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園在一旁觀察到夏熙臉色難看,跟周渡對視一眼,還是一頭霧水,不停地問他:「怎麼了,怎麼了?」
周渡沒出聲,看着夏熙。
夏熙打過去的電話徐衍風不接,改為發微信,她也是急昏頭了,一連串的話語邏輯混亂,說不到點子上。人在焦躁上火的時候,想保持冷靜真的很難。
「徐衍風,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再給我判刑?」
「打賭的事我不否認,你要是因為這個不舒服我跟你道歉,但我不覺得自己有錯。」
「徐衍風,接電話!」
「我喜歡你,你感覺不到嗎?就因為這點事生我的氣?」
發出去的消息猶如石沉大海,徐衍風沒有回覆。
夏熙氣得想砸手機,五指插入髮根,胡亂地抓了一把頭髮,也不知道是要把頭髮捋順,還是要弄得更亂。她咬了咬唇,不死心,接着給他打電話。
結果還是一樣,「嘟嘟」聲持續響,一直到自動停止。
夏熙不打算坐以待斃,匆匆跟梁園和周渡告別:「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們倆隨便吃點,下次再約,我先走了。」彼此關係好,她不必道歉,只需交代一聲,他們會理解的。
梁園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夏熙就拿着包走了,出了包廂開始跑起來。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梁園拽住周渡的胳膊,跟抓壯丁一樣,點他的名,「你來說。」
周渡一聳肩:「你看我的樣子,像是知道真相嗎?」
梁園蹙起眉毛,思索良久,仍是無果,自言自語地喃喃:「他倆是鬧矛盾了嗎?不應該啊。徐衍風人都來了,倆人在門外說了幾句話,他就走了,然後熙熙大聲喊他的名字,表現得很緊張。難道……問題出在他們說的那幾句話上?」
梁園撓頭,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原因。
相比起來,周渡就自在多了:「別自尋煩惱了,先吃飯,晚點打個電話問夏熙。」
他嘴上沒說什麼,卻在心裏頭給徐衍風記了一筆,不愧是徐氏集團的少爺,果然不好相與,脾氣臭得要死,一般人難以忍受。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夏熙,她看似大大咧咧,凡事不計較,實則有稜有角,尖銳得很,竟然肯在徐衍風面前低頭,低得那麼自然,心甘情願。
感情的事,周渡不想插手,他相信夏熙的能力,她會自己解決好。若是其他方面,她受了欺負、受了委屈,他肯定第一個為她出頭。
*
夏熙猜想徐衍風是開車來的,乘電梯直下,到地下停車場,找了一圈,不見徐衍風那輛熟悉的奔馳,他早就開走了。
她轉身進電梯,從一樓大堂出來,攔一輛出租車,報上南大的地址。
車上,她一遍又一遍給徐衍風打電話、發消息。
手機發燙,燙着她的掌心和耳朵,有什麼用呢,電話不接,消息不回。
還真是徐衍風的一貫作風。
她又愛又恨。
南大到了,夏熙付了車費,一路狂奔到徐衍風所住的那棟男生寢室樓,在柵欄門外徘徊,正愁怎麼找徐衍風,碰見了跟人打球回來的陳冕。
「夏熙學妹。」陳冕一手抱着籃球夾在腋下,滿頭滿臉淌熱汗,先看到她,主動打了聲招呼,「你怎麼在這裏?」
夏熙雙眸一亮,猶如抓住救命稻草:「陳師兄,我找不到徐衍風,麻煩你上去幫我傳個話,就說我在樓下等他,有話跟他說。」
陳冕看出她很着急,什麼也沒問,連聲答應:「好好好,我這就上去跟他說。」
為了方便通消息,陳冕加了夏熙的微信。他一直沒告訴她,其實他們倆早就聊過很多次,在貼吧里,他是那個屢次給她提供徐衍風私密情報的熱心學長。
之前是顧忌徐衍風的威嚴,沒敢說,後來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說。
陳冕爬上五樓,累得氣喘吁吁,推開宿舍門,俞庭波和方懷遠坐在各自的書桌前。室內燈光不夠,兩人都開了枱燈,白色的光打在桌面鋪開的圖紙上,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線條和標註,全都傾注了下筆之人的心血。
陳冕看了一眼徐衍風的床鋪和桌位,空的,不死心地去陽台和衛生間找了一圈,不見他的身影。
他正要問另外兩人知不知道徐衍風的去向,俞庭波先開了口:「你在找啥?」
陳冕:「徐衍風呢?」
俞庭波攤手:「我和老方一直在宿舍,沒見他回來過。」
方懷遠點了點頭。
夏熙還在樓下等着,陳冕發微信告訴她:「徐衍風不在宿舍,他沒回來。」
夏熙的回信很快過來:「我知道了。謝謝陳師兄。」
陳冕回想方才見到夏熙的情形,她挺焦急的,臉被風吹得發白,襯得眼圈紅紅,有些狼狽可憐。她以往出現在人前總是光鮮亮麗,充滿活力,很少見她這樣。
思忖片刻,陳冕試着撥打徐衍風的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接了,問他有什麼事。陳冕面色鬆緩了些,能聯繫上就好:「你去哪兒了?夏熙學妹來找你。她沒給你打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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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管了。」
徐衍風聲音冷淡,如同淬了冰。陳冕一愣,等他回過神時,電話已經被掐斷了。
宿舍樓下,夏熙滿心失望,頹然離去,想到徐衍風在校外的公寓,十幾二十分鐘的腳程,她不願步行,打了輛車,幾分鐘到小區門口,卻被攔在外面不准入內。
她向門衛打聽徐衍風有沒有過來,門衛冷冰冰地拒絕透露戶主信息。
夏熙沒轍了,一手捂住額頭,在原地轉圈,突然又想到上次學生會舉辦party的那棟別墅,徐衍風會過去嗎?她不確定。
*
徐衍風很不冷靜,本不適合開車,那輛奔馳車卻在馬路上疾馳,腦中一遍遍回放那道女聲。
「我還記得當初你跟我們打賭,揚言三個月拿下徐衍風。」
「那會兒覺得你不可能做到,別說三個月,就是五個月、十個月都夠嗆。周渡也是這個想法,還幫你把期限延長到一學期。」
「雖然你最後沒有完成,但不妨礙我崇拜你。徐衍風那人一看就不好攻略。」
夏熙是因為跟人打賭,所以才追他追得那麼猛烈是嗎?
她對他究竟是喜歡,還是勝負欲在作祟?
就算是喜歡,幾分真幾分假?
他一步步深陷其中,她卻拿他當攻略的目標,當一個可以「拿下」的物品,多諷刺。她追到他以後,是不是跟人炫耀過:看,徐衍風那麼難搞,別人都無法靠近,還不是拜倒在我裙下。
徐衍風握方向盤的手不斷收緊,皮質與他手掌摩擦,咯咯作響。
不能深想,再想下去,他會懷疑這份感情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不會的,夏熙是喜歡他的,她的種種表現不可能作假,她看着他的時候,眼裏流露出的情意也不可能是演出來的。他試圖說服自己,可心底總有另一道聲音干擾他、否定他。
就像曾經他親眼看到他所認為的這世上最真摯的感情,其實是假的,是泡影。
從那以後,他再難相信感情這種東西。
夏熙是例外,他打破了他心中固有的認知,可是現在……
徐衍風沒法繼續開下去,踩了剎車,車子靠邊停,臉龐俯趴在方向盤上,深深地吸氣,仍舊像是溺在深海里,喘不上氣。
喜歡與前男友在婚禮上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