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記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五曜災星
龍漢一千四百零一年，元界大殤，災星現世，行於天際。
元界有萬族，或居於元木四周的諸天萬界，或居於元界的大山大川之間，這一日，萬界種族看到了五色光芒劃破元界的天空，五大災難古神率領千軍萬馬飛過元界上空。
這光芒所過之處，河海乾涸，草木枯萎，莊稼不長，天將流火，戰爭四起，匪盜橫行，遍地屍骨。
到了夜晚時分，有人看到燈光從黑暗中傳來，循着燈光前行，只見一少年乘着紙船收攏游離在世間的冤魂。
一時間，元界各地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怪異少年，仿佛他有萬千分身，有傳言說是幽都的使者來收割靈魂。
五色流光飛向天河，距離元界大陸越來越遠，然而災星降世所引起的災難一時片刻間難以消除，甚至流毒了百十年這才風波平息。
天河上，一輛天龍寶輦正在不緊不慢的趕路，六條天龍拉着這輛華麗無比的寶輦行駛在河面上。
天庭還在元界的上空，甚至天氣好的時候，即便是凡人的肉眼也可以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天庭，只是朦朦朧朧，仿佛倒懸在天空中。
倘若修成神眼，甚至可以看到天上的街市，看到神人們守護的南天門。
當然，這在後世已經很難見到了。
不過天庭看起來很近，實則很遠，原本天庭在元木的上方，如果足夠有耐力，哪怕是凡夫俗子也可以順着元木攀登，偷偷的溜入天庭，後來聽聞地母元君厭惡天庭壓着元木，這才分開。
再到後來，通往天庭的道路便只剩下了天河。
天河行於天上，河面上船隻很多，但能夠在天河上行舟的也往往是半神種族。
秦牧的天龍寶輦在河面上疾馳，也須得避開這些船隻，否則便會把這些船隻撞碎。當然更多的時候是那些船隻遠遠看到天龍寶輦便徑自避開，畢竟可以擁有這等寶輦的，往往都是來頭極大的存在，在這個時代，被這樣的存在撞死也是沒有人理會的。
寶輦上，羅霄看着窗外的天河，目光幽幽，煙兒則變得有些歡快，取來果脯投食，羅霄原本推辭，後來便習慣了，漫不經心的吃着，但是造物主也有吃飽的時候。於是煙兒便去車外給龍麒麟投食。
秦牧看到她有了神采，也很開心。
煙兒是個單純的丫頭，生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並不容易，她傷心，秦牧也很難過。
「羅霄，你去天庭到底想做什麼？」秦牧看着這位年輕的造物主，詢問道。
羅霄回過神來，道：「我是奉族長的命令來這裏，看看是否還有族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我們的族長還讓我尋找祖庭，詢問那裏的祖先們一些事情。」
他並沒有吐露自己是造物主的身份，言語間也小心翼翼，倘若不知道他的身份，便不知道他口中的祖庭到底是什麼地方。
「祖庭？」
秦牧心頭大震，突然間想起來造物主修重曾經說過百萬年前羅霄離開太虛，前往祖庭，並且在祖庭遊歷了很長一段時間，從祖庭的祖先們的神識那裏得到了三個關於造物主種族命運的預言！
那麼也即是說，造物主先靈羅霄，此行的目的其實是與閬涴神王一樣，也是尋找祖庭！
估計他從太虛來到元界，發現元界不是祖庭，於是打算去天庭一趟，看看天庭是否是祖庭。
不過根據秦牧所知，無論元界還是天庭，或者幽都、玄都、四極天，都不是祖庭，真正的祖庭，其實是被各大世界的背面封印！
羅霄此行，註定尋不到祖庭在哪裏！
羅霄目光幽幽，看着外面，這是一個勇敢的年輕造物主，明知道此行只怕是有去無回，也還是義無反顧的走出太虛。
「你找到自己的族人了嗎？」秦牧問道。
羅霄搖頭：「曾經有那麼一瞬，我覺得你是我的族人，又有那麼一瞬，我覺得琅軒神皇像是我的族人。後來我發現都不是。」
他勉強一笑，解釋道：「我們族人眉心有奇特的眼睛，你也有，但我細細的觀察過，你不是。我還察覺到琅軒神皇有我族人的血脈，但是他也不是。或許天庭中會有我的族人也說不定，倘若有的話，我說不定能夠通過他來尋到我們種族的祖庭。」
秦牧想了想，道：「天庭中倘若有你的族人，也是敵人。」
羅霄身軀微震，正要詢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突然五色流光映入他們的眼帘，天河劇烈震盪，幾乎所有的船隻被五色流光掀起的颶風拍飛出去！
少數幾艘船沒有被拍飛，但船上的半神卻發出悽厲的慘叫，他們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很快便化作白髮蒼蒼鶴髮雞皮的老翁老嫗！
「鎮星君，你這樣肆無忌憚的散發道威，影響了口感！」
一個聲音從上空傳來，接着那五色流光唰的一聲降落在天龍寶輦的前方，相距寶輦十多里地，一尊尊無比強大的古神降臨，身後帶着萬千神魔大軍。
為首一尊赤發蛇身的古神探出手掌，向僅存的幾艘船抓去，將那些船隻抓來，笑道：「歲星君，你本事大，將他們弄得可口一點兒。」
另一尊鳥首人身鳥足的古神眼瞳中光芒射出，船上那些垂垂老矣的半神仿佛時光倒流一般，又在飛速的變得年輕，很快老嫗變成了妙齡少女，老翁變成了英俊少年。
「這樣吃起來才夠味！」
赤發蛇身古神哈哈大笑，一口氣將這些船隻上的半神們吸起，吞服下去，隨即向已經停頓下來的天龍寶輦看來，嘿嘿笑道：「牧天尊，你事發了！還不下來受死？」
羅霄臉色大變，緊張萬分。
秦牧瞥他一眼，道：「毛神而已，羅兄沒有必要這麼緊張。」
羅霄聲音沙啞道：「這五尊惡神是我族的克星，我不能見他們，否則必會被認出來。」
車前，那六條天龍戰戰兢兢，驚恐的看着這五曜古神，交頭接耳道：「完了，古神前來，我們都要死了！」
「好像是五曜星君！」
「我早說該留在延康，跟着都天那個黑臉魔王去攻打天羽世界，結果你們不肯。現在大哥他們多半在吊打都天魔王。現在好了，咱們都要死了！」
一條天龍看起來愣頭愣腦，道：「五曜星君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麼強大的樣子，與我想像中的古神不一樣。我想像中的古神，應該都是土伯那等雄壯男子……」
「瑪哈！瑪哈！」
其他五條天龍紛紛喝罵，叫道：「閉嘴，遠古的古神肯定更為強大！」
龍麒麟大怒，起身喝道：「瑪哈！」
六條天龍連忙不再交頭接耳，賠笑道：「丕兄說得對，我們不該多嘴，天塌了有天尊頂着。」
龍麒麟緩緩點頭，很是滿意，轉過身來向車中道：「教主，外面有些個不知死活的古神擋路，還請定奪。」
煙兒掀開珠簾，秦牧低頭緩緩走出，抬頭向前看去，似笑非笑道：「原來是五曜星君，你們阻我去路，不知何故？」
他看向五曜星君，目光落在鎮星君身上，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中，幽都的鎮星君是個人首蛇身的妖嬈女子，女相男聲，很濃密的秀髮遮在胸前，很是妖嬈古怪。
而他前方的鎮星君也是人首蛇身，但卻是個男子，長發散亂，裸露着胸膛，一手持一面白幡，另一隻手持着明鏡，口中有蛇信子吞吞吐吐，舌頭很長且分叉。
「難道後世的鎮星君是後天生靈修成的神魔？」
秦牧沉吟：「也就是說，真正的古神鎮星君已經與大日星君一樣，死掉了，後天神魔替代了他們。看來，五曜星君會死在將來的某一場戰役中。不知道是誰殺了他們？」
鎮星君是五曜星君之首，掌握的力量最是強大，尾巴一搖游上前來，長舌伸出，輕輕一掃，下游的一艘船被他舌頭捲來，仰頭連船帶人一起吞下，笑道：「牧天尊，你惡了琅軒神皇，襲擊琅軒神宮，濫殺無辜，琅軒把你告了。你是束手待斃，還是我們親自把你擊斃？」
秦牧失笑道：「五曜，你們也是有名有姓的古神，大道的化身，你們豈能只聽信琅軒的一面之詞，不分青紅皂白便來殺我？我好歹也是天帝陛下封的天尊！琅軒呢？你們把他請出來，我與他對質。」
歲星君拍了拍鳥翼，咯咯笑道：「牧天尊，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你打了昊天尊，昊天尊是天帝之子，天帝早就想要除掉你了，這次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車中，羅霄悶哼一聲，心驚肉跳，幾欲奪路而逃：「我原本以為牧天尊說他仇家多，只是一些小仇家，他不能應付的話我也能幫他應付，沒想到連天帝都是他的仇家！我再跟着他，我便死定了！且不說五曜古神這一關他能否過去，他即便過去了，到了天庭也是送死，連我都要陪葬！」
只是現在他躲藏在車中，不敢露面，否則被五曜古神看出他的真身，他也難逃一死。
他現在不僅後悔不迭，悔不該當時為了省點力氣而搭上秦牧的便車，誰曾想便車不是便車，而是賊船！
秦牧笑道：「五曜，自從成神法傳播出去之後，古神的時代便算是結束了，春江水暖鴨先知，難道你們連鴨子也不如？你們還記得金吾郎將牛犇嗎？當時他可是把你們打得極慘。」
五曜星君勃然大怒，鎮星君不由分說便抬起鏡子向秦牧照了一照，秦牧巋然不動，笑道：「你掌握死亡，然而我有造化之術，可以避死，你的大道對我無用。」
熒惑星君背着大瓶子，取下瓶子，瓶中的瘟疫之氣呼嘯而來，向秦牧涌去。
秦牧還是不為所動，笑道：「我醫術通天，藥死人醫白骨，區區小道，能耐我何？」
熒惑星君臉色大變。
太白星君敲動大鼓，鼓聲如雷，降下災禍，削秦牧福氣。
秦牧不為所動，笑道：「五位畢竟是古神，現在離去，我還可以給你們留些顏面，否則便休怪我無情。」
辰星君晃動三叉戟，天河動盪，厲聲道：「不要與他廢話！孩兒們，給我上，將這反賊拿下！」
呼——
五曜星君身後，無數五曜子嗣呼嘯而起，瘋狂湧來！
秦牧皺眉，手掌輕輕一旋，手中劍丸出現。
他屈指一彈，劍丸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霎時間天空中到處都是旋轉的劍丸！
這些劍丸一邊旋轉，一邊射出一道道劍光，劍光矯騰如龍，像是下起了一場劍雨，迎着五曜星君的大軍灑下！
那些神魔紛紛暴起，厲喝連連，迎着劍光前進，下一刻，喝聲停止。
無數屍體染紅了天河。
車前，那頭呆頭呆腦的天龍聲音打破寂靜，道：「我說了吧，他們很弱，你們還不信我！這五曜古神肯定是假貨，在我眼中他們也不算太強！咱們六兄弟合力都能打一兩個！」
「瑪哈！」五龍紛紛怒喝，讓他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