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志平早就聽說過段立濤有個待他像親哥哥一般的表哥,沒曾想第一次和師傅的表哥見面自己就獻出了這樣一份見面禮,萬幸的是沒有造成什麼後果。這一次,一向呆板的他像是看出了師傅的心事,為了不讓師傅過於難堪,在飯店一個包間裏,他鄭重其事地向沈立東鞠了一個躬,說:「哥哥,我對不起了。」沈立東雖然憋了一肚子火,這時也只好顯出自己的大度:「沒啥,各為其主嘛。」
當然,齊志平的道歉,是背着他老闆的女兒進行的。
經過了這一番折騰,所有的人都沒有了食慾,分頭結了帳,各奔東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傍晚時分,萬印彪舅舅的單元房裏,一直冷冷清清的廚房熱鬧起來,丁零噹啷的聲音響作一團,劉天蘭圍着一個圍裙,小咖啡像馬戲團里的小丑一樣,萬印彪的一件上衣扣子朝後反穿在她的身上,她們兩個一個在炒菜,一個忙着洗刷碗筷,沈立東正往一台榨汁機里放洗好的蘋果。三個人有說有笑,全然忘記了中午的不快。
因為沒有喝酒,他們很快吃完了晚飯,小咖啡狡黠地一笑,說:「沈大哥,天蘭姐,我要回去了。」
沈立東沒有說話,劉天蘭說:「不許你走,你不在這了,這個人要是欺負我怎麼辦。」說話間拉住了小咖啡的手。
「別逗了天蘭姐,這世上好像還沒有敢欺負你的男人吧,我媽和我說好了,晚上回去要給我說點事,明天一早我就過來。」沈立東和劉天蘭都知道,她在說瞎話,目的就是給他們倆人創造無人打擾的二人空間。
其實下午和沈立東來到這裏的時候,劉天蘭就料到了今晚他們之間必然要有故事發生,她不想拒絕沈立東,特別是今天沈立東為了她流了滿臉血後,她對他的好感更是增加了幾分,甚至覺得自己應該主動點才對。就在她準備不再堅持,讓小咖啡回去的時候,沈立東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猶豫了一下,把食指放到嘴邊,做了個禁止出聲的動作,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電話是段立濤媳婦打來的,「大哥,我是蘇桂娟,我和徐肖鳳還有若男姐在一起,有要緊的事找你,你來一趟吧。」
「你們在哪兒呢?」
「在一鶴大酒店旁邊的奶吧里,106房間,你多長時間能到?」
沈立東看了劉天蘭和小咖啡一眼,有點很無奈的樣子,然後說:「最多二十分鐘。」
掛了電話,沈立東說:「卓芬娜,你先別走了,我需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說完後看了看劉天蘭。
劉天蘭很懂事的樣子:「去吧!小心點。」言語中充滿了關切。
「別磨蹭了,天蘭姐都准你的假了,嘻嘻,記得快去快回。」見沈立東有些不情願,小咖啡催促道。
蘇桂娟說的奶吧離沈立東現在住的地方只有幾公里路,十幾分鐘後,當沈立東推開奶吧106房間門時,不由得愣在了門口,兩個十來歲的孩子從裏面跑到了門口,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嘴裏叫着「爸爸來了。」
見沈立東來了,徐肖鳳、卜若男和蘇桂娟同時從休閒靠椅上站了起來,但是,另一個女人背對着門口,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望着這個熟悉的背影,一陣酸楚湧上了沈立東的心頭。
………………
男人一旦失去了家庭的束縛和女人的監管,就會忘掉肩上的責任而去放任自己,沈立東老是在外面遊蕩,說不定又會生出什麼亂子來。帶着這種想法,段立濤下午給蘇桂娟打了個電話,讓她想法和喬艷溝通一下,做做喬艷的工作,讓他們夫妻二人和好。蘇桂娟想想也是這個理兒,就聯繫到了徐肖鳳和卜若男,這兩個人早有此意,於是她們便邀出了喬艷,請她原諒沈立東。
經過徐肖鳳她們苦口婆心地勸說,又回憶起他們夫妻以前在一起時曾經有過的快樂和幸福,特別是想到兩個孩子活潑可愛,一旦長期失去正常的家庭關愛將會導致的不良後果後,喬艷決定聽從好友的意見,重新接受沈立東。
沈立東在離家的這段日子,除了給曉飛和曉文打過幾次電話外,還曾經回去看過他們兩次,但每次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有句話說得很對,失去了才知道珍貴,事發後才知道後悔,經過幾個月顛沛流離地「流浪」,沈立東何曾不想過上正常的家庭生活,每當看到別人兩口子帶着孩子說說笑笑一起散步遊玩時,都會讓他的良心受到一次譴責,但出於他心中所謂的「男人尊嚴」,他又放不下架子主動去求得喬艷的原諒。為解決心中的矛盾,他只好想方設法轉移自己的心思,或是尋找能讓他暫時忘掉不快的刺激,或是一次次地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又會對自己的「膽大妄為」孤芳自賞,認為自己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敢作敢為。
「大東,快進來,坐下慢慢說。」徐肖鳳對站在門口遲疑的沈立東說道。曉飛和曉文一個推一個拉,沈立東邁着碎步來到桌旁,坐了下來。
「曉飛曉文,外面大廳那兒有彈床,你們先去玩兒會吧,姑姑和爸爸說點事。」卜若男說。
聽若男姑姑這樣一說,倆孩子很聽話地走了出去,可是,不到兩分鐘,門又被推開了,曉飛和曉文站在門口,嘴巴動了動,似乎有話要說。
「怎麼啦孩子?」徐肖鳳問道。
曉文首先開口:「爸爸,等會兒回家吧,我們今天的考試卷子發下來了,老師讓家長簽名,媽媽沒你寫的字漂亮。」
「我畫了一幅畫,有個地方不知該塗啥顏色,想讓你回家幫我塗一塗。」曉飛跟着說道。
兩個孩子說完,誰也沒有離開,像等待着長官指令的戰士一樣。
一時間,所有人沉默無語,除了喬艷,其他人齊刷刷地把目光轉向了沈立東,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期待,在燈光地映射下可以看到,蘇桂娟和卜若男的眼球已經變得晶瑩起來。
望着兩個年幼可親的孩子那乞憐的目光,陣陣心酸襲來,沈立東話語幾近哽咽:「好孩子,你們玩兒去吧,爸爸答應你們。」
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來了,他要把失去的爭取了回來,他要把虧欠的彌補上,他要讓孩子快樂起來,
沈立東似乎良心發現,他能否給予喬艷和孩子幸福呢?他能否肩負起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任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原本準備對沈立東做一番批評、讓他做深刻檢討,因為兩個孩子的臨時「請求」和沈立東的順利應允, 這一程序已經顯得沒有再進行的必要了。「會議」直接進入了下一個程序,對沈立東進行了叮囑,再叮囑。最後,徐肖鳳說:「桂娟,你去把倆孩子叫進來,我們吃點東西吧。」
沈立東這才注意到,桌子上擺的幾樣點心基本上都沒動過,看樣子是想等他來了後一起吃。
「我已經吃過了,這樣吧,我出去一趟,有些東西需要拿,你們也別在這等我了,如果晚的話,我就直接回家了,有事電話聯繫。」沈立東晃了晃手裏的手機說。
卜若男把沈立東送到了奶吧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東子,以後可別讓姐姐再擔心了。」
「嗯,我知道了姐,這次還多虧了你們,回頭你給徐肖鳳和蘇桂娟說一聲,我衷心地感謝她們。」
卜若男招了招手,替他叫來了一輛出租車,說:「快去吧,記得早點回家。」
隨着市政府「亮麗工程」的順利推進,平川市在城建規劃上已是今非昔比,放眼望去,燃起萬家燈火的城市,宛如一位擁有優美身姿的少女,毫無掩飾地向人們展示着自己的紛繁華麗、風情萬種。
美麗的景色總會使人心曠神怡,心情舒暢,總會讓人聯想到美好的事情,但沈立東此時的心情卻怎麼也開朗不起來。喬艷原諒了自己,馬上要回家了,這正是前一段自己在夢裏也期盼的事,但是,劉天蘭那俊俏冷艷的面龐以及高挑挺拔的身姿,卻又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經過了幾輪鬥爭,他決定今晚先回家。做出了決定後,沈立東乾脆不再想這件事了,透過車窗,左顧右盼地欣賞起這個城市的夜景來。
叮咚……叮咚……
沈立東出來時沒有帶鑰匙,直到他按了好幾次門鈴,門才被打開,一股沐浴液的特殊香味撲面而來,柔和的燈光下,劉天蘭身上裹着一個白色大浴巾,一邊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髮,一邊說:「小咖啡回家了。」說罷,歪着頭,眯着眼,用一副既純真又純正的色相直直地看着沈立東。
望着眼前這個出水芙蓉般的尤物,沈立東心猿意馬,想好的話到了嘴邊卻開不了口。
但他必須馬上做出抉擇,否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