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零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龍擇Ⅰ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雨水打在樹林的泥地上，浸濕了一地的碎片和青草。樹林中人影漫漫，他們背着行囊，沉慢的步履，朝着前方逐漸前行，身上的繃帶，斑駁的盔甲，顯示着他們剛剛冒險歸來。

    夏雨來得兇猛去得也快，不久後只能聽見樹葉上滴答落下的水滴。

    「終於出來了……」

    看着幾個小伙子警惕的從他們身邊經過，再看着更前方環山的梯田下小小的村落，這意味着他們已經脫離了讓他們歷經艱難的魔獸森林，重新回到了人類的社會。

    回首，伊琳娜望着身後的林木叢叢，最珍愛的夥伴最終沒能和她一同返回，藏在心中的渺小寄望恐怕在這一回頭間，變得更加不復存在。或許從經以後在她生命的字典中，維恩和比莫耶的名字再也無法出現。

    來到村子中，傷檢治療是最要緊的事情。巴淖干帶隊的一行人進入魔獸森林和出來的路並不是同一條路，現在他們正位於魔獸森林的東南偏南的邊界，這是蕾舞兒計劃好的進出路線。

    在小村呆了兩天，休息的旅店裏，一身紅粉色妝扮的蕾舞兒斜倚在窗前，她手中持着透明的酒杯，杯中的紅酒似隨着她出神的心思輕輕的搖動，她凝望着窗外對面小樓的紅磚牆，微蹙的眉頭仍想着她無法放開的心事。

    篤篤篤的敲門聲喚回了蕾舞兒的思緒，房間外傳進了妲姬的聲音：「團長是我。」

    「進來吧。」蕾舞兒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坐在了小圓桌旁的木椅上，隨手拿了本書翻了翻。

    「團長。」妲姬進屋後道：「幾個傭兵團的團長正商量着要向您辭行，團長您是不是去親自見見他們。」

    蕾舞兒輕輕的嗯了一聲：「他們隨同我這麼久，離開了魔獸森林也是該分別的時刻了。我去見見他們。」蕾舞兒剛起身來，又停住了：「算了，我不太想去，你拿些禮物替我好好感謝他們吧，就說我蕾舞兒欠他們一份情。」

    「是。」妲姬見團長沒什麼要再說的，便離開了房間。

    蕾舞兒嘆了一聲，表情帶着幾分憂愁又坐回了椅子上。

    在接下來幾天裏。各個傭兵團都先後離開了。包括巴淖干、依維科一行也帶着懸心不已的伊琳娜和洛離開了，準備返回在魔月國傭兵團的駐地。蕾舞兒站在小村外的山包上，遠望着魔獸森林的方向無奈的嘆了一聲。

    鬱鬱蔥蔥，花鳥和鳴。走在林間芳香的草地上。葉子上的露珠帶着雨後的清爽。從初夏到盛夏再近夏末。炎熱的天氣還沒逝去，但溫蒂妮和比莫耶焦燥的情緒已經淡了很多。

    「……五天……三天……」溫蒂妮拍打着纖柔的翅膀，手頭正掰着指頭數着：「嗯。比莫耶，再有兩天我們就能出去了嗎？」

    經過幾個月的流浪奔波，遭遇了無數的危險，他們仍在魔獸森林的範圍內掙扎，不過很快就要得以解脫了。

    「嗯。」比莫耶回應着道：「從我之前撿到的牛皮地圖上看，我們已經到了魔獸森林的最外層邊緣，不出意外再有三兩天應該就能離開魔獸之森範圍，重新回到人類世界。只不過這回出去的路與我們進入森林的方向大不相同，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魔獸之森偏向西南的境域，與當初計劃的方向幾乎是背道而馳。」

    溫蒂妮飛到比莫耶前方，背向倒飛着說：「這有什麼關係，只要能出去就行，出去了就一定能找到團長，找到伊琳娜他們。溫蒂妮好久沒見到伊琳娜姐姐了，真有點想念她。」

    比莫耶眉索微凝：「希望維恩平安無事，已經和團長他們匯合了。」

    其實比莫耶也沒想自己迷失方向後所找到的出路會與原先的入口相距數千公里這麼遠，途中他們雖得到了鹿王部族的幫助，離開了那片讓人迷失的樹魔森林，但僅憑着天空的星圖終究還是錯了方向，以至於走了兩個來月才得已脫離魔獸之森。

    或許是快離開魔獸森林了，溫蒂妮的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在濕潤的林中歡快的飛上飛下，這與之前被太陽曝曬到疲累不堪的樣子大不相同。

    比莫耶看着這樣的溫蒂妮，有心提心叫她小心樹林裏的鳥獸飛蟲，但話到嘴邊身心俱疲的他也就把提醒的話咽下去了。忽地，林中遠處轉來一陣聲音，警惕的比莫耶立刻將溫蒂妮叫到身邊側耳細聽。

    是車轍的聲音，有馬蹄聲，是輛馬車。

    「有馬車，有人！」比莫耶的心立刻跳了起來，迷失了那麼久，現在終於聽到人類社會中應有的聲音了，這怎麼能不讓他心動。

    馬車聲越來越近，很快一輛黑色馬車出現在雨後餘蔭的泥土地上，並徑直向比莫耶駛來。

    馬車駛得近了，比莫耶奇怪的『咦』了一聲，這輛馬車實在有點奇怪，黑色的車黑色的馬，馬上套着黑色的皮革，遮住了它們的身體，卻遮不住它們身上透出的焦灼的氣息。馬的眸子猩紅染血，透露着非同尋常的異樣，而更奇怪的是馬車上沒有駕車的車夫，馬是自己跑過來的。

    溫蒂妮不喜歡這輛馬車的氣息，悄悄躲在了比莫耶身後，而這輛馬車行駛到比莫耶跟前時便當即停了下來。

    靜靜地，比莫耶盯着車看了一會兒，不到五秒鐘時間，他還正在猜疑馬車中是不是有人時，車廂里轉來了聲音。

    「你好呀小伙子。」一個蒼老的聲音，而且是一個老婦人。

    「你好。」這樣奇特的馬車讓比莫耶仍在打量注視。

    「你們迷失了方向嗎？」老婦的聲音再次傳出。

    車上的人沒有露面，卻用了『你們』的字樣，這讓比莫耶精神一緊，警覺之心更重了。

    車上的老婦人呵呵笑了：「一次魔獸森林的旅行能讓一個人變成了驚弓之鳥，看來那真是一個危險的地方。」

    比莫耶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敏感了。

    「放鬆點孩子，我一個快入土的老太婆對你不會有惡意，世界上也沒有那麼多壞人。」車上的老婦人掀開車簾從車上下來，打量了比莫耶一眼，又瞧見了藏在比莫耶身後不時探出頭偷窺的溫蒂妮微微笑了：「看來真讓我說中了，你們真的是從魔獸森林裏出來的。」

    比莫耶道：「我們在魔獸森林和同伴失散了，迷了路……」他一邊說一邊同樣在打量這個老婦人，只見這個老婦身形略有佝僂，穿着一身黑袍子，戴着黑色的連衣帽兜，仿佛整個身體都攏在一起，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下，讓人看不清她的面貌。

    「原來是這樣啊。」老婦人扶着車子坐在車沿上道：「與同伴失散了這麼久還能活着，小伙子你真是幸運，不過你的夥伴們可能都已經死了，那可是一片危險的地方啊。」

    比莫耶輕皺了眉卻沒反駁，而是問道：「老奶奶你又是誰，為什麼會獨自出現在這裏？」

    「我嘛。」老婦人低着頭喃喃道：「我是一個失去了家的幽靈，漫無目的遊走在這個世界，只希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居所，好讓自己能安享晚年。」

    「失去了家？老奶奶，你的家在戰爭中被毀了嗎？」比莫耶問。

    老婦人沒有說話，比莫耶也沒再說話。

    氣氛僵了片刻後，躲在比莫耶身後的溫蒂妮探出身來嚅嚅道：「老……老奶奶，我們在森林裏走了好久了，您……您能不能用你的馬車載我們一段路呀？」

    這是比莫耶一直想說的話，只是比莫耶沒說卻被溫蒂妮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載你們一段路嗎？」老婦從搖了搖頭：「不行，我的馬車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搭乘其他的人了。」

    「喔。」溫蒂妮瞧了瞧大大的車廂嘀咕道：「怎麼這樣啊，明明有這麼大的馬車。」

    比莫耶說道：「既然這樣，那再見了。」轉身正要走，老婦人卻開口叫住了他。

    「等一等。」

    比莫耶回過頭問道：「您還有什麼事嗎？」

    老婦人咯咯笑了：「淒冷的迷離之夜，哭泣的悲哀之魂，走不盡的崎嶇之路，唱不完的無奈之歌……小伙子，別着急走，我是來專程找你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