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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看到小廝時,眼睛一亮。
「是我公公的貼身小廝,應該是來回絕顧家拜請之事的。」
曹氏嘴角勾了勾,心裏也認同這話。
公公一個前國子監祭酒,即便退了在家養老,也斷不會自降身份去商戶之家做先生。
廳內一眾夫人紛紛點頭,看向顧楠的目光多了兩分隱晦的同情。
被人當眾回絕,實在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
被這麼多眼光盯着,顧楠心口一緊,上前一步對小廝頷首。
「不知沈老大人有何指示?」
小廝躬身施禮,態度恭敬。
「老大人讓小人來通傳一聲,顧家雪前送炭的情誼他記下了,以後當會用心教導顧家子弟。
還請謝世子夫人將此話帶給顧家,明日請顧家老爺和公子去商談具體事宜。」
這意思是沈老大人同意去顧家族學坐館了?
廳內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
李氏脫口而出:「不可能。」
想上前質問小廝,被曹氏黑着臉一把抓住才咬着嘴唇將到了嘴邊的質問憋了回去。
顧楠壓了壓心口,激烈的心跳讓她高興得差點笑出聲來。
顧氏子弟以後將有名師教導了,她的堂弟們,侄子們,甚至侄女們都可以有書讀了。
「這麼大的風雪,還麻煩小哥特地跑一趟,有心了。」
她朝如意使了個眼色。
如意心領神會,連忙拿出一個紅封塞到小廝手裏。
「一點心意,小哥打點酒回去暖暖身子。」
不過盡本分,跑了趟腿傳了兩句話,就得了一個紅封。
小廝笑眯眯地揣了紅包,又多說了兩句話。
「我家老大人說了,雪中送炭的情誼固然可貴,雪前送炭的先見之明和體貼入微更令人感動。
老大人今兒恰好在附近吃酒,見了這場大雪心情激盪,迫不及待命小人來見謝世子夫人。」
顧楠微笑,「老大人是性情中人,令人感佩。」
小廝退下,徐老夫人和徐夫人紛紛恭喜顧楠。
一時間,廳內所有人看顧楠的眼光都不同了。
顧氏是皇商,家裏錢財用之不盡,如今顧家小公子成了周老先生的關門弟子,當今皇帝的師兄。
顧氏子弟又有沈老大人親自教導,用不了幾年,顧氏子弟就能在朝中嶄露頭角了。
有錢又有權,顧家,絕對不再是低賤的商戶之家。
娘家就是出嫁女最大的底氣,顧楠這位世子夫人,她們也不能再視作出身低賤,運氣好攀上了侯府的女人了。
當下便有心思活泛的人,立刻湊到顧楠身邊,借着恭喜的由頭攀談起來。
曹氏和李氏的臉又青又紅,猶如被人當頭扇了兩巴掌一樣,神色訕訕地找了個理由告辭了。
妯娌倆頂風冒雪回到沈家。
甫一進門,就看到公婆兩人板着臉坐在堂上。
妯娌倆面面相覷,不由心底一咯噔。
「你們兩個,給我跪下。」
沈老夫人怒氣沖沖喝道。
曹氏和李氏臉色漲得通紅,期期艾艾跪下來。
她們兩人自嫁入沈家以後,公婆都十分和順,從沒以長輩的身份拿捏過她們。
罰跪還是第一次,這比打臉還讓她們難受。
「敢問婆婆,我們做錯了什麼?不就是擠兌了顧氏幾句嘛,算不上什麼大事。」
李氏不服氣小聲嘀咕。
沈老夫人冷哼,「家主尚且沒有定論,你們妯娌倆就在外面胡亂說話,此乃一錯。
陰陽怪氣,言語擠兌別人,不是我沈家的家教,此乃二錯。
顧氏為文昌侯府世子夫人,品級比你們高,冒犯高位者為沈家惹禍,此乃三錯。
我罰你們可心服口服?」
曹氏臉色一白,羞愧地垂下頭不敢說話。
李氏小聲道:「公公就為了兩千斤銀絲炭,上趕着給一個商戶之家坐館?這讓大老爺和二老爺的臉面往哪裏放?」
「放肆!」一言不發的沈老大人重重一拍桌子。
李氏嚇得頓時噤聲。
沈老大人道:「顧家既然敢送炭過來,就說明人家篤定會有暴風雪。
一旦下暴風雪,炭火的價錢會飛漲,那時候即便有錢也買不到炭火,何況我沈家清貧。
提前送炭過來,既讓我們有炭取暖,又維護了沈家的顏面,就這份體貼而言,顧家就值得結交。」
說到此處,沈老大人起身冷冷掃了兩個兒媳一眼。
「事情未知全貌就冒然予以評論是愚蠢,犯口舌之爭是尖刻,你們兩人罰抄女誡十遍。」
老大人拂袖而去。
曹氏和李氏面面相覷,悔得腸子都青了。
被公公說愚蠢尖刻,罰抄女誡,傳出去兩人的名聲就完了。
徐家。
徐尚書和徐老夫人,徐夫人也在議論顧楠送炭火的事。
徐老夫人感慨:「今兒多虧謝世子夫人提醒,我的壽宴才能圓滿,這份情誼,老大你要記得。」
徐尚書點頭,「兒子曉得。」
徐夫人捧婆婆,「也是母親睿智,肯信她的話才有了後面的圓滿。」
徐老夫人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抹哀傷。
「老大媳婦你不知道,老大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兩兄弟剛滿一歲時,我連着幾日都夢到去世的公公。
他哭得很傷心,一直念叨:咱們家的小豬被噎死了,好好的小豬少了一個啊。
醒來後我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誰知沒過兩天,老二不知道從哪裏摸到了花生豆塞進嘴裏,被卡在了喉嚨里。
等我發現的時候,老二的身子都涼透了。」
徐老夫人渾濁的眼底掉下淚來,「後來才反應過來,他們兩兄弟都是屬豬的,老爺子那是託夢示警呢,偏偏我沒放在心上。
我後悔啊,先人託夢示警是大福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徐夫人嫁進家裏多年,頭一次聽說此事,這才知道為何婆婆在聽了顧楠說亡父託夢後,突然間就信了。
徐尚書不忍母親傷心,連忙轉移話題。
「前些日子郡主和謝世子托人情到家裏來,想讓謝世子進吏部,不如兒子活動一番,也算是還了謝世子夫人的人情?」
徐夫人和淮陽郡主閨中有幾分交情,連忙點頭。
「老爺這個主意正合適。」
徐老夫人一瞪眼,「合適個屁!顧氏前些日子鬧和離的事,你不清楚嗎?
何況那謝世子寵妾滅妻,不是什么正經人,這種人去了吏部也辦不了差事。
這份人情,只記在謝世子夫人身上以及顧家身上,記住了沒?」
徐尚書十分尊重老母親的意見,「兒子記下了。」
宮中。
平安走進御書房時,頭頂已經落了厚厚一層雪。
一邊在門口拍雪,一邊道:「幸好當初顧娘子買炭火和棉花的時候,咱們也跟着買了,不然真要挨凍了。
顧娘子真是神了,說什麼來什麼。」
蕭彥嘴角勾了勾。
皇兄突發心疾,是她夢到的。
寒冬暴雪,亡父託夢,也是夢到的。
他真好奇那丫頭的夢裏還有什麼。
平安望着自家王爺嘴角的笑,突然湊過去小聲問:「王爺,你想不想知道顧娘子此刻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