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犯罪協奏曲 戰鬥者——邱義的篇章。第十八節

    馬文輝搓了搓鼻尖,皺眉道:「你喝酒了!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讓自己失控的。」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謝美玉猙獰地反駁道,「我去了檢察院,那裏找不到你。回到家,發現連你奶奶都失蹤了。我前後打了幾百通電話找你,都轉接到了那該死的留言信箱。我一度都考慮要用積攢下來的安眠葯,給自己一個痛快……可我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想再見你一面。如果,不用酒精麻醉自己,我恐怕等不到你回來,就……」

    「用幾粒維生素恐怕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吧!」

    不顧被打斷語句,謝美玉用她那帶着鼻音的嗓音繼續道:「看到你安然無恙地回來,我覺得自己又能夠順暢地呼吸了。聽我說!我把賣掉公司的大部分錢,轉去了一個私人戶頭。戶頭是用你的名義開的,因此裏面的錢只有你能夠支配。萬一,哪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也能安心些。還有,傭人我都已經遣散了。房子的事情,律師會替我辦理轉戶。你也要抓緊時間去辦理簽證了。今晚我們簡單地收拾些行李去住酒店。」

    「住酒店就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嗎?能夠逼得你連公司都賣掉,對方一定不簡單。逃到國外,就真的安全嗎?」

    「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兒子,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就憑你?高閣還沒出手,你就已經把魂魄給丟了。」

    馬文輝「啪」的一聲,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才發現他的一句話,就已經讓謝美玉的靈魂隨之一震。為了弄清前景,他儘可能平靜地說:「不用煩惱我是怎麼得知你和高閣的關係的,也不用浪費精力去猜測我知道了多少。沒錯!我已經知道一段時間了。包括,你參與隱瞞父親死因這件事,我也不幸地發現了。」

    兒子所坦白的每一句話,都等於變相地抽走了屋子內的一份氧氣。一瞬間,謝美玉仿佛看到了死而復生的丈夫重新站到了她的面前,才發現父子兩人生氣的模樣竟然一模一樣。「我什麼都不知道。也聽不懂你再說些什麼?這裏不能再呆下去了。」

    馬文輝牽制住想要背過身子的母親,「這裏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如果你遲早都要給我一個交代,恐怕這已經是你能夠盼到的『最佳』的時機了。」

    「你一定要用這種嚴肅的口吻來傷害我嗎?!你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那你愛過父親嗎?」

    「這是什麼提問?你以為我會跟一個不愛的男人生出一個孩子嗎?我當然愛他。」

    「那為什麼你要隱瞞那件事?」

    倒吸了一口氣,謝美玉發現自己依舊是掉入了兒子為她設置的陷阱裏頭。「太執着於過去只會給我們的家庭帶來更大的破壞。」

    馬文輝把母親帶到了樓下大廳:「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間屋子。這個你所謂要守護的家庭,到底還剩下了什麼?人都走光了、屋子也要更換新的主人了。你堅守了這麼多年的秘密,難道你還要為了守住秘密犧牲你的兒子嗎?」

    站在大廳的地毯上,謝美玉開始哭泣,那悽慘的嗚咽聲幾乎將馬文輝的心撕碎。他從沒有見過將哭泣飾演到如此卑微地步的母親,那是一個把丈夫和兒子都送往一場註定要失敗的戰役的女人才會有如此歇斯底里的表現。但他必須狠起心腸,戳破這道化膿的傷口。

    「你也參與了偽造父親意外身亡的——」

    他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兒子殘酷的指控,止住了謝美玉的眼淚,卻點燃了她壓抑了二十多年的脾氣。「你以為自己現在的位置是怎麼得來的。如果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妻子,一個平凡的女人,你跟你那薄命的父親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如果我不是姓謝的,你會理所當然地進入名校,會輕鬆地進入檢察院。你指控我用你父親的死亡,換來了今日的財富,那麼你從出生到現在所享受的一切,也是靠犧牲你父親的生命換來的。我做的一切不過是想替你死了的父親抱住他最後的名譽,你卻用不知從何處聽來的流言蜚語,給你的母親灌上一項不可饒恕的罪名。我愛他,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對他的愛。就算那個賤人找上門來,我依然用錢打發走她。我用錢換來這個家庭的平靜。我容忍他在外頭有了孽種。我到底還要犧牲到什麼地步,才能讓世人明白,我是真真正正地愛上了那個一無所有的男人。他走了倒是輕鬆。我卻一再被迫面對這堆爛攤子。用殉職來了解這一切,不但替你我的未來掃清了障礙。你以為憑你外公的力量,真的能在這個城市一手遮天嗎?我們謝家有錢,卻沒有任何的實力。你說我除了默許,還有其他選擇嗎?他死了,就算我找一百個私家偵探查清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都無法讓他再次活過來了。照顧一個幼年喪父的孩子,都已經讓我筋疲力盡了。你還想我怎麼做?」

    馬文輝用擁抱作為和解,除了用不擅長的親昵行為,他想不到一個更好的方法,來安慰母親。從母親追悔的態度來講,她和高閣之間的聯繫已經完全被斬斷了。可這裏又出現了一個新問題:高閣是否能夠允許謝家全身而退。特別是在他背着母親做出了一系列小動作之後,會不會影響到母親和高閣之間的平衡關係?答案呼之欲出,母親的恐慌一定有她的理據。

    逃跑幾乎最正確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但他們真的能夠逃脫這個該死的局面嗎?

    對於這個家庭而言,還來得及挽救這艘「泰坦尼克」的沉沒嗎?

    感受到來自母親身上的溫暖,無數個疑問也在馬文輝的心頭綻放出來。

    一個小時後,母子兩人坐在花園內的長椅上。面前是用木塊堆積燃燒的用來取暖的火堆,腳下是另一個空酒瓶。不再感到寒冷的母親把毛毯掛到了白色長椅的靠背上。

    顯然,現場是又一場母子間的談心。同樣是他們母子倆最後一次坐在院子裏交心。

    「你真的跟蹤我去了……」

    「現在你追究它有用嗎?更重要的是你決心結束跟高閣的關係。我踏出這一步,就無法回頭了。」

    「沒有人比我更……明白。」

    「看看嚴家最後得到的下場?當初你為什麼要加入高閣?為什麼要愚蠢的一頭載下去?」

    「那時候看來是場值得的交易。我們能夠利用彼此,爭競產業的升值。我也能借着這個機會讓你外公看到我的實力。我只是想把更多的東西留給你。別怪我好嗎?」

    馬文輝知道追究責任於事無補。他強迫自己不要說任何會加劇母親不安的話,但他深深為落到他手裏的爛攤子而憤怒。他用木棍擊打出零星的火花,權作發泄。

    「你奶奶?她去了哪裏?我回家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她了。會不會是高閣派人帶走了她……」

    「你算是有空關心奶奶的安危了。放心,我白天就把她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你做決定前,都沒有想過要提前通知我一聲嗎?」

    「跟你學的。」馬文輝指指身後將不再屬於他們的別墅。「好了。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我帶你去和奶奶匯合。餘下的事情你都不要再出面了。儘可能再出國前,都不要一個人行動了。」

    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謝美玉的手指在衣襟針織而成的蘭草花紋描繪着。正常的人遇上這種情況,都不會笑得出來了。可是她卻一反常態,整體的精神面貌都鬆懈了下來。 「一直以來,我和你外公都認為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馬文輝不解地挑起了眉頭。

    「我說這話不是來氣你。要知道,你從來都沒有遇上過什麼大風大浪。但今天我才知道,我低估了你。抱歉兒子,過去我對你的保護意識太強了。以至於什麼都瞞着不讓你知情。我真是大錯特錯了。」

    幾句話,寬慰了馬文輝一直以來的糾結。得知母親和高閣之間的關係後,他必要在頭腦里進行一番複雜的考慮。什麼是需要自己放棄的?什麼是需要自己妥協的?可他計較這些強加於他頭上的難題,並非真正能夠做到沒有一絲的委屈。大人口口聲聲說什麼為你好,他們何嘗不為了自己的自私而讓周遭的人做出種種犧牲。如果再自私一點,他根本不必為母親的野心而買單。父親死亡的真相,他已經搞清楚了。不是走到這一步,就已經夠了嗎?他何必拿自己的生活去冒險。

    他終究是放不下自己對家人的擔憂。

    把母親扶上後座,又替熟睡的她繫上了安全帶。給汽車打足了暖氣,他一路思考起母親說自己成長的話。不知從何時起,他覺得自己不再是那個整日憤世嫉俗的公子哥了。他肩上的擔子重了,也開始代替母親支持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庭。

    他改變了嗎?

    他能夠接受這種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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