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暗深色的天空,人字形房頂上鋪着厚厚地白雪。檐角的冰凌,煙囪里冒着白色的熱氣,雖然已經八點多了,但白雪將整個城裏映得朦朦亮,竟還能看見自己的腳步。
經過十幾天的潛行,終於來到了安莫西都。冰稚邪他們是白天進的城,因為看到到處張貼的通緝海報,就算偽了裝,也怕出什麼意外被發現,所以一直到傍晚他們才出來,去打聽要找的人的住處。
安莫西都是魔月帝國西部的一個大都市,因為地廣民異,這裏的人文風土與帝都的極不一樣,獨有一番味道。
這個時候,天上正飄着鵝毛大雪,落在兩人的裘皮毛上久久不化。愛莉絲帶着厚厚的手套,脖子上圍上了雪兔毛皮做的圍脖,她縮着脖子,小半張臉都攏在圍脖下,只留了鼻樑以上眉毛以下露在外面。
伊修森也披上了暖袍,左右張望了一下。街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大多數人都呆在家裏吧。
「打聽了這麼久,他們都說不認識你要找的人。」伊修森道:「如果有的話,不會沒有人知道他的,難不成這裏根本沒有這個人?」
冰稚邪沒有說話,他心裏也擔心這個,若說被轉移了,也應該有人知道伊休貝蒂·羅斯特這個人,可打聽了這麼久,竟沒人知道。
愛莉絲拉了一下冰稚邪的衣角:「我們現在去哪裏,回旅館嗎?」
「不。」冰稚邪道:「我去酒館再打聽一下,你和伊修森先回旅店吧。」
「我也要去。」愛莉絲道。
冰稚邪道:「不行,你必須呆在旅店,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好分頭逃,我一個人更容易逃走。」
「哦。」愛莉絲也不想因為上次的事影響到他,只好和伊修森一起回旅店去了。
安莫西都也是個大城,行人灑館自然許多。很多旅者遊人吃住不起大酒店,就喜歡到小酒館子裏喝上一杯,與過往的人換上一些情報,交流一下經驗。此時雖然已是晚上,路上行人少,可酒館子裏,熱鬧處還是有許多人在,有些城裏人也會在這裏喝上兩杯,打聽一下外面的情況。
沒有這個人?冰稚邪心想:「瓦席勒布不會因為想要我快點離開蘇菲娜才騙我吧?可是看他那天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人。安莫西都怎麼會沒有這個人呢?」
女巫酒館是安莫西都一家很有名氣的老酒館,城裏人和迎來過往的路客都喜歡在這裏喝上一杯在走,這裏自然也成了情報交換的地方。
『吱呀』酒館的木頭老門被打開了,一個稚童站在門口向裏面張望。
「嘿嘿,瞧,這是誰來了?」吧枱前一個捲髮大漢對那個稚童用大嗓門兒道:「小朋友,想進來聽故事嗎?噢,你毛還沒長全,這裏的故事你可聽不得。」
原本就很熱鬧的酒館內發出了一陣鬨笑。
大漢旁邊的女子喝了一口雞尾酒,對那小孩招了招手:「過來別害怕,想聽故事我講給你聽,姐姐有很多冒險的經驗哦。」
小孩滿面笑容走過去:「你好,我不是來聽故事的,我是來打聽一個人的,一個城裏的人。」
「打聽人?你可算來對地方了,女巫酒館在安莫西都開了一百多年,城裏的人沒有店老闆不認識的。」
吧枱後調酒的老闆弄了一杯果汁遞給那小孩道:「沒那麼誇張,小朋友,說說你要找誰?」
小孩喝了一大口道:「我要找一個叫伊休貝蒂·羅斯特的人,您知道嗎?」
酒館角落裏有三個正在喝酒的人,聽到這小孩要找這個人臉色馬上就變了。一個人剛要起身去抓那個小孩,卻被另一個人攔住了:「別急,這個人不是我們要找的。一定是冰稚邪自己不敢露面,找這個小孩來打聽,等會兒我們跟着這個小孩就能找到他。」
那個人又按耐着坐下了。
「你要找伊休貝蒂·羅斯特?」酒館老闆疑問道:「你找這個人幹什麼?」
「我找他……找他有事,你能告訴我嗎?」小孩道。
酒館老闆笑了:「當然可以。你一定打聽過很多人,別人都告訴你沒聽說過這個人對吧?」
小孩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也點了點頭。
酒館老闆道:「真的算你運氣好,找到我這兒來了,問別人可能真的沒有人知道他,因為安莫西都里根本沒有這個人。」
「什麼意思?」小孩不解問。
酒館老闆道:「這個人很早以前就已經隱姓埋名,他用的是另外一個名字,叫安律恩·迪比。」
小孩道:「原來是這樣啊,那他住在哪兒呢?」
「白鹿街7號,不過他不一定住在那兒。」酒館老闆道。
「哦,謝謝了,也謝謝這位姐姐。」小孩喝完果汁準備要走。
酒館老闆忽然道:「等一下,你還沒給錢,所有消息都是要錢的。」
旁邊女子道:「他只是個小孩子你也要錢啊?」
酒館老闆笑了:「不管什麼消息一律收費,這是本店一百多年來的規矩。不過……」轉而又對小孩說道:「看在你是小孩的份上,只收你一個銀幣吧。」
旁邊女子聽到這話也笑了。捲髮漢子道:「我是說嘛,你連一個小孩子的錢都想要,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孩子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銀幣:「給您,謝謝你的果汁,很好喝。」
「不客氣,歡迎下次再來。」
小孩子走後,角落裏的三個傢伙互看了一眼,在桌上放下酒資也出去了。
戶外不比室內,徹骨的寒意一下子襲來,小孩子把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搓了搓,來到一個死巷子裏。
「你要的消息我問到了,答應給我的三枚金幣呢……咦,人呢?」小孩站在巷口,巷內除了堆着的破木桶、舊布袋哪裏還有人。
看到雇他的人不在這裏,高興的心情一下沒了:「可惡的騙子!耍着我好玩是嗎?真可惡,可惡可惡,大騙子,呸!」氣呼呼的,正要悻悻離去,轉過身看到了三個大人。
這三個人自是酒館裏找冰稚邪的那三個人,當中一女人道:「小朋友別害怕,我想問你,是不是有人雇你在酒館裏打聽那個叫伊休貝蒂·羅斯特的人?」
「是啊。」小孩子氣呼呼道:「他答應給我三個金幣,在這裏等我消息,可是你看,人不見了。真可惡!」
另一個比較性急的人一把抓住那小孩喝問道:「你知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放開我,放開我。」小孩子被他抓得生疼,連連呼喊。
第三個個人勸自己的夥伴鬆開,從懷裏拿出一張通緝海報問道:「找你的人是不是他?知不知道他到哪去了?」
小孩看了看海報搖頭:「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當頭女人問。
小孩子道:「都不知道。雇我的那個人裹在黑袍子裏,不知道是不是他,不過他看上去像個大人。那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知道的話我早就找他要錢去了。」
「哦。」當頭女人沉吟了一會兒,黑袍人也有可能是冰稚邪的裝扮。
「哎,這是什麼?」那個性急的人發現一個裝滿東西的舊布包下面壓着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正是三枚金幣。
小孩子叫了起來:「這是我的,是他給我的,還給我。」忙跳起來去奪。
第三個人心中一動,喊道:「糟了,他就在酒館裏!」
化了妝的冰稚邪喝完最後一口香檳酒,放下錢幣離開了女巫酒館。
找冰稚邪的那三個人很快趕到了白鹿街7號,卻沒有看到冰稚邪的蹤影。
性子急的那人在雪地里四處張望了一下道:「沒有人?怎麼回事?」
這是一所大豪宅,豪宅門前並無他人足印。
女人對第三個人道:「你去問一問周圍看點的兄弟,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經過這裏。」
等了一會兒,性子急的人道:「不知道為什麼帝國的人就是不同意把他轉走?既然他會有危險,就應該把他弄到別處去嘛。讓我們好設下圈套在這兒抓冰稚邪豈不更好,弄得我們現在又要暗中保護他,還要找線索抓冰稚邪,還要想法找公主,真是太被動了。」
「你別亂說話,知道這裏面的人是誰嗎?他可是阿西娜皇后的親弟弟。」
「皇……皇后的弟弟~!」
女人道:「是啊,所以你也別報怨了,這裏面的事我知道一點。之所以沒把這個人弄走,是因為這裏面的人自己不願意離開。」
「為什麼?他難到不知道現在很危險嗎?」
女人搖了搖頭:「他執意要留在安莫西都,死也不肯離開。據說……據說他已經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你知道有些人,在自己死前,不原來離開自己居住的地方。」
「是這樣啊~!」性子急的人不說話了。
沒過多久第三個人回來了,搖頭:「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經過這裏。」
「哦!」女人低下頭道:「難道是我們估計錯了,那個雇小男孩的人沒有在那個酒館裏,而是有什麼意外不得不走了?」
第三個人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不一定。也許他知道我們會趕過來,也知道這裏會有埋伏,所以沒有妄動。這個傢伙還真有些頭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啊。」
冰稚邪回到旅館,他沒去白鹿街7號,正如那三個人猜想的一樣,他知道那裏會有埋伏等着自己,所以不能冒然行事。謀而後動,才是上策。
(事情比我料想得要多,今天晚上才趕回來,馬上趕了一章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