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歸想法,現實歸現實。
雖然風靈月影宗看起來樣樣都不錯,但是對大部分修行者來說,邁出這一步都不容易。
一來,風靈月影確實是一個沒有底蘊,沒有歷史的宗門。
二嘛,風靈月影宗的高層,有大量的凡俗之人。
曾經,吳四郎就因為陳漠對凡人的態度比較客氣,就判定陳漠沒什麼仙家背景,直接招來山匪劫掠,變相的幫助陳漠走上了快速發展的道路。
可見仙凡之別,這在修者的世界,實在是一道巨大的鴻溝,被凡人領導和管理,是難以承受的倒反天罡。
螻蟻怎麼能爬在仙人的頭上。
風靈月影宗現在這麼熱鬧,歸根結底,還是當臥底可以,真入宗不行。
以至於到現在,宗門裏能用的,數來數去還是那麼幾個人。
鑑於這種情況,雖然有了一些衝動,但李葉蟲還是帶着黃裕村老老實實先去排了隊,完成今日份的器修練習。
當然,一如既往的沒有得到任何督察的青睞。
作為活動的名義主辦方,清虛宗門,尤其是南大陸本地的清虛宗門,在活動中投入了大量的人手。
煉器大廳這邊,就有十幾個所謂的督查,打着防止器修操作失誤,損壞設備,影響安全的名義,在各個工坊晃來晃去,觀摩器修的煉器水平和手法。
看見有那水平不錯的,就會上去指導幾句,順便問問出身,看看有沒有招攬的機會。
這些督察都是器修出身,眼光自然是不差的。
比如李葉蟲和黃裕村這裏,只有一個督察看出是東大陸的手法,好奇的多掃了幾眼,其他的督察來來去去,就像沒看見這兩個人一樣。
而緊挨在旁邊的工坊也是兩人操作,一個主煉一個輔助,卻是圍了六七個督導。
現實就是如此現實。
絮絮叨叨的聊天一直沒停,通過一個個督導不厭其煩的詢問,連李葉蟲都聽得明明白白。
隔壁的器修主煉名叫胡豪傑,人如其名,就看那一臉的鬍子和短袖對衫中鑽出來的護心毛,就知道不是個普通角色。
這傢伙正在煉的是一件胸甲,錘聲厚重,手法嫻熟,靈氣的運用雖然稍顯生疏,但一看就知道是因為對新設備還不夠熟悉。
尤為重要的是,這是北大陸一個小宗門的預備弟子,因為北大陸那邊屬冰寒之地,缺少好的煉火,所以器修和丹修都不興盛,有點天賦的弟子轉投他處十分正常。
就按目前胡豪傑表現出來的水平,至少算是個地階苗子,所以幾個督導話里話外都流露出招攬的意思。
胡豪傑一聲不吭,只是埋頭打鐵,倒是他的幫閒,一副小白臉模樣的傢伙喜上眉梢,一邊回答着督導的話,一邊有些得意的四處掃視。
看到場上的工坊就這裏最熱鬧,更是帶上了幾分洋洋得意。
不得不說,胡豪傑的靈鍛之法確實有幾分天賦,一看就知道是野路子,但偏偏又野的極穩,就連李葉蟲和黃裕村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夏國有句老話,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因為這會兒督導們大概了解了情況,也就沒了聽小白臉繼續賣弄的興趣,小白臉正不開心呢,此刻趁勢發作,朝着兩人一瞪:「看什麼看,你能看的明白嗎?」
器修這個行業,一天到晚煙熏火燎的,暴脾氣不少。
黃裕村當時就瞪了回去:「你是洗澡啊還是出恭啊,連看都不能看了?」
這就嗆起來了。
「就你們那個水平,怕是連起手式都看不懂吧,有這時間,還是好好的擺弄你自己的小玩具吧。」
「我好歹還能做個玩具,你除了給人舔溝子,怕是連玩具都做不出吧。」
場上很快分成了三波,胡豪傑繼續打鐵,一群督導圍觀;李葉蟲繼續煉器,無人問津;而黃裕村和小白臉則嘰哩哇啦,吵做一團。
在滿場叮叮噹噹的聲音中,倒也不顯得刺耳。
沒多久,胡豪傑那裏率先完成了煉器,胸甲打磨完畢,簡單裝飾,但一件玄階的靈器,實實在在的現場做了出來。
時間短,又是非常耗費靈力的甲類,確實是展現了器修的水平。
一旁的督導不由得盛讚了幾句:「渾然天成,頗有氣度,不知道這甲其名為何,多少靈晶可賣,老夫有意收藏一件。」
雖然沒參與剛才的爭端,但自己的幫閒和隔壁吵了半天,胡豪傑豈能聽不見。
剛才兩人罵的激烈,確實很有些話不堪入耳。
什麼舔溝子之類,這要是傳出去,很有些壞自己的名聲。
再說了,靈曦大陸作為修仙世界,幫親不幫理的傳統,也是由來已久。
胡豪傑顯然有意給自己的幫閒撐撐場子,重重的把胸甲往工作枱上一頓,發出一聲金鐵交鳴。
「隔壁吵吵嚷嚷,真是惱人,讓我打出這件次等品來,實在不值什麼價。」
「銀鱗胸甲,五晶一件。」
幾個督查相視一笑,為首的老頭先是贊了一聲,隨即轉身對着李葉蟲和黃裕村說道:「你們在此爭執喧譁,視煉器如兒戲,還修的什麼道,我以督查的名義,停了你們的煉器,出去。」
正在進行淬火工序的李葉蟲愕然抬頭。
督察現場趕人,這倒不是頭一回了,往日裏現場有損壞工具、引發爆炸、現場鬥毆、調戲女修等等各種行徑的,輕則被當場趕出去,重則從此不許入場,還要施以懲罰。
但是因為拌嘴趕人,這是頭一回。
黃裕村急了眼:「這不公平,是他先吼我們的,為什麼只趕我們?」
老督察微微一笑,對胡豪傑說道:「既然起了爭執,我當一視同仁,你們也該離場!」
「我的行所就在旁邊,不如過去喝一杯茶,正好你剛才的手法中有幾處瑕疵,我給你說說。」
你別說,從表面上,這處置不偏不倚。
可那邊的銀鱗胸甲已經完成,這邊的工序才進行到一半。
兩邊一起往外趕,這就是從規則上一視同仁,從結果上蓄意偏私。
在一陣鬨笑聲中,李葉蟲和黃裕村有些狼狽的出了大廳。
「蟲哥,對不起,是我不好,我」
李葉蟲攔住了他的話頭。
「行啦,一飲一啄自有天意,我本來一直下不了決心。」
「就在剛剛,我想到我們這種狼狽的樣子,被三層之上的那位凡俗管事,雲淡風輕的看在眼裏,或者,根本就看不進眼裏。」
「我覺得,是時候丟了這層修者的皮,去那邊試一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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