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玉祭死了。」
秋令山上,那座天岳峰上,拿着玉簡的中年道人臉色難看。
剛才他收到了從外面傳回來的訊息,那道玉簡上,寫的清楚,那位孤月峰峰主,此刻隕落於山外。
那位武夫,殺氣縱橫,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就那麼硬生生地將那位孤月峰主一拳一拳打碎了。
「玉祭的本命神通明月彩照都用出來了,但還是沒攔下那位武夫的拳頭。」
中年道人的神情此刻複雜到了極點,玉祭道人的境界玄妙,又是一峰之主,手段頗多,按理說是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打殺的,但事實卻是如此,他沒有在那武夫的拳下撐過半日。
老道人眯起眼,好奇道:「就連一輪明月都被打碎了啊?」
中年道人點點頭,「殺了玉祭之後,那武夫沒有停留,已經朝着秋令山而來了。」
「距此不過五百里了。」
中年道人看了一眼老道人,擔憂道:「今日秋令山會不會惹來什麼大禍?」
老道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忽然問道:「你知道為何孤月峰最後要選擇打殺那個年輕武夫嗎?」
中年道人一怔,心想此事不算是什麼秘密,他當然知曉,不過此刻自家師叔問起,他自然開口道:「是那年輕武夫的佩刀應是當年那位武夫的遺物,那位武夫當年和孤月峰曾有過一次衝突,加上這些年的流言,所以孤月峰的那道人去救無恙的時候,才會順帶着想要打殺那位年輕武夫。」
老道人點點頭,笑道:「是的,那傳言本就是無稽之談,孤月峰只是想要絕除後患罷了,不過與其說那個沒見過面的年輕武夫像是當初那個武夫,就更不如說是眼前這位武夫更像是當初那位武夫了,能出拳就不說話,殺人就跟殺狗一樣,真是可怕。」
中年道人點點頭,嘆氣道:「當年孤月峰就差點沒了,卻沒想到,現如今還是沒了。」
玉祭道人作為峰主,如今身死,孤月峰註定已經是群龍無首的局面,若是在這幾年那邊不能實打實出一個天才,不然孤月峰這幾年註定就要被其他峰蠶食的一乾二淨。
沒有意外。
秋令山家大業大,在南嶺這邊實打實的舉足輕重,但為何一直沒能成為南嶺第一,其實就是因為這七十二峰聚集而成的秋令山,向來面和心不和,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想的,根本不是同仇敵愾,而是想着如何將已經衰落的孤月峰佔為己有。
將那些每年劃分給他們的資源拿到自己手裏。
老道人張張口,正要做出決意,但很快便有另外一道玉簡傳來。
中年道人看過一眼之後,不可思議道:「落葉峰那邊,最先想要招攬那位武夫,但被那位武夫拒絕,於是落葉峰便想打殺那位武夫」
「結果呢?」
老道人很是好奇其中的結果。
「結果那武夫又殺了一人,換句話說,他此刻也招惹上了落葉峰。」
中年道人皺眉道:「我要是他,此刻肯定就要見好而收了,畢竟他再如何厲害,不就是自已一人而已嗎?」
老道人一語道破其中真諦,「他要是你這樣的性子,就註定無法走到這個境界了,武夫武夫,其實說白了,就是莽夫。可莽夫的拳頭夠大的的時候,你又能怎麼辦?」
秋令山,此刻上下震動。
孤月峰主玉祭道人死於山外,這件事不管如何都是壓不下的,隨着玉簡不斷落到各峰,有不少修士都被驚動了。
此刻的主峰朱天峰那邊,一座廣場,聚集了數位大人物。
而且天幕上的流光時不時出現,這昭示着還有不少大人物趕往這邊。
這邊主峰處,有一片廣場,鋪設廣場的石磚像是一片片秋天的落葉,通體金黃,仔細去看,其實還能發現眾人腳底的落葉葉脈之上,仍舊有氣息流動。
其實這些落葉來頭不小,乃是一株八百年的古樹上取下的,那株古樹生長在落葉峰那邊,無比巨大,好似參天。
而古樹百年一結果,每次果子不過數枚,每一枚果子,都是接近仙藥一般的東西。
此刻的廣場正中央,眾星捧月一般,站在最中央的是秋令山的當代山主暮丘真人,同樣也是朱天峰的峰主。
秋令山七十二峰中,暮丘真人境界最高。
實際上秋令山的山主選舉,其實最為簡單直接,就是每位峰主在十年之間,便有一次挑戰山主的機會,若是覺得自己境界足夠高了,在這十年之內大可開口挑戰,勝者便是山主,所在山峰也就順理成章成為主峰。
秋令山這八十年來,一共有八人出手,沒有一人能勝過這位暮丘真人。
暮丘真人此刻一襲金黃道袍,道氣在道袍四周蕩漾,讓其餘峰主都不敢太過靠近他。
而他修道數百年,此刻容貌仍舊只是中年模樣,並不顯老,不過身材太過高大,像是一尊行走的塑像。
至於他身後所背負的那柄桃木劍,眾人看一眼便要收回目光,因為劍即便還在鞘中,劍氣也太過鋒芒,他們看一眼,都會覺得雙眸刺痛。
不得不說這位暮丘真人修為精深,要知道劍修一途,只是他的小道,可即便如此,只怕都已經是冠絕秋令山了。
「孤月峰真是胡鬧,為了一樁舊事,為我秋令山惹來如此大的麻煩,如今孤月峰硬生生被打殘了,這等後果,他玉祭,也是死不足惜!」
暮丘真人臉色陰沉。
「山主,那武夫猶不罷休,落葉峰那邊,已經被他打殺兩人了。」
有一位峰主開口,雖說看起來是有些心痛,但在他嘴角的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至少在宣告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
「落葉峰那邊的道友道法通天,那武夫殺了玉祭不可能沒有暗傷,估摸着也撐不了多久了。」
又有一位峰主開口,滿臉笑容。
「真人,孤月峰已經如此元氣大傷,我看之後的份額,孤月峰也用不了那麼多了,我們雲棲峰,只怕要多」
「憑什麼你們雲棲峰就要多拿,我倒是覺得我們星塵峰要多拿一些。」
「兩位道友這般說就有些自私了,依着我看,其實還是應該在我們撥霧峰」
「」
一道道聲音響起,卻不是想着如何去解決那邊馬上就要到山前的大梁皇帝,而是開始討要那孤月峰的份額了。
「夠了。」
暮丘真人瞥了一眼在場的各位峰主,淡然道:「既然孤月峰主已經死了,那孤月峰的份額自然應當減少,不過多出來的東西給誰,依着我看,哪峰修士能殺了那個武夫,便歸誰吧。」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眾人就算是想要反駁,此刻也找不出來任何的話語來。
這件事,本就是順理成章。
「既然如此,那各位就各顯神通吧。」
有一高大道人開口,是某座山峰峰主,他此刻道袍一展,就要下山。
「道友真是好生着急,那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怎麼還要親自下場,我看沒這個必要吧?」
「依着我看,諸位這會兒出手,其實都不好,容我看,各自山峰派去一人如何?至於順序,抽籤而定,峰主不得出手,這樣也顯得公平。」
「如此甚好。」
「善!」
隨着某位峰主開口,這件事就此定下,之後便是抽籤決定順序,只在片刻之間,便已經安排好了。
至於落葉峰那邊,其實一直想要插話,但是位次太低,加上之前已經有修士死於山下,此刻也就更沒有了話語權,但好在,在他們開口之後,抽籤的時候,他們抽到的第三位。
落葉峰主是個矮小的老道人,此刻輕舒一口氣,看向一側不遠處的一位中年道人,招了招手,囑咐道:「等你出手之時,務必要將那武夫打殺,孤月峰已經足夠丟臉了,我們萬萬不可再丟臉。」
那中年道人點點頭,「謹遵峰主法旨。」
至於此刻廣場的其餘人,也都有所安排。
之後就是安靜等待。
很快有玉簡傳回消息。
「奇石峰落敗,那武夫據此百里。」
「清泉峰落敗,武夫據此不過八十里。」
「落葉峰落敗,那武夫據此五十里。」
矮小老道人臉色難看,之前才說話的那個中年道人在峰中境界不低,可以說是前三,但此刻已經被打殺了。
「雲棲峰落敗,那武夫已到山下。」
隨着一道道玉簡傳回秋令山中,各峰峰主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致。
今日那位武夫打殺了多少修士了?
至少已經超過二十人了吧?
怎會如此?
秋令山腳。
一襲帝袍的大梁皇帝已到山腳。
眼前山門處,有一道石門,橫樑上,秋令山三字,分外醒目。
大梁皇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擺。
有些破碎。
但這位皇帝陛下,並不在意,只是往前走去,過石門,然後石門轟然倒塌,破碎開來。
山道上響聲不停。
一位紫衣道人急速下山,但和大梁皇帝相撞,便被這位人間武夫直接按住頭顱,直接擰碎了脖子。
之後大梁皇帝鬆手,繼續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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