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雨 第二章
第二章
有人說機會是等來的，也有的人說機會是爭取的。不管怎麼說，就是有了機會也要及時準確地把握，也許這個機會稍縱即逝。
那時的姚琴已不是少不更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了，大學畢業，走上社會，走上工作的崗位已經兩年了。更成熟老練了，自然想得事和遇到的事也多了起來。尤其是未婚的大齡人，總是被人關注，不知是好心，還是多心。不少的同學，同事、親戚朋友一見面就問：「婚姻解決了沒有？有沒有更合適的？」
是的，不少的同學、村上年齡相仿的，他們的孩子上了幼兒園。她呢還是一個單身女人，是不比她們，還是不能比她們？她（他）們有的初中沒有畢業就未婚先孕了，只能說這些女人愛的太早，也許這些人悶頭悶腦只為一個在她們來說，一個「愛」字而活着。
一一次，一個初中女同學在接送她的孩子路遇上了她姚琴，滑稽地說：「這幾年你的收穫是一本大學畢業證，我的收穫養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哪個珍貴？假若你拿你的大學畢業證來兌換我的兒子，也許我還不干.......」
雖然這是幾句玩笑話，真讓姚琴哭笑不得。
姚琴想起她看過這樣的一本書，說的都是滑稽的笑話：
某人去動物園看猩猩，他先向猩猩敬禮，猩猩也模仿着對他敬禮，他覺得很好玩。他又向猩猩作揖，猩猩便也向他作揖。某人接着向猩猩扒眼皮，不料猩猩這次沒有模仿，而是打了他一巴掌。
某人生氣地去問飼養員，飼養員告訴他：在猩猩的語言裏，扒眼皮是罵對方傻瓜的意思，所以猩猩要打他，某人大悟。
第二天，某人再去動物園以圖報復，他向猩猩敬禮、作揖，猩猩都跟着做了。接着他拿起一根木棍向自己頭上打了一下，然後把木棍交給猩猩。
不料，猩猩這次沒有模仿，而是向他扒了扒眼皮。
姚琴沒有向這位女同學說什麼，就敷衍告辭了。後來想：我是遊覽動物園的人，還是那個猩猩？是猩猩傻，還是那遊覽動物園的人傻？如果說我傻，我上了大學；如果說那女同學傻，她早早生了孩子。沒有文化的提升，哪有社會的發展？承先傳後，繼往開來，如果沒有後來人，再好的社會又能支持多久，說來她也不傻。真把姚琴搞糊塗了，她傻我也傻；她不傻我也不傻。如果姚琴上過了大學，再去結婚生孩子，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管怎麼說，就因為大了幾歲沒有結婚，還是被人多看、多慮和多疑。有一回母親病了，她請了一天事假，第二天回到學校，幾個同事見面就問：「喜糖呢？」
她來到辦公室，有難釋的感慨，伏在辦公桌上想了許久，捫心自問：還有這麼多的人在關心我，不是我高不可攀，不管他出身、地位如何，能志同道合才是我的意中人…….
次日是星期天，大運河畔下一個平凡小縣，沒有什麼名山勝水，也不知道是哪位還有點事業心的縣長、書記，把一座原本不出名小山開發成一個遊覽風景區，卻招來許多觀光的遊客。還有的人說，這位書記是為享樂而大動工程。把這裏建築成他的行宮或者說是避暑山莊。即使如此，能把壞事變成了好事，也可以說這也是貢獻。就如當年的隋煬帝為了去揚州去觀瓊花而修了一條大運河，在當時那是勞民傷財，禍國殃民，結果呢，這條大運河後來成為我國一條寶河。
姚琴獨自一人上了山，在這蘇北平原能有山就算稀奇了，稀為貴，少為珍，說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豈能與泰山，黃山等等相提並論。
姚琴剛剛上了半山腰，看見一個軍人立於山頂一棵松樹下，放聲高詠：
艾 山 頌
艾山，美麗秀雅的艾山。
蘇北一塊璀璨的翡翠，
新生一個亮麗的景點。
蒼山疊箐，松柏瓌姿瑋態，
顯現出它的年輕少壯，精神飽滿。
采千載之遺韻，凝萬年之精華。
一顆明珠落戶在大運河的東畔。
隔樹澌澌雨，通地點點荷，
聽，那是小湖，九龍噴泉，
看，一番風水，給人悅目賞心，
心曠神怡，感嘆萬千。
欲如一群窈窕淑女在瑤池涘旁，
拂琴彈唱，起舞翩躚。
山有秀色，水有靈犀，
篪竹，奇木，儔生一片…….
這一切形成一幅新時代美麗的畫卷。
五湖四海的遊客蜂擁一般，
前來遊覽，參觀。
姚琴聽了，自言自語道：「狂人也！狂人也!誇大其詞，豈不是吹噓？」
姚琴面前正好一大塊岩石，她坐下身來，從隨身帶來的包中取出一個日記本和筆，稍思片刻，揮筆寫下：
頌艾山
新生一景點，囧囧明秋月。
晚來礎汗南風壯，會有溪雲載雨過。
艾山山美水也美，人傑地靈勝南國。
改革開放景更美，徐風襒吹搖楓葉。
那軍人昂頭挺胸，擺首搖肩，一步步走下山來，姚琴睜大眼睛仔細看去，他走的越近，看的越清楚，是他，湯冰。觀其外知其內，再從他那剛才激昂過於誇張的詩句中，可以看出他變了，不是她心目中總也長不高的小個子，那股溫良恭儉讓的氣度，給人溫和中也顯露出幾分陰險的奸詐來，有頭腦的人才能看出。
草不謝榮於春風，木不怨落於秋天。誰揮鞭策驅四運？萬物興歇皆自然。
的確如此，草木的繁榮和凋落，萬物的興盛和衰歇，都是自然規律的表現。人更是如此，當初的湯冰，謹小慎微，今天的湯冰，氣度不凡。地位的提高，大長了他的神氣。也聽到有人談論過他，參了軍，上了軍校，提了干。斗轉星移，願乘泠風去，直出浮雲間。這種人正向老百姓說的那句話：小人乍富，挺腰凹肚。口氣大，力氣大，才氣大，這樣的大人物還是不見的好。湯冰過去在姚琴心目中的好感，一下子減去了大半。轉念又一想，驢尾巴大長在驢屁股上，馬尾巴長大在馬屁股上，與我何干係，他平易近人，我與他說句話，他高高在上，我就自認不如，避而遠之，何必與他見識？
管它是牛羊，我自閉柴門。
你乃獨稱壯，我自甘作塵。
姚琴是這麼想的，可是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湯冰走到近前，表現出喜出望外的神態來，熱情地：「老同學。」
姚琴也只能振作神情道：「啊，是湯冰。」
湯冰神采奕奕前來與姚琴握手，還有意或無意向周圍環視着。
姚琴問：「老同學，你在看什麼？」
湯冰幽默地：「學妹，你來了，那…….」
姚琴問：「那是什麼？」
湯冰：「我那妹丈呢？」
姚琴微笑道：「原來你在嘲笑我？」
湯冰道：「此話怎講？」
姚琴詠道：「楚江空晚，恨離群萬里，恍然驚散。自顧影，卻下寒塘，正沙淨草枯，水平天遠。寫不成書，只寄得相思一點。料因循誤了，殘氈擁雪，敵人心眼。」
湯冰急忙道：「老同學，打住，你詠的是張炎的《解連環》孤雁。我可沒有此意，一個『敵人心眼』要我心驚膽戰。」
姚琴又一聲笑道：「你還是一個大軍官，膽子卻這么小。哎，軍哥來了那軍嫂呢？」
湯冰不以為然地向姚琴走近了一兩步，詠道：「誰憐旅愁在荏苒，漫長門夜悄，
錦箏彈怨，想伴侶，猶宿蘆花。也曾念春前，去程應轉。暮魚相呼，
怕暮地、玉關重見。未羞他，雙燕歸來，畫簾半卷。」
姚琴面有含羞之色，道：「哪個與你雙燕歸來。」
湯冰笑道：「老同學，心眼別太小了，只許你說我什麼敵人心眼，我說一句雙燕歸來又有何妨，豈不是狗肚雞腸？」
姚琴道：「說來你是獨鶴了，哎，老同學，你剛才詠詩我聽的明白，很豪邁，我對你更加刮目相看，你好像不是在部隊工作吧？是在廣告公司謀生？」
湯冰詫異地：「廣告公司？」
姚琴：「是啊，做廣告的普遍存在一個弊病，那就是誇大其詞，你的頌艾山就是在做虛假廣告，艾山能這麼美嗎？」
湯冰高聲笑道：「老同學，我不能說你是少見多怪，再說詩情畫意的內含本來是豐富多彩的，有誇張虛擬的成分。當一個詩人觸物興感，或者是心境孤迴的時候，不免會產生美好的情感，不妨會把眼前本來不起眼的平常景物當作江南水鄉風情畫來欣賞，把普通的山崗當作泰山、黃山等神山勝地來比擬。精神為之一爽，可以淡化情懷中的孤寂。」
姚琴道：「你說的有些道理，不過我認為是一篇文章，一首詩它不能太空虛，就是虛構也還要有個收斂和底線吧，莫不可雲天霧地，水分過大，別怕人說你是牛皮先生。」
湯冰說：「老同學，我們有七八年沒有見面了，我送你一首詩，請笑納。」
姚琴笑了笑道：「那我就拜讀了。」
湯冰從挎包里取出紙筆，龍飛鳳舞寫詩一首，遞於姚琴，姚琴接過觀閱：
和姚琴老同學
風輕輕，意氣忱，松下還有說話人。
六載同窗蒂感情，不忘當年學子心。
時不我待如流水，時不等人能老人。
年蹉跎，虛光陰，人迎老時木送春。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寸金用去金還在，過去光陰無處尋。
物換星移幾度秋，雪上頭來病上身。
人生能有幾時少，休將青春作浮塵。
姚琴閱後道：「好詩，好詩。」
湯冰道：「我乃拋磚引玉，老同學，我向你求詩一首可肯賞賜個面子？」
姚琴道：「我？豈不是班門弄斧，也罷，你別見笑。」
姚琴就着湯冰的日記本題詩一首曰：
離 校
讀書之人如牛毛，得志成才有幾人。
一牛二角四條腿，又有多少能出群？
文章燦麗寥無幾，馳名當世更為稀。
千百同學出學校，有成龍鳳有作泥。
湯冰看後笑了笑道：「老同學，我們合張影吧？」
姚琴還沒有反應過來湯冰已取過一台現代化的小型自動攝影機，定上時間差，把機子放好方位，便搶步與姚琴並肩站好，合影像就拍照完成了。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