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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道陵的這一番話說得無比慈愛,他甚至蹲下來,像是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撫摸着曹必安的腦袋。
如果不是因為他說他今天必須殺了曹必安的話,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是要和曹必安解除誤會然後放過他了。
而曹必安聽了他的話,猛然瞪大了眼睛,開始瘋狂地搖頭。
很明顯,他並不相信龍道陵的話,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
畢竟這些年,他就是因為堅信着殺死了自己母親的人就是龍道陵,所以才能堅信自己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才能堅定地走到今天。
為了報仇,他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沒有放過,連帶着他的妻子一起殺掉了。
如果不是為了復仇,那麼他做的這一切不都成了笑話了麼?
那麼他這些年殺的人,到底都是為了什麼呢?
所以與其說是不願意相信,倒不如說是不敢相信。
原本等待着他的,是無比光明的前途。
以當時盤龍殿如日中天的存在,只要她繼承盤龍殿,立刻就會成為風光無限的龍主。
他會將盤龍殿發揚光大,會在龍道陵的幫助下成為龍國武道第一人,會擁有能力為自己的父母報仇……
可是現在,殘忍的事實就擺在他的面前,龍道陵告訴他:殺掉他母親的真正的兇手,其實就是他這些年視為神明的存在!
看着他拼命地搖頭,龍道陵的手按住了他的腦袋:「孩子啊,人犯下了一個錯誤,就需要用無數個日夜去懺悔。這些年,我一直在懺悔,當年我放你離開,到底是不是一個錯誤。」
「我這一生,自認從不愧對任何人,唯獨愧對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亡魂。」
「若不是我,他們每個人都該有光明的未來啊……」
「我放過了你,可誰又來放過他們呢?所以啊,你今天必須得死了。我給你留了十年的性命,心存僥倖,認為你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樣我還能騙自己,不是我不想報仇,而是我已經沒有了你的蹤跡……」
「可你既然回來了,我便騙不了自己了……」
見狀,秦風忍不住上前一步:「師父……」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看得出來,龍道陵此刻有多心痛。
因為對於其他人來說曹必安只是一個叛徒,一個被人欺騙的傻子。
可是對於龍道陵來說,那是他這麼多年的魔障,是他從小養大的孩子!
秦風剛想上前,問問龍道陵是否需要自己來動手,便被龍道陵揮揮手阻止了。
「小風,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若不親手殺了這個孽子,又該拿什麼去見那些死在了十年前的孩子們呢?」
龍道陵說着,眼中已經有了淚水。
他低頭看着面前的曹必安,又是一聲嘆息:「必安啊,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吧……等你下去見到了那些兄弟姐妹們,就告訴他們,我很快就會下去向他們賠罪。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說完,曹必安已經瞪大了眼睛,努力牽動嘴唇喊出了兩個字:「師父……」
然而,龍道陵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手上醞釀出一股力量,轉瞬間就看到曹必安的瞳孔放大到幾乎把瞳仁給擠出來。
等到龍道陵的手離開的時候,曹必安的腦袋也耷拉到了地上,眼睛仍舊死死地看着龍道陵,可是卻再也沒有任何生息。
不僅僅是秦風,就連不遠處的洛玉懷見狀都是目光一凝。
就在龍道陵出手之間,曹必安的皮囊看起來完好,可是他的五臟六腑包括腦漿,全都被龍道陵的內勁震碎了!
龍道陵仰起頭,輕輕閉上了眼睛,一行淚水緩緩落下。
最終,他還是伸出手,幫曹必安合上了他的眼睛。
「龍主!」
第一個開口打破沉默的是曾涵江,他擔憂地看着龍道陵。
身為跟隨龍道陵多年的戰友,他最是清楚龍道陵在曹必安身上傾注了怎樣的心血,也更是明白曹必安的被判他有多麼心痛。
所以看着龍道陵親手殺了和自己骨肉差不多的曹必安,曾涵江最擔心的便是龍道陵無法戰勝自己的心魔,以至於走火入魔。
不過這時候,所有人都在關注着龍道陵的時候,人群的角落裏,有一抹身影落荒而逃。
他正是因為秦風而被困在龍國沒有離開的黃江等人。
不過很可惜,他們甚至連離開會場的機會都沒有。
原本還陷入沉痛中的龍道陵,好像捕捉到了他們要離開一般,身子倏然動了。
他一動,所有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等再回過神的時候,黃江等人就已經倒在了曹必安旁邊,一個個口吐鮮血!
秦風看得眸子一凝,同時露出了喜色。
這幫人在師父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龍、龍主……」
黃江驚恐地看着龍道陵,一顆心都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即便口中還在流血,他還是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跪在龍道陵面前,腦袋「砰砰砰」地砸在地上:「龍主,我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求求您看在當初是曹必安蠱惑我們的份上,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其他人也都和黃江一樣,將當年的內亂之錯全部推到了曹必安的身上。
而曹必安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他連為自己爭辯的能力都沒了。
秦風看着他們,滿眼都是冷漠。
如果說當初的曹必安是為了報仇才會發動內亂,那麼勉強還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可是他們呢?他們敢說自己當初發動內亂,僅僅是為了幫助曹必安復仇麼?
只怕,當時誘惑着他們的,是盤龍殿的利益吧!
龍道陵看着他們,又是一聲嘆息:「其實你們如果老老實實地躲着,一輩子當一隻下水道的老鼠,或許今日還有活命的機會。不過可惜啊,你們偏偏要自尋死路啊……」
他搖了搖頭,幽幽道:「既然你們都覺得是必安的錯,那麼不如……我送你們下去見見他,你們去向他討要一個公道吧……」
說着,龍道陵緩緩地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