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夜沒休息好嗎?」
雖然不是這個原因,但給了台階當然得下,梔子應了聲是,「奴婢這就給娘娘重新泡一壺來。」
「不用麻煩了,今夜皇上應該不會過來,你過來,陪本宮說說話吧。」
梔子有些遲疑。
珍貴妃在她面前,可從來沒有過這麼好說話的時候。
可不管怎麼遲疑,主子的話都不可違背,梔子還是挪動了腳步,「不知娘娘,想要說些什麼?奴婢才疏學淺,怕是會擾了娘娘的興致。」
林淳歡輕輕搖頭,抿了一口茶水,「不用這般緊張,就是隨便聊聊罷了。」
「你到本宮身邊伺候,也快三個月了吧?」
在宮裏的日子,過得實在很快,林淳歡有些唏噓,一轉眼都快三個月了,也不知道莊媽媽,還有紅袖樓的姐妹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她還是得想個法子,至少得有渠道知道外面的消息。
沒注意到林淳歡的恍然,梔子恭恭敬敬的應道:「回娘娘的話,再有四天便正正三個月。」
「怎麼樣,還適應嗎?」
「回娘娘的話,娘娘宅心仁厚,待下仁慈,奴婢適應得很好。」
還沒等梔子的話說完,林淳歡已經伸出手,將她拉着坐到了椅子上,這樣的舉動將梔子嚇得幾乎要跪在地上。
可林淳歡卻又將她死死拉住,「這麼害怕做什麼?」
「放心,本宮又不是皇后,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這話林淳歡說得雲淡風輕,可其中的字字句句,都讓梔子額頭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身子微微顫抖着,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見她這模樣,林淳歡撲哧一下笑了,好半晌才又拍了拍梔子的手,「好了,本宮與你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這幾個月來,本宮冷落你,甚至針對你的原因,想必你自己也是清楚的,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再多說了。」
「本宮今日只想問你一句,梔子,你覺得皇后待你好嗎?」
梔子有些愣神,不過卻很快低下了頭,「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是東宮之主,待下自然是極好的。」
纖細的手指一圈圈在杯沿上打轉,林淳歡眼眸輕挑,「不明白?」
「難道要等到走上死路那一日,你才能明白嗎?」
梔子猛的抬起頭來,沒等她發出疑問,林淳歡已經垂着眼帘自顧自接着說道:「這兩日本該是本宮來葵水的日子,皇上那裏本宮的綠頭牌都撤了,這你知道。」
不知道林淳歡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梔子眼神茫然。
林淳歡也不着急,只笑着伸出手,嫩如蔥白的指尖,輕輕挑起了梔子的下巴,「可本宮沒有來葵水,昨日太醫來瞧,你猜猜,太醫說了什麼?」
「太醫說,本宮,有孕了。」一聲諷刺的輕笑在梔子的耳邊炸開,林淳歡直起了身子,「這是誰的手筆,你應該比本宮更清楚。」
「可是梔子啊這麼大的動作,她有告訴你嗎?」
梔子還在發愣,整個身子如同僵在了椅子上一樣,喃喃自語着,「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這當然不可能,入宮這三個月,每次侍寢過後,林淳歡都會趁皇帝睡着時服下避子藥,她雖然刻意避着梔子。
但對方也不是傻的,日子長了,總能察覺到些端倪,梔子也不是故意不將此事報給皇后,只是春雨知道自家主子不喜這人,對梔子的防備很重。
導致梔子一直拿不到切實的證據。
不論怎麼說,梔子都知道,這位珍貴妃娘娘,絕對不可能有孕偏偏現在太醫說的她有了。
這其中的彎彎道道,梔子不傻,她能想明白。
可偏偏這事兒,從頭到尾皇后都沒有向她透露一點兒風聲,這是要她跟着珍貴妃一起死啊!
看着梔子灰白的臉色,林淳歡便知她已經想明白了。
「你這麼傻傻的為她賣命,值得嗎?」
輕柔的說話聲,將梔子的注意力喚了回來,她看着面前那張讓人痴迷的臉冷笑,「有什麼區別呢?」
「你和皇后本質上也沒有什麼不同,同我說了這麼多,你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我替你賣命嗎?」梔子的手緊緊拽着衣角。
用力得指節泛白,「若是我沒有用了,恐怕貴妃娘娘動起手來,會比皇后更利落吧。」
「你?」林淳歡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直到將眼淚都笑了出來才堪堪停下,再看
向梔子時,眼底儘是不屑,「傻姑娘,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呢?」
「本宮可是貴妃,這後宮中,爭着搶着想要為本宮賣命的人只多不少,難道你以為你不可替代嗎?」
這話讓梔子的臉色有些難看。
但又不得不承認林淳歡說的是事實,階級的區別,就註定了她們之間的鴻溝,在這深宮中,等待着機會人實在是太多了!
只要上頭的主子肯給一個機會,大把大把的人會豁出性命去爭取!
有些苦難,比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
抬手揉了一把自己有些僵硬的臉,「或許娘娘說得沒錯,那您今日將奴婢叫來,難不成就是為了羞辱奴婢不成。」
「當然不是。」
林淳歡正了臉色,「本宮的確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本宮也不怕告訴你,之所以選你,就是因為你是皇后的狗,那些真正願意為本宮賣命的人,本宮捨不得,你剛合適。」
梔子抿緊了唇,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就算拒絕了之後林淳歡不會對她做什麼,但在皇后那裏,她已經是一步死棋了,可若是能活着,誰又想去死呢?
「娘娘想讓奴婢做什麼,直說吧。」
「看在你雖然是皇后的走狗,但也並未侵害過本宮的份兒上,本宮給你一個機會。」林淳歡站起身來,慢慢踱步到梔子的身後。
雙手搭在她肩上的瞬間,林淳歡察覺到了梔子身體微微的顫抖,唇角的笑意也跟着深了幾分,彎下腰,湊到了梔子的耳邊,「皇上今晚會來。」
「本宮給你一個爬龍床的機會,至於以後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