更應該引以為戒,怎麼反倒學她一樣,帶情緒工作?照顧病人是每一個醫務工作者的任務,不是你按照性子,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孫銳把小護士給說的沒法反駁,憋屈了好一陣兒,突然泄氣。
「行,我知道了,我給她打針還不行。」
……
王歡注射了鎮痛劑,總算安靜了下來。
但鎮定劑能夠給傷口陣痛,卻不能治得了心病,孫銳聯繫不上沈麗,只有找護工談話。
「你明天給她家裏打個電話,把情況說一下。」
「好的。」
護工連日被王歡給折騰的,也身心俱憊了,就算孫銳不說,明天也要打電話過去辭工。
隔日。
沈麗因為情緒不好,怕影響工作,這幾天一直都在家裏休息。
她接到護工的電話,得知王歡在鬧情緒,說一點兒不心疼,是假的。
對王歡的親情讓她立刻想去醫院裏看一看,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去。
她只要見到王歡那一張臉,就會想起很多過去的回憶,那些回憶,會讓她矛盾、糾結,從而引出對王媽的恨。
如果她不是被惡意調換過,哪怕是不小心抱錯的,沈麗都願意接受,自己多她這麼一個女兒。
雖然王歡是無辜的。
可是她真正丟失的女兒,不比她更加無辜……
沈麗分分鐘恨不得想要捏死王媽,以泄心頭的恨意!
「好了,我知道了,這幾天辛苦你了,等下我讓人過去給你結賬,之後再找別人替換你。」沈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掛斷了電話,沈麗深吸了一口氣,心下她拿不定主意,還是打電話去部隊,跟王崇珉商量一下。
「歡歡在醫院裏吵鬧個不停,護工今天跟我辭工,說不想幹了,我們要不要把真相告訴她?」
「先別說了,她身體還沒好,這時候告訴她,恐怕她心裏接受不了。」王崇珉發出沉沉的嘆息聲。
隨即,他問沈麗。
「你真的能放下她嗎?她出院以後,在這世上無依無靠,肯定接受不了事實,那孩子一旦想不開……」
王崇珉也不是冷冰冰的石頭,他雖然不經常在家,但對王歡也真實的傾注了心血,有着父女情感。
他唯一比沈麗強的是,作為男人,他拿得起,也放得下。
他更能接受既定的事實,即便他心裏割捨不掉王歡,以後給她提供照顧就行了。
他只是再也無法做到像以前那樣,關心她,呵護她,傾注給她更多的心血和希望。
「我,我能!」沈麗咬着牙說道。「崇珉,在沒找到咱們的孩子之前,我都沒辦法面對歡歡,醫院那邊咱們可以先不說,但是咱們這些年,為她付出的也夠多了,她早晚要長大,早晚要學會一個人走路。」
「行,你心裏有了主意,那就按照你的辦法來吧,這些年對她,咱們也算仁至義盡,如果她還不能理解,心裏記恨,或者認為是咱們心狠,這個孩子……就太讓人心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