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卻異常嚴肅,看着這柄尚在陳朝手中的斷刀,沉聲道:「給老夫一觀。」
陳朝沒說話,只是鬆手。
斷刀受到老人的氣機牽引落到他的掌心,握刀之後,老人的視線一直在斷刀之上遊走,神情逐漸嚴肅,陳朝還是有些不知所以,楊夫人好似明白了一些什麼。
「另外一半呢?」
老人抬起頭看向陳朝,陳朝則是很爽快得拿出了另外一半,遞給老人。
老人接過之後,還是一番打量,最後嘆氣道:「真的是它。」
楊夫人好奇道:「是它?」
老人鄭重點頭,「老夫雖然不曾親手鑄造這柄刀,但上面的氣息也好,還是之前前輩講述的特徵也好,都是它。」
陳朝也後知後覺,詫異道:「這柄斷刀出自劍氣山?」
一時不察將這樁辛秘說出來的老人倒也不在意,只是看了陳朝一眼,再次問道:「小友是從何處得到的這柄刀,又是如何斷的?」
陳朝沒有立即說話,只是看了一眼楊夫人,楊夫人看了老人一眼,老人隨即點了點頭。
楊夫人點點頭,開口說起這柄刀的來歷,但從劍氣山被迫鑄刀變成了唯一一次替外人鑄刀,有些家醜自然不可外傳,這是必然的。
陳朝聽完之後,坦然道:「前些日子的崇明山想來前輩有所耳聞,這柄斷刀便是晚輩在裏面尋得的,只是找到的時候,便已經斷了,至於因何而斷,晚輩不知曉,斷刀的前任主人是誰,晚輩也不知道,只是機緣巧合罷了。」
老人聽完之後,嘆了口氣,「前日因,今日果,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劍氣山,是緣分,既然本就出自劍氣山,那老夫將其重鑄,也不見得心裏過不去了,它的頭一個主人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你看起來也是當世的年輕俊彥,終究是緣分。」
陳朝聽到這裏,哪裏還不明白眼前老人的意思,拱手道:「多謝前輩。」
老人卻擺手道:「哪裏有這麼容易,當初鑄造這柄刀的時候,用的是我劍氣山最珍惜的材料,其中有一塊千年寒石,劍氣山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第二塊,你想要重鑄它,非得再要找到一塊才是,如果沒有千年寒石,刀雖然有可能重鑄成功,但定然不及當年。」
陳朝一怔,問道:「這千年寒石何處可尋?」
老人微笑道:「之前劍氣山那一塊是一位前代大劍仙為了答謝劍氣山為其所鑄造飛劍給的答謝,應當是取之海外,海外無數古島,上面倒是有些不知道起於什麼時代的上古宗門,在那些宗門裏說不定有此物,不過每一座上古宗門都機關重重,你既然去過崇明山的上古遺蹟,自然知曉。」
陳朝點頭苦笑,那崇明山之後的上古遺蹟他去過一次,雖說最後離開了,但要是再讓他選一次,就是實實在在不想去了,那裏面險象環生,甚至還有個神秘女子,怎麼看都不是好去處。
「你即便出海,也不見得能尋到,海島何其多,那些上古宗門何其多,你如何能尋?」
老人洒然一笑。
陳朝則是頭疼不已,「如今就再沒有法子了?只能這麼胡亂碰運氣?」
楊夫人插話道:「你既然是大梁皇帝身前的寵臣,這事兒其實不麻煩,就看那位皇帝陛下舍不捨得。」
陳朝一頭霧水。
楊夫人笑道:「前幾年大梁正好在海外尋得一塊千年寒石,如今正在皇宮裏。」
陳朝皺眉不已。
千年寒石這種東西,即便是劍氣山的百年一劍中都沒有加入此物,當年劍氣山得到那塊千年寒石,原本是準備用來鑄造一柄舉世無雙的飛劍的,誰知道趕上那位上山,直接逼着將那寒石用來鑄刀了。
老人忽然笑道:「要不然老夫將這把刀融了,給你重鑄一把?不過事先說好,老夫的技藝可及不上幾位先輩,重鑄的新刀絕對及不上原本這柄刀。」
陳朝站在原地,艱難抉擇。
不過很快他便笑道:「那請前輩稍候,晚輩寫信回神都問問陛下。」
老人詫異道:「你還真覺得那位皇帝陛????????????????下能把這麼稀罕的玩意給你一個外臣?」
陳朝說道:「不管如何,總得試試不是。」
老人嘖嘖道:「了不起了不起,要是那塊寒石真能要來,老夫打起十二分力氣幫你鑄刀,但是有句話事先說好,那塊寒石用不完,剩下的當作謝禮留在劍氣山,至於這樁事,你告不告訴你們那位陛下是你的事情,老夫可不會到處張揚。」
一塊千年寒石,本就是世間最頂尖的鑄劍之物,之前劍氣山痛失此物,本就讓一山鑄劍師痛苦不已,如今等了這麼多年有可能再得一塊,自然誰都不會拒絕。
陳朝點頭。
老人看着他,喃喃道:「真要如此,老夫就要開爐再鑄一柄飛劍了。」
聽着這話的楊夫人一驚,隨即滿眼期待。
老人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要是真能拿到,你來給老夫打下手。」
一封信很快便從萬里之外的劍氣山傳到了左衛衙門,負責收拾信箋的衙役看了一眼署名,立馬便拿着信找到了大堂里的宋斂,如今這位左衛指揮使大人這些日子心情極好,頭一個是娶妻自己生活越過越滋潤,第二個便是鎮守使大人去北境之後,頭上沒了頂頭上司,也就再也沒有人隔三差五就得把他找去罵一頓了,如今的宋斂正在大堂里翻看過往的檔案,看到小吏進來之後,便抬頭問道:「怎麼了?」
小吏遞上信箋,宋斂接過,發現上面署名,這才笑道:「這小子總曉得寫信來問問我了。」
撕開信封,裏面卻還有一封信,這一次宋斂一看,上面有陛下親啟幾個字,一愣,這才拿起信紙看了起來,信上說得簡單,重鑄斷刀一事,需要一些東西,求陛下決斷。
至於是什麼東西,信里沒有明說。
宋斂低聲罵道:「你當是什麼大事,這種事情都要寫信來求陛下?!」
不過罵完之後,宋斂立馬便泄氣了,這他娘的寫信給老子,不就是要老子去見陛下嗎?之所以陳朝這封信沒有寫給謝南渡而是送給宋斂,事情原因倒也簡單,那就是謝南渡雖說身後有謝氏,但不見得能見到那位皇帝陛下,至於是不是讓院長幫忙,院長會不會幫則是兩說,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宋斂幫忙。
宋斂身為左衛指揮使,如今頭上的鎮守使大人又不在神都,自然而然是有機會見到陛下的。
「準備車架,本大人要入皇城。」
看完信,宋斂當即起身,別的人讓他幫忙,他不見得幫,但陳朝開口,他不會拒絕。
很快,一駕馬車從左衛衙門而出,很快便到了皇城門口。
宋斂從車廂里走出,站在皇城門口,等護衛通傳,他沒有隨意進宮的權限,只能等着。
不多時,一道人影出現在宮門外,正是內侍李恆,這位皇宮內侍之首微笑看着眼前宋斂,問道:「宋指揮使入宮何事?」
宋斂知曉眼前李恆是皇帝近侍,也沒廢話當即便說明來意。
李恆微笑道:「若????????????????是宋指揮使信得過咱家,就把信交由咱家如何?」
宋斂沒有猶豫,趕緊遞上信箋,苦笑道:「若是那小子在信里有什麼過分要求,公公務必給那小子說幾句好話才是。」
李恆輕聲道:「宋指揮使多慮了。」
宋斂是現在還不知道皇帝陛下聖旨降臨劍氣山的事情,若是知曉,定然不會這麼擔憂了。
李恆轉身遠去,宋斂站在原地相送。
信很快便擺上那位皇帝陛下的案頭,大梁皇帝拆開信封看了幾眼,點頭讚許道:「這小子的字倒是不錯,比朕的那幾個兒子好不少。」
李恆好奇問道:「他要什麼?」
大梁皇帝隨手將信丟給眼前的李恆,微微眯眼。
李恆接過信看了幾眼之後,這才感慨道:「那塊千年寒石,可是好東西,奴婢記得當年發現的時候,為了將其帶回宮裏,還損耗了不少人,陛下捨得嗎?」
大梁皇帝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笑眯眯道:「這好像是那小子第一次向朕伸手,朕能不給他?」
「況且朕把天下都從他家手裏搶來了,他要塊破石頭,有什麼舍不捨得的。」
李恆也微笑道:「陛下也太寵着他了,要是幾個皇子殿下知道了,不知道得多傷心。」
無論是之前給陳朝撐腰,再到現在如此珍貴的千年寒石,都是莫大的恩寵。
「那幾個小子,只要朕不把皇位給那小子,也不見得會在意什麼。」
大梁皇帝笑了笑,忽然道:「李恆,你好像也很久沒出神都了,去趟劍氣山吧,把那塊破石頭給那小子帶過去。」
千年寒石怎麼也是重要的東西,從神都到劍氣山路程不近,一路上說不定會發生什麼。
李恆點頭道:「遵旨。」
大梁皇帝擺擺手,有些得意說道:「這小子只要肯伸手了,之後就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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