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風在書房裏待了一個小時,回到主臥,暖黃的燈光籠罩着大床,夏熙還在安睡,烏黑髮絲鋪散了滿枕,長長的眼睫覆下,在臉上落下小片淡淡的陰影。
他輕輕走到床邊,連呼吸都屏住,掀開被子上床。
已經足夠小心翼翼,卻不想躺下去的時候手肘壓到夏熙的頭髮。頭皮扯痛,夏熙眉心一蹙,眼皮緩緩掀開,嗓音沙沙的:「你幹什麼?」
徐衍風翻個身,手隔着被子輕拍,像哄睡不小心被自己吵醒的小孩:「出去喝了杯水,睡吧。」
實在太困,夏熙模糊地嗯了聲,閉上眼睛,下意識往他懷裏偎了偎。
徐衍風反手關掉枱燈,臥室里一片漆黑。
將要睡着之際,夏熙很突然地想起了外婆留下的那封信,外婆對她說,有個肩膀給你靠一靠,多好。她那時體會不深,總覺得自己能面對一切,此刻卻深有體會。
如果不是徐衍風陪在她身邊,給她肩膀依靠,她獨自一個人遇到這種狀況,哪怕不在意外面那些流言蜚語,也一定會焦頭爛額,想辦法解決。
正是因為有他在,她才能心無掛礙地倒頭大睡。
「徐衍風。」夏熙在黑暗裏叫他的名字,「你睡了嗎?」
「哪睡那麼快。」徐衍風低哼一聲,「怎麼了?」
說話時,他的胸腔微微振動,夏熙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難得的嬌軟:「有你真好。」
沒得到回答,夏熙也不覺得有什麼,她就是想說給他聽,不需要他給出什麼回應。
正準備接着睡,枱燈亮了,夏熙怔怔地看着他的臉:「幹什麼?」
徐衍風凝視她,笑出聲:「想看看你的樣子。」
夏熙不解,鼻尖被他捏了下,然後聽見他說:「看看你的傻樣。」
夏熙不服氣:「你才傻。」
這人怎麼回事,她說那麼溫情脈脈的話,他居然說她傻。
徐衍風:「你才知道有我很好嗎?你不傻誰傻?」
夏熙想了想,說:「我也不是才知道的,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很好很好,只是突然想跟你說。」
徐衍風看着她一本正經解釋的模樣,只覺可愛。很多時候,夏熙跟「可愛」兩個字並不沾邊,可她為數不多的這一面都被他捕捉到了。
徐衍風目光下滑,落在她微抿的唇瓣上,淡紅的顏色,飽滿水潤,他喉結滑動了下,低聲問:「還要對我說什麼?」
「嗯?」夏熙抬起眼瞼,「沒了。」
徐衍風低頭在她下唇上咬了下,趁她張口,順勢溜進去。
夏熙猝不及防,被親得大腦眩暈,好不容易找回一絲理智,手在他腰間推了一把,尋到空隙控訴:「你怎麼這樣?洗澡的時候不是已經有過兩次。」
「有嗎?」徐衍風佯裝不記得。
夏熙:「」
她發誓自己真沒招惹他,不知道怎麼就演變成這樣。
第二天早上,鬧鈴響第三遍,夏熙才爬起來,睜眼看到氣定神閒的男人,眼神里只剩下幽怨。徐衍風垂着眼整理皮帶,避開與她對視。
「你慢慢洗漱,我去給你做早餐。」
徐衍風整理好,出了臥室。
夏熙吃早飯時,對某人的怨氣已經消了大半,身上穿着淡藍色的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捂得嚴嚴實實。徐衍風忍笑,笑意卻從眼睛裏跑出來。
「你再笑我就真生氣了。」夏熙低頭喝粥,餘光卻沒放過徐衍風的舉動,知道他在笑,也知道他在笑什麼。
徐衍風輕咳一聲,說起正事:「今天還要去錄節目?不能請假嗎?」
夏熙懂他的顧慮,風波還未徹底平息,節目組的人見了她難免聯想到網上那些真真假假的謠言,可能會對她有看法,從而影響她的心情。
「快結束了,突然請假不太好。」夏熙平靜道,「大家都是體面人,就算心裏有什麼想法,也不會真的當面說出來。退一步來講,就算真說出來,我也無所謂。」
徐衍風尊重她,送她去錄製現場。
夏熙從昨晚事發就沒碰過手機,鬧鈴都是用徐衍風的手機定的,壓根不知道事情發展到哪一步。跟徐衍風分別後,她開了機,手機跟爆炸了一樣,短訊、微信、微博提示音不間斷地響。
公司的同事、大學同學,還有好朋友都發來了慰問,夏悅和夏萱更是給她打了十幾通電話,後來大概是跟徐衍風聯繫上了,便沒有再打來。
夏熙沒忍住好奇心,登上了微博。她沒有公開的微博賬號,但有個自己隨便註冊的號,掃了一眼熱搜榜,愣了一下,從上到下沒有與她有關的詞條。
以為自己看錯了,夏熙手指慢慢滑動屏幕,仔細找了一遍,確實沒有。
昨天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場夢。
夏熙很快發現不尋常之處,熱搜榜上好幾個帶了「凌氏」二字的詞條,還提到了一個人,凌尋章。這人是誰,夏熙不清楚,點進去看了一會兒才知道,凌尋章是凌氏的現任總裁。
凌氏涉嫌偷稅漏稅,被相關部門查了,集團上下亂成一鍋粥,凌氏官微連發了好幾個聲明,警告群眾不要造謠誹謗。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尋章因為公司的事急得火燒眉毛,私生活又被曝出醜聞。他在國外的遊輪、夜店與數位美女曖昧不清,各種大尺度私密照傳遍全網。
他數月前才公佈婚訊,與蔣氏千金的世紀聯姻當時佔據各大娛樂報紙的頭版,婚禮隆重盛大,圈內無人不知。
如今,這樣的照片放出來,等同於將蔣家的臉面踩進了泥里。蔣氏千金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眼裏怎麼可能揉得進沙子,醜聞一爆出來,蔣家那邊就派人提出了離婚,蔣小姐連面都沒露,不願再見凌尋章。
兩家聯姻,利益捆綁,可以想見,凌尋章屬於過錯方,肯定損失慘重。
網友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才不管那些彎彎繞繞,只顧找樂子。
「凌總全套私密照我有,想要的速來,手慢無。」
「我的爺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襖,好勁爆啊!」
「最近是豪門團建嗎?這麼多料,吃撐了都。」
「該稅的不稅,不該睡的偏要睡,這不活該嗎?」
「查吧查吧,沒準一個藤上七個瓜,查出一堆髒事。」
「樓上還真說對了,據小道消息,不知道真不真啊,凌氏那位好像還涉嫌hl了,這要是真的,不得進去喝茶啊?」
「什麼什麼,別打縮寫啊,hl是什麼?回來?懷裏?婚禮?寒冷?後來?解碼不出來誰來救救我。」
「哈哈哈哈哈,應該是賄賂吧。如果屬實,那真是要完蛋了。」
凌尋章在辦公室里坐不住,嘴上都要起燎泡了,繞着圈子踱步。新聞是昨天夜裏爆出來的,凌晨三點,公關部來不及做出反應,等到被人發現,已經是覆水難收。
要說沒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凌尋章不信。
秘書匆匆忙忙跑來,臉上掛着汗:「凌總,查到了,是是徐氏。」
「徐氏?!」凌尋章陡然提高聲量,不可思議到極點,「你沒搞錯?」
徐氏與凌氏一直保持友好合作關係,兩家私交甚篤,怎麼可能是徐氏出的手,如今徐氏是徐衍風做主,徐衍風到底想幹什麼?
凌尋章抬手狠狠揉捏眉心,一籌莫展之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他抬眼皮看見他堂妹走進來,滿臉的愧怍與懊悔。
凌煙死死咬着唇,臉色慘白,在凌尋章質詢的眼神里幾乎抬不起頭,糾結半晌,她囁嚅道:「我知道徐衍風為什麼針對我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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